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婴堂拯彼赤子 黎里四乡,至今(2012年)还有一些老人,说自己是“堂里抱来的”,年龄都已超过70岁,且老婆婆多于老大爷。这里的“堂”,是育婴堂。 旧社会,没有节育措施,孩子一个个地生。听听取名吧,多多,生得太多了;阿定,定生,祈求上苍保佑不再生育。一对夫妇,往往七个八个,十多个地生,贫困人家,无法养活,只好溺婴。遇到天灾人祸,更是自身难保,只能弃婴不养。还有私生子,被溺被弃实在太多。 黎里镇上有条夏家桥弄,此弄原本很窄,故早年称为管子弄。黎里的育婴堂,就设在管子弄底。查《黎里续志》,嘉庆十七年,在管子弄东侧,由徐达源、陈咸亨、蔡湘、王朝魁等人创办了一所众善堂,第二年增办栖流所。经费由里人公捐,到光绪十九年,堂产计有房屋40余间,吴江、震泽、嘉善三县良田400多亩,田亩上报户部,豁免所有钱粮。同治七年(1868),同邑邱鹏、费延庆、黎里沈文澍、周邻表,借用众善堂部分房屋创设接婴局,收养弃婴,转送省城育婴堂。光绪八年(1882年),黎里蔡丙圻、周邻表、沈文濡,在管子弄南端,辟出一二两进12间房屋,正式成立育婴堂。聘用几个好婆与一批奶娘,好婆作为管理人员,其中一位称当家好婆,负责育婴堂日常事务;奶娘随时登记造册,有需要就聘用到育婴堂来哺乳。育婴堂隶属众善堂管理,按月给好婆与奶娘发放工薪。育婴堂成立,溺婴现象大大减少,救活了大批婴儿。 ![]() (6.3.20《黎里续志》育婴堂图及题诗) 育婴堂接收婴儿有一个特殊结构。育婴堂南墙中间部分的墙体特别厚,开有一个墙洞,四尺来宽,二尺来高,当中安放一个接婴箱,相当于一个大抽屉,两边都有把手。送往育婴堂的小孩,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用红纸写上生辰八字(出生年月日),裹在袍裙里,放进接婴箱里就行。边上有一个铁铃,如果扯一下,那么堂里的阿婆听到了,就会拉抽屉,接婴儿,送婴与接婴双方互不照面,免去了不少尴尬。 进入民国,黎里的育婴堂接收的婴儿更多,办得也不差,抗战期间陷于停顿,胜利后有所延续。新中国成立后关闭,弃婴改由县一级的慈善机构接收。 清朝末年,一度弃婴增多,育婴堂的住地不够,采取散婴制。就是让奶娘将婴儿带回家中哺乳,育婴堂的阿婆分头巡视,平均每月上门一到二次。一段时间试行下来,发现诸多不良。原来多数奶娘自家的孩子仍在哺乳期中,回到家里,没有监管,堂里的婴儿很少喂奶,甚至置于一边不管不顾,堂里发来的衣褓,主要用于自家的孩子,因此这些弃婴面黄肌瘦,得病夭折的很多。民国成立后,取消散婴制,扩建育婴堂,乳母全部到堂哺乳,终于改善了婴孩的生活条件,提高了婴孩的存活率。孩子渐渐长大,转送孤儿院或贫民习艺所,接受教育,学习技艺,谋求自立。 育婴堂设立后,为社会上拯救了许多婴儿,也留下了不少故事。 同治初年,黎里镇上有个姓包的米贩,结婚七年,老婆就象下蛋的母鸡,接连生了4个女孩,同治十年,又生了,又是女儿。米贩没有法子可想,就往育婴堂的抽屉里一送。送是送去了,毕竟心痛难过。接下来他有事无事,总往育婴堂跑。当家好婆,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角色,心知肚明。没多久,江南发大水,半数稻田没有收成,米价大涨。姓包的米贩吃得起苦,亲自摇船,带着帮工,到苏州枫桥贩米,一船船地往米行里送,腰包顿时鼓了起来。仅仅一年时间,米贩自己开了米行,成了老板。又三年过去,包老板发了财。这时,他同育婴堂的当家好婆商量,要求领回女儿。最后,与育婴堂达成协议,给付四年来的生活费用,再加一笔捐款,包家喜孜孜地领回了女儿。包家领回女儿,连同“包家五凤”,顿时传遍黎里,传遍吴江全县。从此,有了这一先例,凡是贫寒人家,生育子女,无力抚养,可以投送育婴堂,由堂里代请奶娘,抚养长大。贫寒之家,经济一旦好转,想领回子女,只要量力而行,酌付抚养费就行。 光绪廿五年,黎里下丝有个姓王的地主,号称王大胆,家有良田百亩,生活优裕。美中不足的是老婆为他生了三个丫头。其实这个王大胆,生性惧内,一是怕老娘,二是怕他的河东狮子,王大胆,那是人家以反话为他取的绰号。他很想讨一房小老婆,生个儿子,可是老婆始终没有点头。王大胆不敢讨小,不过他暗中却与一个年轻女子搭上了,后来怀孕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大胆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理由,说服了母亲,又花钱与年轻女子买断了关系,他叫女子抱着私生子,送到管子弄育婴堂。王大胆预先来到育婴堂,拜见了当家好婆,奉上一笔孝敬,说明来意,要抱一个男婴,以传种接代。不半日,铁铃响起,接婴箱里来了一个男婴,当家阿婆和王大胆双方心照不宣,皆大欢喜。通过育婴堂,王大胆的儿子有了正当的名份。假如没有育婴堂,旧社会单身母亲的私生子,其下场多半是以悲剧结局的。 2004年春的一天,苏州市郊区一位80多岁的老翁,他说自己是黎里育婴堂里抱来的,终生不知生身父母,现在自己行将谢世,忽发奇想,要到黎里来看一看当年的育婴堂,权当他的生身血地。在小辈们的搀扶下,老翁找到了黎里的文保所所长,所长请了当地最有阅历的翁惠农老先生,一起来到管子弄。可惜,管子弄现在已经是夏家桥弄了,别说育婴堂,就连当年南北五进进深的众善堂,也都面目全非了。踯躅在管子弄,老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黎里育婴堂,虽然存在不到百年,但它在历史上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前不久,台湾大学梁其姿教授带着她的几位研究生,专程到黎里寻访育婴堂。在管子弄内,梁教授与当地文史专家一起,翻着蔡丙圻的《黎里续志》,面对扉页上的“育婴堂图”,读着那副对联:“上天好生同仁一视,保我黎民拯彼赤子”,交流,议论,感慨无限。 黎里不缠足会 女子缠足这个陋习,在中国传承了一千多年,尽管每朝每代都有反对之声,可女人依然缠足,而且越缠越小。二十世纪初,英国传教士立德夫人在中国南方发起“天足运动”,许多地方纷纷成立“天足会”。辛亥革命爆发,中华民国成立,几经艰难,女人的脚才彻底得到解放。黎里的有识之士,得文明之先,吴江第一位女教育家倪寿芝,于1903年冬,成立“黎里不缠足会”,使得黎里的幼女脱离了苦难,倪寿芝又请柳亚子代为写下了《黎里不缠足会缘起》一文。 缠小脚,据记载最早始于南唐李煜,这个李后主治国无方,醉心于种种艺术,喜好歌舞。李后主有个宫女窅娘,别出心裁用帛将脚缠成新月形状,在金莲花上跳舞,深得李煜欣赏。其他宫女纷纷效仿,形成风气。上行下效,此风逐渐流传到民间,进入寻常百姓之家。不过,南唐时,宫中缠足还只是将脚束紧,显得小巧玲珑而已,到宋代,则开始将小女孩的脚缠紧,不使生长,越到后来,特别是满清入关之后,缠足与酷刑无异。 民间有“缠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的俗谚。清代缠小脚,女孩三四岁就必须开始了,野蛮地造成女子两脚跖骨脱位或骨折,将四个脚趾压倒在脚掌底,用缠脚布一层层裹紧,被缠的小女子不仅步履艰难,而且疼痛异常。天然的双脚缠成了“三寸金莲”,女性在劳动和交往时必定大受制约,只能困守家中,这就使得“男主外、女主内”顺理成章,男强女弱成为了铁定的事实,女性不能有什么不满、反抗,惟有忍气吞声,听任摆布。 而今想来,真令人难以相信,无论从审美角度,从健康角度,还是从实用角度来看,女人缠小脚都是不应该被接受的,然而这种残忍的行为,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却盛行了一千多年,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承认它是中国古代富有影响力的一种文化。 宋代开始,在许多妓院的欢宴中流行起一种行酒游戏,狎妓文人把酒杯放入妓女的小脚鞋里,想出种种方法进行传递,然后注酒、饮酒。元代的杨铁厓多次到分湖游览,据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十三记载:“杨铁厓眈好声色,毎于筵间见歌儿舞女有缠足纤小者,则脱其鞵载盏以行酒,谓之金莲杯”。杨铁厓自己在《游分湖记》中也写到了吃鞋杯酒一事。到清代,更是盛行妓鞋行酒之习。有个叫方绚的文人,自诩为“香莲博士”,专门写了一本《贯月查》的书,内中详细介绍了以鞋行酒这一怪俗,其中《香莲品藻》一文,煞费苦心将小脚划分为五式九品十八种,凭此方绚居然还出了名。 总之,缠足之风起自南唐,宋元后逐渐成为风尚。明末张献忠,严令禁止,他在四川大刖女人的小脚,剁下来堆积成山,称为“金莲峰”,可是仍然没能煞住缠足之风。到了清朝,缠足之风变本加厉。满族没有缠足习俗,满人入驻中原,将汉人缠足视为罪行,多次下令禁止。顺治二年(1645)下诏:凡是时所生女子,严禁缠足。康熙元年(1662)再次规定:如查得元年之后所生女子缠足者,罪其父母,其父有官者交吏兵二部议处,平民则交刑部处置。情节严重者枷责40大板,流徙10年。 与禁止缠足同时进行的是对汉族男子的“剃发令”,在武力高压之下,汉族男人经过多次血腥的抗争之后,不得不屈服执行,故而男子剃发,被视为向清廷投降的象征。汉族女子缠足,同样遭到禁止,可是汉族女子私下缠足的在有人在,几经周折,清政府放松了禁止缠足的法令,因此民间有了“男降女不降”的说法。汉族女子缠足,被提到了不向满清王朝屈服这么高的层面,故而有清一代,汉族女子缠足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尽管经常会有一些有识之士,呼吁禁止缠足,可是缠足之风依然盛行。晚清时期,康有为倡导天足,写了一篇《戒缠足会檄》,要求家乡民众放弃缠足陋习,他自己带头不给女儿缠足。可是,这位被人尊称为“康圣人”的名人,因了这一举措,居然在家乡受到极大的抨击。 二十世纪初,倪寿芝在黎里第一个创办新式学校,招收女孩入学。1903年冬,她首创“黎里不缠足会”,请柳亚子起草的那篇《黎里不缠足会缘起》,刊载于1904年《女子世界》第2期。今将此文节录如下: 《黎里不缠足会缘起》 一宗旨开通女界,铲除恶习。 二会所设于吴江县黎里镇汝家桥东民立求我蒙塾。 三会员青年女士表同情于本会者,请将籍贯、住址、年龄、姓氏开示,作为本会会员。 四义务种种有益于女界之事,与不缠足相缘起者,本会会员当尽力助其组织。 五开会女会会员以时齐集会所,开茶话会及恳亲会,或讨论学术,或提议治事,以收交换智识、结合团体之功效。 六选举本会设会长一人,由会员投票公举,以为全体表率。 七经济本会会员不纳普通捐款,凡经济上问题皆由发起人担任。 八名誉会员自入会后,当互相砥砺,以为女界表率,不得损坏本会名誉。 九方法欲知放足之法及靴鞋样者,请至本会所问取,远处来函当速奉复,以广风气。 十宣布本会成立以后,当摄影登报,宣告海内,借作纪念。 癸卯冬月吴江女士倪寿芝慕欧谨启 由于倪寿芝的登高而呼,黎里很多有识之士闻风响应,多数民众积极投入。比如后来成为中国第一代影星的殷明珠,就是其中一位受益者,她从小就没有缠足,一双天足,又因为受到了开明的教育,为日后跃上电影舞台打下了基础。 柳亚子的夫人,1904年已经16岁,缠足多年,她下决心放足,可是担心夜长梦多,一夜之间就将缠足布全部扯了下来,由于不懂方法,没有循序渐进,留下了残疾,双足略有畸形,不能健步,成为终生憾事。 辛亥革命前夕,大量的报刊登载了宣传放足的文章,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于1912年3月13日发布文告,通令全国劝禁缠足。不过,千年的陋习,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根除,还是有人偷偷地给小女孩缠足。民国十八年三月,政府再次发布文告,下令各县成立领导班子,县长担任班子首脑,对坚持缠足不肯放足的家庭采取相应的惩罚措施。经过了30多年的努力,缠足之风终于成为历史陈迹。 倪家与教育 黎里的倪家,在晚清,堪称是“周陈李蒯汝陆徐蔡”八大姓之后的又一大姓,民国年间,倪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倪家与其他大姓不同,他们重视教育,与教育结下了不解之缘,主要是源于倪介生的遗嘱。 清道光年间,倪家四代祖倪介生,在黎里镇官塘上尊德堂老宅开办了油坊。倪介生吃苦耐劳,对打油师傅真诚相待,油坊办得十分兴旺,12开间的门面,五进方方正正的厂房,加上黎里镇上最为宽大的淌水河桥,气派极了。 同治年间,有人前来游说,让倪介生建造一套豪宅,就如周家的赐福堂那样堂皇。倪介生心动了,可是,当时黎里镇上的土地十分金贵,为了豪宅,倪介生忍痛拆除了部分油坊。倪介生没有功名,建造时受到了多方刁难,最后三开间的大厅,只有当中的一间勉强足尺,左右两边厢都只有半开间,怪模怪样的,难看不算,最要命的是厢房又低又暗又潮,派不了什么用场。最后,倪介生才明白,原来是道南桥源兴油坊的老板使的诡计。正当尊德堂油坊无法正常开业之际,源兴油坊开张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乘机编了条顺口溜:“新坊上市,旧坊吃蹩!” 受了这么一个波折后,又有几位秀才上门了,他们竭力劝说倪介生捐官,说了一大堆的荣耀,什么见了县太爷不必下跪,身故后可以在棺材上、墓碑上刻官衔,可以画穿官服的“神主”(牌位),子孙后代能扬眉吐气,说得天花乱坠的。终于打动倪介生的是那一句,有了功名,建造豪宅就不会受到官府制肘。于是,倪介生掏出了大把的银两,委托其中一个最为热心的秀才出面办理。这个热心的秀才,拿到了倪介生的大把银子,本来至少可以捐得一个七品知县,可是倪介生实捐只得了一个小小的廩生,再加上一套官服而已。廩生,其实是秀才的一种,只是功名的起点,根本不是什么官。 经过两次波折,倪介生终于醒悟了,自己之所以吃亏,主要是因为肚内没有墨水。临终前,倪介生立下遗嘱,交代儿孙们,一是必须好好读书,二是尊德堂老宅,兄弟共有,永远不得析产。民国年间,倪介生的孙子倪慰农,在尊德堂老宅北号利用三楼三底开设萃英商行,其余九楼九底,租赁于他人经营茶馆、旅馆、照相馆;又新辟南号三楼三底,取名乃逸楼,倪家自行开设米店,兼售相饼、肥田粉等杂货。倪家子孙繁衍,人多口多,不过这南北两号,大家始终遵照遗嘱,没有分家,直到1940年,被战火焚毁。 倪介生育有一女二子,老大是倪寿芝,字慕欧,丈夫王燮卿早逝,无子女,她遵照父亲嘱托,1903年创办了黎里镇上第一所新式学校求我蒙塾(黎里镇中心小学前身),培养了一批紧跟世界潮流的人才,本书有传,这里不赘。 老二倪寿康,字迪民,遵照父亲遗愿,寒窗发愤,除了四书五经,又置办了《资治通鉴》和二十四史,后倪寿康得中秀才,不过当时满清王朝已经日薄西山,科举制很快退出了历史舞台。倪寿康到上海四马路开设文具商店,带领儿孙们到上海就读,督促学业,努力争取就业。倪寿康的《资治通鉴》和二十四史,而今收藏在吴江图书馆。倪寿康育有九个子女,其中老二早夭,老七刚刚成年就去世,其余七人,大多与教育有关。 老三倪寿龄,字与三,他留学日本,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回国后,姐姐倪寿芝正在创办求吾蒙塾,当时资金匮乏,寿龄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相赠。寿芝二弟寿康知道了,也解囊相助。 下面是倪介生至他的曾孙四辈简图: 倪介生——倪寿芝(女) ——倪寿康(迪民)——倪徵璇(女,嫁王家)——王鼎 ――王回珠 老二早夭 ——倪徵晹(慰农)——倪文钊 ——倪鉴 ——倪文锦 ——倪文鋆 ——倪徵璠(女,嫁殷家)——殷明 ――殷昭 ——倪徵玙(女) ——倪徵昕(旦明)——倪樾 ――倪枚 ――倪文栋 ——倪徵晖(早故) ——倪徵时(行夏)——倪文源 ――倪姗姗 ――倪文煌 ――倪灿 ——倪徵(日奥)(哲存)——倪乃先 ——倪寿龄(与三)——倪徵琮(女) ——倪徵环(女) 倪寿康的长女倪徵璇十分重视儿女的培养,她在家庭中制造良好的读书氛围,鼓励一子一女认真读书,以求为国为民出力。儿子王鼎是资深无线电通信工程师,长期在上海真如电台工作,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赴青海援建电台,负责技术培训工作,为青海电台培养了一批重要人才。女儿王回珠在中央气象局工作,兼任北京气象学校教务处的教学工作。 最值得提的是老三倪慰农,他是农学家,在当时是凤毛麟角的人物,一生致力于农政,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在黎里经商,担任商会会长,首倡举办“民众教育馆”,每天晚上亲自讲课,宣传农业科学知识,67岁进正式聘任为黎里中学生物教师,任职六年,创办了慰农学圃,进行了多项农科试验,取得相当的业绩,至今吴江有口皆碑。 倪慰农育有三子一女,都与教育有缘。长子倪文钊,苏州农校毕业后,分别在平湖农场、庞山湖农场任职,他积极向民众宣讲农科知识,后来到台湾在台北大学任教,文化大革命后回归家乡,在苏州大学图书馆任职。 次子倪文锦,1948年苏州东吴附中高中毕业,考入金陵大学农学院,担任学生自治会监事,毕业后在黎里中学教书,他擅长生物、劳技,兼教数学,后任教务长、校长。1955年夏,到农村家访,劳累过度而病倒,可惜遭到误诊,死于转院路上,年仅27岁。出殡时,学生自发吊唁,相送的队伍长达三里有余。 ![]() (6.3.22倪文锦) 三子倪文鋆,小学毕业后到苏州读书,17岁在苏州参加三野十兵团青年干部大队,担任中队司务长。1956年毕业于张家口军事通信工程学院,分配到总参通信兵科学技术部负责全军重点科研项目的主管参谋,任全军“军校师资训练班”主讲教员,1978年转业到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任职,从事教育与科研,出版了《微波接力、散射通信》等多部著作,1987年离休。 倪慰农的女儿倪鉴,早年在黎里读书,后考入苏州女师,肄业后,在黎里九成湾小学任教,新中国成立进厂当工人,业余时间为工厂职工学校讲课。 倪徵璠是倪寿康第四个女儿,嫁黎里殷家,姑母倪寿芝积劳成疾,1924年退休,倪徵璠敢于任事,她接过姑母的担子,出任校长。倪徵璠的二个女儿殷明与殷昭,都从求我蒙塾起步,长女殷明赴上海担任培明小学教师,婚后随丈夫先到台湾后赴美国;次女殷昭是本县震泽镇小学当教师,现在退休在黎里。 倪徵玙是倪寿康第五个女儿,先就读于苏州天赐庄教会景海女校,后毕业于上海圣玛利亚女子学院,分别在上海培成女中、智仁勇女中任教。擅长英语,口语特好,柳亚子儿子柳无忌出国前夕,曾经请她补习过英语。1937年吴江沦陷,她与兄嫂到浙江安吉避难,因缺医少药而不幸病逝。 倪徵昕排行老六,早年就读于教会学校,毕业后在上海邮政分局任管理工作,当时邮政局的官员贪污成风,拖他下水,倪徵昕不干,于是压制、打击接踵而至,最后精神失常。倪家第三代,就数倪徵昕与教育没有沾边。 老七倪徵晖早故,老八倪徵时,高中毕业后在上海橡膏化工厂任会计,平时积极自修,新中国成立后,兼任上海职业义务教育扫盲辅导员。 倪徵[日奥]最小,排行第九,是著名的国际大法官,本书专门列有一节介绍他在东京审判中所作的贡献。这位国际大法官对于法学教育有着突出的贡献。1994年,他从海牙归国,次年,中国海洋法学会成立,倪徵[日奥]当选为首任会长,从此他致力于海洋划界的研究与实践,多次开设讲座,宣讲“国际海运与海洋划界”等课题。1995年起,他以苏州大学(东吴大学是苏州大学前身)、台湾东吴大学校友的身份,向法学院学生、研究生讲授国际海洋法及国际法院有关海洋法的判例,也应邀为全国多所大学的学生、研究生作国际海洋法讲座,多次为法官学院来自全国各中级法院的院长们讲授国际法海洋法及国际法院成立以来的种种判例。由于倪徵[日奥]先生的努力,使刚刚建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一步步地完善,使中国法律与国际法正常接轨。 倪徵[日奥]先生的夫人张凤桢在之江大学与东吴大学教书,一生勤奋,桃李满天下。他们的女儿倪乃先,生于1941年,早年在上海读书,后考入清华大学动力农机系汽车拖拉机专业,毕业后在北京交通运输局厂校工作,1985年至1994年借调外交部为副司级参赞,随同父亲任职于联合国国际法院法官。也许是缘分,倪乃先女士与教育仍有不解之缘,她1974年开始在北京市交通学校教务处任副主任,担任交通技术专业课程的教学,后任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长,分管教育、人事劳资及企业管理,其中很大的工作就是负责交通学校的专业教育和职工培训。她随父亲赴海牙回国,调到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努力培养年青一代,直到2003年退休。 倪寿龄的二位女公子徵琮和徵环,也都非常重视教育。倪徵琮(1896-995),早年就读于黎里女校,清华大学毕业,凭考分获得了庚子赔款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得小儿科医学博士学位,抗日战争期间,在昆明行医,与丈夫刘绍光一起,在昆明郊区开办中医研究所,向民众宣传医学普及知识。倪徵琮的英语笔述与口语都非常好,柳无忌与蒯斯曛高小毕业后,都请她补习过英语,后来柳无忌考取清华,蒯斯曛考入复旦。1987年,倪徵琮为了纪念她姑妈倪寿芝办学的功德,出资设立“纪念王倪寿芝办学奖励基金”(按照当时风俗,倪寿芝嫁于王家,故称她为王倪寿芝),每年以利息奖励黎里中心小学优秀教师,此举堪称功德无量。这个奖项至今仍在,激励着年轻教师在培养下一代的工作中,积极造就自身,开拓进取。 ![]() (6.3.23倪徵琮) 1994年,倪徵[日奥]个人出资二万元,为姑母倪寿芝建造了一座“王倪寿芝纪念亭”,亲自撰写了亭匾与碑文,歌颂了姑母创建新学,积极进行启蒙教育的功德。碑与亭,始建时在建新街黎里中心小学内,后移至藻西浜黎里中心小学,现在藻西浜是外来子弟学校,此碑此亭仍在。 综上所述,倪家自从倪介生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之后,立下遗嘱要求儿孙们立志向学,儿倪家接下来的第二三四代,大半与走上教育岗位,当教师的很多,有的虽然不是教师,但也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培养人才,为新中国输送了各种的人才。(此文倪文鋆先生、倪乃先女士提供了部分资料) 本文作者:黎里古镇保护委员会顾问李海珉 注:《古镇黎里》一书经原作者授权发布,如需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