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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楼梦》看康乾时期的戏曲文化绪论


    【作者简介】王潞伟,男,汉族,1983年10月出生,山西省长治市郊区人,现为山西师范大学戏曲文物研究所2012级戏剧与影视学专业博士研究生。
    一、选题的动机与目的
    《红楼梦》作为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被称为清代的社会百科全书。早在清嘉庆年间就流传着“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的美言[1]。鲁迅先生言及《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总之自有《红楼梦》出来以后,传统的思想和写法都打破了。”[2]可见《红楼梦》影响之广泛。再有,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多次强调,以《红楼梦》透视中国传统文化,是未来红学研究的一个大的走向。青年红学家马经义在他的《中国红学概论》中也强调,《红楼梦》秉承的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DNA所在。
    戏曲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红楼梦》中有多处描写,如声腔剧种、演唱剧目、班社伶人、剧场观众、演剧场所、演戏风俗等,生动、真实地反映了康乾盛世戏曲文化活动的繁盛局面。基于对《红楼梦》的衷爱和攻读戏剧戏曲学专业这两个前提,笔者便试想对《红楼梦》中涉及的戏曲文化方面的描写进行一些探索和研究,其主要动机有二:
    其一:戏曲史料的匮乏,对于中国古典戏曲研究者来说,是一大憾事,这导致戏曲史上不少重要问题,只好存疑待考,或者管窥蠡测,难成定论。而小说反映戏曲时代风貌的最大特点就是形象、逼真,这是任何戏曲文献所不能相比或替代的,所以古代小说中的戏曲资料显得弥足珍贵。
    其二:以戏曲文献、戏曲文物等资料为考证依据的有关研究成果已经硕果累累,相关学科也逐步建立且完善起来,但是对于一些小说中的戏曲文化资料分析整理还不够细致深入,而且进行相关研究的学者也寥寥无几,因此,提炼、梳理小说中的戏曲文化方面的史料显得尤为重要。
    二、研究对象的界定
    以《从〈红楼梦〉看康乾时期戏曲文化》为论题,就其研究对象和范围来说,需要再作一些说明。本文所指《红楼梦》,不仅包括脂评本系列《红楼梦》[3],而且包括程本系列《红楼梦》[4]。在《红楼梦》曲折的传抄与创作过程中,曹雪芹本人功不可没,同时脂砚斋、畸笏叟,高鹗等人,对《红楼梦》的创作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红楼梦》的创作、批阅、续补、删改的过程中,不仅流露出作者与批阅者的思想观念,而且也反映出时代变换给创作《红楼梦》带来的影响,这其中有关戏曲方面的描述,对于我们深入了解康乾时期剧坛的发展动态提供了重要依据。
    康乾时期,严格地说,指自康熙帝1661年登基至乾隆帝1795年退位的135年[5],这期间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执政,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将中国传统社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开创了“康乾盛世”的辉煌局面。而《红楼梦》主要反映了曹家在康熙、雍正、乾隆年间的荣辱兴衰,在此同时戏曲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得到了较为全面的反映,把《红楼梦》重置于它产生的时代环境,研究当时戏曲的发展状况,这是划定其历史范围重要依据。
    戏曲文化是指包括声腔剧种、剧目创作、舞台表演、班社组织、伶人生活、戏曲观众、演出场所、演出习俗等在内的与戏曲活动相关的一切内容,是运用社会学、历史学、民俗学、民族学、文化人类学、文化心理学、哲学、文学、艺术学等多重视角来关照的戏曲文化活动,是一种蕴含极为丰富的文化现象。
    三、研究的现状
    目前,关于《红楼梦》的研究成果可谓汗牛充栋,但从戏曲文化史料角度来研究红楼梦的学者屈指可数,早在20世纪60年代,台湾学者俞大纲《〈红楼梦〉中的戏曲史料》一文,可谓开《红楼梦》中戏曲资料研究的滥觞[6],创意颇新。康来新《红楼梦研究》从伶人群像、玉茗四梦与红楼梦的传承关系等角度进行了细致而具体的分析[7]。徐扶明先生在此方面用功最勤,从《红楼梦》中戏曲史料入手,先后完成《〈红楼梦〉中戏曲二三事》[8]、《〈红楼梦〉中戏曲演员生活》[9]、《〈红楼梦〉中戏曲剧目汇考》[10]、〈《红楼梦》与家庭戏班〉[11]、《〈红楼梦〉中戏曲演出》等系列论文[12],分别以家庭戏班、戏曲演员生活、剧目汇考、戏曲演出等为切入点,深入细致的考证、梳理了《红楼梦》中的戏曲文化史料,奠定了此方面研究的基石,后成为其专著《红楼梦与戏曲比较研究》的重要内容[13]。刘辉《论小说史即活的戏曲史》一文[14],着重从《金瓶梅词话》和《红楼梦》两部小说入手,挖掘其中的戏曲文化宝藏,其中“步戏”、“找戏”是文献资料中所未能见到的,而小说中确有比较详细的描写。梅挺秀《析“凤姐点戏,脂砚执笔”》[15],结合脂批分析凤姐点戏。王湜华《论〈红楼梦〉与昆曲》一文[16],着重探讨贾府的昆曲家班面貌。汪道伦《〈红楼梦〉对曲艺的融会贯通》[17],阐述了曲艺内容在《红楼梦》中巧妙运用。白先勇《〈红楼梦〉对〈游园惊梦〉的影响——戏曲穿插及小说主题的关系》[18],自我剖述他自己写作《游园惊梦》时受到《红楼梦》的启示。姚民治《略论〈红楼梦〉的戏曲文化内涵》[19],论及小说创作从戏曲艺术中吸收了大量的营养,真实反映了中国古典戏曲文化的发展与传播状况。白亦农《漫谈〈红楼梦〉中的戏曲文化》[20],从小说中戏曲关合、习俗及曹雪芹的戏曲观进行分析,肯定这些戏曲方面的描述对于人物性格的刻画、命运的暗示、情节的发展、主题意旨的揭示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和意义。还有一些《红楼梦》中优伶形象分析的论文,如李希凡《梨香院的“离魂”——十二小优伶的悲剧命运与龄官、芳官、藕官的悲剧性格》[21],白秀文《十二官为十二钗之影》和秦宇霞《〈红楼梦〉优伶形象研究》两篇硕士论文[22],从文学视角关照优伶形象,侧重于艺术上的人物形象分析,而缺乏从当时真实的戏曲风貌状况下分析戏曲演员的现实生活。台湾大学李湉茵《红楼梦中引用戏曲之研究》[23],从《红楼梦》中明说或暗用的戏曲情节着手,比较戏曲在上下文中担负的功用与《红楼梦》主旨精神的内在相通处。任文姝《〈红楼梦〉中的戏曲迹象及清初家班研究》[24],从家班角度入手,结合《红楼梦》中贾府家班演出来分析康乾时期家班生存、演出、观众及兴衰情况。
    学者们对《红楼梦》中戏曲文化活动的关注与研究为进一步深入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而在研究中也还存在着种种不足之处,还有进一步深入探究的巨大空间。如“花雅之争”、伶人命运、戏曲观众、演出场所、演剧风俗礼仪等在《红楼梦》中的反映,所以从《红楼梦》探究康乾时期的戏曲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学术价值。
    四、研究方法与预期结果
    本文以“脂评本系列”和“程本系列”为依据,分析从“脂评本”到“程乙本”所反映康乾时期戏曲文化面貌;以《红楼梦》为主,同时期其它小说为辅,获取戏曲文化方面的史料;以戏曲史和戏曲文化视角关照小说中有关戏曲史料;运用互证法,对于戏曲史上由于缺乏史料而无法定论的难题,运用小说中所提供的真实描写加以证实,弥补康乾时期戏曲史的不足。
    难点在于,小说毕竟是艺术作品,存在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区别,如何辩证地使用小说中的戏曲史料,是做好此项工作的关键所在,笔者将本着科学、客观的态度,对其进行相关分析。
    预期达到的结果,一、能够加深对清代康乾时期戏曲文献史料或文物资料的理解和认识,互相印证,进而补充史载的不足,纠正文献史料记载的错误和偏颇,还康乾时期戏曲文化活动的本来面貌;二、转变了过去以戏曲文学史为主的单一研究状况,通过对《红楼梦》中的戏曲史料的梳理,结合社会时代背景,从演员、观众、班社、演出、风俗等多角度关照康乾时期戏曲文化面貌,构建起一个立体的戏曲文化圈史;三、通过对《红楼梦》中传统戏曲文化活动的分析研究,不仅有助于读者们正确、深入地理解作品,提高其欣赏水平,而且为学者们进一步深入地、多元化地研究《红楼梦》打下了一定基础,这是其现实意义所在。
    注释:
    [1] 得硕亭《京都竹枝词》又名《草珠一串》中载:“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详见路工编《清代北京竹枝词》,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第54页。
    [2]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郭豫适导读,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3] 目前《红楼梦》脂评本系列包括12个版本:1、甲戌本,脂砚斋甲戌(1754年)抄阅再评本,存十六回,即一至八回,十三至十六回,二十五至二十八回;2、己卯本,脂砚斋四阅评本,己卯(1759年)冬月定本,存四十一回又两个半回,即一至二十四回,三十一至四十回,五十五后半回至五十九前半回,六十一至七十回(内缺六十四回,六十七两回);3、庚辰本,脂砚斋四阅评本,庚辰(1760年)冬月定本,存七十八回,即一至八十回(内缺六十四回,六十七回);4、蒙府本,清蒙古王府旧藏本,存一百二十回,其中五十七至六十二回,六十七回,以及后四十回抄自程甲本;5、戚序本,戚蓼生序有正书局石印本;戚宁本,戚蓼生序南京图书馆藏本,皆存一至八十回,两本差异很小,校记中凡称戚本,即指两本相同;6、列藏本,原苏联东方学研究所列宁格勒分所藏本,存七十八回,即一至八十回(内缺五、六回);7、梦稿本,杨继振旧藏《红楼梦稿》本,存一百二十回,其中二十二回,四十一回至五十回,五十三回,六十七回,以及后四十回抄自程高本;8、梦序本,甲辰(1784年)梦觉主人序本,存一至八十回;9、舒序本,己酉(1789年)舒元炜序本存一至四十回;10、郑藏本,郑振铎原藏藏本,仅存二十三、二十四两回;11、扬州靖应鵾藏《石头记》,简称“靖本”,杨州靖氏藏钞本《石头记》简称靖藏本,八十回,靖应鹍旧藏,一九五九年发现,一九六三年迷失。毛国瑶抄录其批语并回忆部分内容。为多种本子拼凑,更接近戚序本。抄录时间在戊子(乾隆三十三年,1768)至丙申(乾隆四十一年,1776);12、北京师范大学本(目前学术界认为是庚辰本转抄本,还有争议)。
    [4] 《红楼梦》程本系列包括程甲本、程乙本两个版本。
    [5] 康熙帝1661-1722在位,雍正帝1722-1735在位,乾隆帝1735-1795在位。
    [6] 俞大纲《〈红楼梦〉中的戏曲史料》,1966年《新生报副刊》,后收入香港新亚研究所《红楼梦研究专刊》第12辑,1976年,第1-33页。
    [7] 康来新《红楼梦研究》,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1年版。
    [8]《红楼梦研究集刊》,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11月第1辑,第391-404页。
    [9]《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03月第2辑,第423-440页。
    [10]《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06月第3辑,第361-382页。
    [11]《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09月第4辑,第391-406页。
    [12]《红楼梦研究集刊》,1980年11月第5辑,第413-425页。
    [13] 徐扶明《红楼梦与戏曲比较研究》,上海古籍出版1984年版。
    [14] 刘辉《论小说史即活的戏曲史》,《戏剧艺术》1988年第1期。
    [15]《红楼梦学刊》,1984年第4辑,总第22辑,第229页。
    [16]《红楼梦学刊》,1994年第2辑,总第60辑,第195页。
    [17]《红楼梦学刊》,1994年第2辑,总第60辑,第223页。
    [18]《红楼梦研究集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11月)第五辑,第195-197页。
    [19] 姚民治《略论〈红楼梦〉的戏曲文化内涵》,《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科版),2003年第4期。
    [20] 白亦农《漫谈〈红楼梦〉中的戏曲文化》,《中国古代小说戏剧研究丛刊》2006年第4辑。
    [21] 李希凡《梨香院的“离魂”——十二小优伶的悲剧命运与龄官、芳官、藕官的悲剧性格》,《红楼梦学刊》2003年第2辑。
    [22] 秦宇霞《〈红楼梦〉优伶形象研究》,华中师范大学2007届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论文;白秀文《十二官为十二钗之影》,内蒙古师范大学2007届硕士学位论文。
    [23] 李湉茵《红楼梦中引用戏曲之研究》,台湾大学文学院中国文学系2007届硕士论文。
    [24] 任文姝《〈红楼梦〉中的戏曲迹象及清初家班研究》,中国传媒大学2009届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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