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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象庄子注选文


    郭象庄子注选文
    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逍遥游第一、篇名》
    ……夫质小者所资不恃大,则质大者所用不得小矣。故理有至分,物有定极,各足称事,其济一也。若乃失乎忘生之主,而营生于至当之外,事不任力,动不称情,则虽垂天之翼,不能无穷﹔决起之飞,不能无困矣。《逍遥游》
    天地者,万物之总名也。天地以万物为体,而万物必以自然为正。自然者,不为而自然者也。故大鹏之能高,斥鷃之能下,桩木之能长,朝菌之能短,凡此皆自然之所能,非为之所能也。不为而自能,所以为正也。《逍遥游》
    夫能令天下治,不治天下者也。故尧以不治治之,非治之而治者也。今许由方明既治则无所待之,而治实由尧,故有「子治」之言,宜忘言以寻其所况。而或者遂云治之而治者尧也,不治而尧得以治者许由也,斯失之远矣。夫治之由乎不治,为之出乎无为也,取于尧而足,岂借之许由哉!若谓拱默乎山林之中,而后得称无为者,此庄老之谈所以见弃于当涂,【当涂】者自必于有为之域而不反者,斯之由也。《逍遥游》
    ……夫神人即今所谓圣人也。夫圣人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世岂识之哉!徒见其戴黄屋,佩玉玺,便谓足以缨绂其心矣﹔见其历山川,同民事,便谓足以憔悴其神矣。岂知至至者之不亏哉!今言王德之人,而寄之此山,将明世所无由识,故乃托之于绝垠之外,而推之于视听之表耳。处子者,不以外伤内。……
    夫体神居灵而穷理极妙者,虽静默闲堂之里,而玄同四海之表,故乘两仪而御六弃,同人群而驱万物。茍无物而不顺,则浮云斯乘矣﹔无形而不载,则飞龙斯御矣。遗身而自得,虽淡然而不待,坐忘行忘,忘而为之,故行若曳枯木,止若聚死灰,事以云其神凝也。其神凝,则不凝者自得矣。世皆齐其所见而断之,岂尝信此哉!《逍遥游》
    夫尧之无用天下为,亦犹越人之无所用章甫耳。然遗天下者,固天下之所宗。天下虽宗尧,而尧未尝有天下也,故窅然丧之,而尝游心于绝冥之境,虽寄坐万物之上,而未始不逍遥也。四子者,盖寄言以明尧之不一于尧耳。夫尧实冥矣,其迹则尧也。自迹观冥,内外异域,未足怪也。世徒见尧之为尧,岂识其冥哉!《逍遥游》
    此天赖也。夫天赖者,岂复别有一物哉!即众窍比竹之属接乎有声之类,会而共成一天耳。无既无矣,则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为生。然则生生者谁哉?块然而自生耳。自生耳,非我生也。我既不能生物,物亦不能生我,则我自然矣。自己而然,则谓之天然。天然耳,非为也,故以天言之,所以明其自然也,岂苍苍之谓哉!而或者谓天赖役物,使从己也。夫天且不能自有,况能有物哉!故天者,万物之总名也。莫适为天,谁主役物乎?故物各自生,而无所出焉,此天道也。《齐物论》
    若皆私之,则志过其分,上下相冒,而莫为臣妾矣。臣妾之才而不安臣妾之任,则失矣。是故君臣上下,手足外内,乃天理自然,起真人之所为哉!….夫时之所贤者为君,才不应世者为臣,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卑,守自在上,足自居下,岂有递哉!虽无错于当,而必自当也。….凡得真性,用其自为者,虽复卑隶,犹不愿毁誉而自安其业,故之与不知皆自若也。若乃开希辛之路,以下冒上,物丧其真,人忘其本,则毁誉之间,俯仰失错也。《齐物论》
    夫以形相对,则大山大于秋毫也﹔若各具其性分,物冥其极,则形大未为有余,形小不为不足。【茍各足】于其性,则秋毫不独小其小,而大山不独大其大矣。若以性足为大,则天下之足未有过于秋毫也﹔(其)【若】性足者(为)【非】大,则虽大山亦可称小矣。故曰:「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大山为小,则天下无大矣﹔秋毫为大,则天下无小也。无小无大,无寿无夭,是以蟪蛄不羡大桩,而欣然自得﹔斥鷃不贵天池,而荣愿已足。茍足于天然,而安其性命,故虽天地未足为寿,而与我并生﹔万物未足为异,而与我同得。则天地之生又何不并,万物之得又何不一哉!《齐物论》
    夫六合之外,谓万物性分之表耳。夫物之性表,虽有理存焉,而非性分之内,则未尝以感圣人也。故圣人未尝论之。【若论之】则是引万物使学其所不能也,故不论其外,而八畛同于自得也。《齐物论》
    夫物有自然,理有至极,循而直往,则冥然自合,非所言也。故言之者孟浪,而闻之者听荧。虽复黄帝,犹不能使万物无怀,而听荧至竟。故圣人复当于尘垢之外,而玄合乎视听之表,照之以天而不逆许,放之自尔而不推明也。……《齐物论》
    世或谓罔两待景,景待形,形待造物者。请问夫造物者有耶,无耶?无也,则胡能造物哉?有也,则不足以物众形。故明众形之自物,而后始可与言造物耳。是以涉有物之域,虽复罔两,未有不独化于玄冥者也。故造物者无主,而物各自造。物各自造而无所待焉,此天地之正也。故彼我相因,形景俱生,虽复玄合,而非待也。明斯理也,将使万物各反所宗于体中,而不待乎外,外无所谢,而内无所衿。是以诱然皆生而不知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所以得也。今罔两之因景,犹云俱生而非待也,则万物虽聚而共成乎天,而皆历然莫不独见矣。故罔两非景之所制,而景非形之所使,形非无之所化也。则化与不化,然与不然,从人之与由己,莫不自尔,吾安识其所以哉!故任而不助,则本末内外畅然俱得,泯然无迹。若乃责此近因而忘其自尔,宗物之外,丧主于内,而爱尚生矣。虽欲推而齐之,然其所尚已存乎胸中,何夷之得有哉!《齐物论》
    言物有贵贱,未有不由心知耳目以自通者也。故世之所谓知者,岂欲知而知哉!所谓见者,岂为见而见哉!若夫知见可以欲(而)为【而】得者,则欲贤可以得贤,为圣可以得圣乎?固不可矣。而世不知知之自知,因欲为知以知之﹔不见见之自见,因欲为见以见之﹔故心神奔驰于内,耳目竭丧于外,处身不适,而与物不冥矣。不冥矣,而能合乎人间之变,应乎世世之节者,未之有也。《人间世》
    千人聚,不以一人为主,不乱则散。故多贤不可以多君,无贤不可以无君。此天人之道,必至之宜。《人间世》
    天者,自然之谓也。夫为为者不能为,而为自为耳﹔为知者不能知,而知自知耳。自知耳,不知也﹔则知出于不知矣。自为耳,不为也﹔不为也,则为出于不为矣。为出于不为,故以不为为主﹔知出于不知,故以不知为宗。是故真人遗知而知,不为而为,自然而生,坐忘而得,故知称绝而为名去也。《大宗师》
    人之生也,形虽七尺,而五常必具,故虽区区之身,乃举天地以奉之。故天地万物,凡所有者,不可一日而相无也。一物不具,则生者无由得生﹔一理不至,则天年无缘得终。……《大宗师》
    夫无力之力,莫大于变化者也。故乃揭天地以趋新,负山岳以舍故,故不暂停,忽已涉新,则天地万物无时而不移也。世皆新矣,而自以为故﹔舟日易矣,而视之若旧﹔山日更矣,而视之若前。今交一臂而失之,皆在冥中去矣。故向者之我,非复今我也,我与今俱往,岂常守故哉!而世莫之觉,横谓今之所遇可系而在,岂不昧哉!《大宗师》
    无也,岂能生神哉?不神鬼帝而鬼帝自神,斯乃不神之神也﹔不生天地而天地自生,斯乃不生之生也。故夫神之果不足以神而不神,则神矣。功何足有,是何足恃哉!《大宗师》
    言道之无所不在也。故在高为无高,在深为无深,在久为无久,在老为无老。无所不在,所在皆无也。且上下无不格者,不得以高卑称也﹔外内无不至者,不得以表里名也﹔化俱移者,不得言久也﹔终始常无者,不可谓老也。《大宗师》
    夫理有至极,外内相冥,未有极游外之至而不冥于内者也,未有能冥于内而不游于外者也。故圣人常游外矣(宏)【冥】内,无心以顺有,故虽终日(挥)【见】形,而神气无变,俯仰万机而淡然自若。夫见形而不及神者,天下之常累也。是故睹其与群物并行,则莫能谓之遗物而离人矣﹔睹其体化而应务,则莫能谓之坐忘而自得矣。岂直谓圣人不然哉!乃必谓至理之无此。是故庄子将明流统之所宗,以释天下之可悟。若直就称仲尼之如此,或者将据所见以排之,故超圣人内迹,而寄方外于数子。宜忘其所寄,以寻述作之大意,则夫游外(宏)【冥】内之道坦然自明,而庄子之书故是涉俗盖世之谈矣。《大宗师》
    所谓无为之业,非拱默而已。所谓尘垢之外,非伏于山林也。《大宗师》
    夫善御者,将以尽期能也。尽能在于自任,而乃走作驰步,求其过能之用,故有不堪而多死焉。若乃任驽骥之力,适驰疾之分,虽则足迹接乎八荒之表,而众马之性全矣。而惑者闻任马之性,乃谓放而不乘﹔闻无为之风,遂云行不如卧,何其往而不反哉!斯失乎庄生之旨远矣。《马蹄》
    夫民之德,小异而大同。故性之不可去者,衣食也﹔事之不可废者,耕织也。此天下之所同而为本末者也。守斯道也,无为之至也。《马蹄》
    夫以蜘蛛蜣螂之陋,而布网转丸不求之于工匠,则万物各有能也。所能虽不同,而所习不敢异,则若巧而拙矣。故善用人者,始能方者为方,能圆者为圆,各任其所能,人安其性,不责万民以工倕之巧。故众技以不相能似拙,而天下皆自能,则大巧矣。夫用其自能,则规矩可弃,而妙匠之子可攦也。《胠箧》
    夫尧舜帝王之名,皆其迹耳。我寄斯迹,而迹非我也,故骇者自世。世弥骇,其迹愈粗。粗之与妙,自途之夷险耳,游者岂常改其足哉!故圣人一也,而有尧、舜、汤、武之异,明斯异者,时世之名耳,未足以名圣人之实也。故夫尧舜者,岂直一尧舜而已哉!是以虽有衿愁之貌,仁义之迹,而所以迹者故全也。《在宥》
    窈冥昏默,皆了无也。夫庄老之所以屡称无者何哉?明生物者无物,而物自生耳。自生耳,非为生也,又何有为于已生乎?《在宥》
    己与天下,相因而成者也。今以一己而专制天下,则天下塞矣,己岂通哉!故一身既不成而万方有余丧矣。《在宥》
    一者有之初,至妙者也。至妙,故未有物理之形耳。夫一之所起,起于至一,非起于无也。然庄子之所以屡称无于初者何哉?初者,未生而得生。得生之难,而犹上不资于无,下不待于知,突然而自得此生矣,又何营生于已生以失其自生哉!《天地》
    夫无为之体大矣,天下何所不无为哉!故主上不为冢宰之任,则伊吕静而司尹矣﹔冢宰不为百官之所执,则百官静而御事矣﹔百官不为万民之所务,则万民静而安其业矣﹔万民不易彼我之所能,则天下之彼我静而自得矣。故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下及昆虫,孰能有为而成哉!是故弥无为而弥尊也。《天道》
    夫工人无为于刻木,而有为于用斧﹔主上无为于亲事,而有为于用臣。臣能亲事,主能用臣﹔斧能刻木,而工能用斧。各当其能,则天理自然,非有为也。若乃主代臣世,则非主矣﹔臣秉主用,则非臣矣。故各司其任,则上下咸得,而无为之理至矣。《天道》
    夫在上者患于不能无为,而代人臣之所司,使咎繇不得行其明断,后稷不得施其播殖,则群才失其任,而主上困于役矣。故冕疏垂目,而付之天下,天下皆得其自为,斯乃无为而无不为者也。故上下皆无为矣,但上之无为则用下,下之无为则自用也。《天道》
    【天】不运而自行也,【地】不处而自止也,【日月】不争所而自代谢也。皆自尔。无则无所能推,有则各自有事。然则无事而推行是者谁乎哉?各自行耳。自尔,故不可知也。二者俱不能相为,各自尔也。设问所以自尔之故,夫物事之近,或知其故,然寻其原以至乎极,则无故而自尔也。自尔,则无所稍问其故也,但当顺之。《天运》
    ……夫世之所患者,不夷也。故体大者(快)【怏】谓小者为无余,质小者快然谓大者为至足。是以上下夸跂,俯仰自失。此乃生民之所惑也。或者求正,正之者莫若先及其差而因其所谓。所谓大者,至足也,故秋毫无以累乎天地矣﹔所谓小者,无余也,故天地无以过乎秋毫矣。然后或者有由而反,各知其极,物安其分,逍遥者用其本步而游乎自得之场矣。此庄子之所以发德音也。若如惑者之说,转以大小相倾,则相倾者无穷矣。若夫睹大而不安其小,视少而自以为多,将奔驰于胜负之竟,而助天民之矜夸,岂达乎庄生之旨哉!《秋水》
    人之生也,可不服牛乘马乎?服牛乘马,可不穿落之乎?牛马不辞穿落者,天命之固当也。茍当乎天命,则虽寄之人事,而本在乎天也。穿落之可也﹔若乃走作过分,趋步失常,则天理灭矣。不因其自为而故为之者,命其安在乎!《秋水》
    明物物者无物,而物自物耳。物自物耳,故冥也。物有际,故每相与不能冥然,真所谓际者也。不际者,虽有物物之名,直明物之自物耳,物物者竟无物也,际其安在乎?既明物物者无物,又明物之不能自物,则为之者谁乎?皆忽然而自尔也。《知北游》
    非唯无不得化而为有也,有亦不得化而为无矣。是以(无)【夫】有之为物,虽千变万化,而不得一为无也。不得一为无,故自古无未有之时而常存也。《知北游》
    谁得先物者乎哉?吾以阴阳为先物,而阴阳者即所谓物耳。谁又先阴阳者乎?吾以自然为先之,而自然即物之自尔耳。吾以至道为先之矣,而至道者乃至无也,既以无矣,又奚为先!然则先物者谁乎哉?而犹有物无已,明物之自然,非有使然也。《知北游》
    天门者,万物之都名也。谓之天门,犹云众妙之门也。死生出入,皆欻然自尔,未有为之者也。然有聚散隐显,故有出入之名。徒有名耳,竟无出入,门其安在乎?故以无为门。以无为门,则无门也。夫有之未生,以何为生乎?故必自有耳,岂有之所能有乎?此所以明有之不能为有,而自有耳,非谓无能为有也。若无能为有,何谓无乎?一无有则遂无矣。无者遂无,则有自欻生明矣。《庚桑楚》
    季真曰:「道莫为也。」接子曰:「道或使。」或使者,有使物之功也。物有自然,非为之所能也。由斯而观,季真之言当也。皆不为而自尔。物有相使,亦皆自尔。故莫之为者,未为非物也。凡物云云,皆由莫为而过去。《则阳》
    诗礼者,先王之陈述也。茍非其人,道不虚行。故夫儒者乃有用之为奸,则迹不足恃也。《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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