“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经典传统、耳熟能详的爱情盟约、婚姻誓言,兼具理想与现实,大概可认为是古代中国最浪漫又实在的爱情宣言了。它历久弥新,穿越千年,世代流传,在当下的中国社会,或者华人社会,仍是永不过时、几乎无人不晓的一句话。它究竟出自何处?最初表达的是怎样的情感?是基于怎样的现实状况表达的?……这样的一些问题,你是否也曾经好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资料图 图源网络)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这不是在讲行军打仗吗?跟婚姻盟誓有何关系?没错,不必怀疑,这句浪漫的誓词恰是出自《诗经》的《邶风·击鼓》。此诗有“征戍诗之祖”的美誉,讲述的是卫国戍卒思归不得的事情。上文的引用,恰是原文的前三章,陈述了戍卒从斗志昂扬到死亡之忧、危苦之甚,从不得回家的忧心忡忡,到行伍涣散的军心尽失。现实的情景是残酷、凄苦的,这会让人想到什么呢? 紧接下去的两章如是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契为合,阔为离,用闻一多的话来说便是“死生契阔,犹言生则同居,死则同穴,永不分离也。”“死生契阔”这四字本身,已是山盟海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此只能是理想,成为了奢望。面对现实的不如人愿,戍卒想到的是曾与妻子共立的生死誓言。而说好的永不分离,承诺的与子偕老,只能留在心中,不得不屈服于现实。最后一章的两句,重复了语气词“于嗟”和“兮”,可见抒情之需要和迫切。这里的“阔”有道路遥远之意,“洵”则是指别离时间之久。戍卒感慨,自己与所爱之人相隔如此之远,无法相会;别离时间已久,而且归程还遥遥无期,无法兑现诺言。思归不得,别离之恨,在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上,皆得到了抒发和表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出自新婚之日,或来源离别之期,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爱人、夫妻间的相处有关。它在征戍诗中被提出,并且置身于生死离别的愁绪、久服兵役的怨恨,确实与不少人的想象有出入。但这两种情感的对比,回忆与现实的冲突,让这句话表达的内涵更被激荡而出。思归不得的情怀,在《诗经》中有不少诗作得以表现,想念一个地方,往往与人、与生活习惯、文化传统等因素密不可分。戍卒出门在外,尝尽苦头,固然想念家庭生活的小日子,而想念爱人,想起不知何时才能兑现、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爱之盟誓,更是悲从中来,刻骨铭心,怎不心生怨恨? 本诗烘托的情景,表达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婚姻誓言,与“死生契阔”的山盟海誓,情感上的冲突、对比,极喜与极悲之情的对撞,为后世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创作,提供了很好的示范。汉末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杜甫的《新婚别》,皆写征人与家室的离别之恨,均受此诗影响并深得其真意。 (作者 严诗喆) 本文系腾讯儒学特约原创稿件,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