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的“深入浅出”与“淡泊名利”
http://www.newdu.com 2024/11/14 12:11:22 文汇报 佚名 参加讨论
袁志刚 2008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中国人经历了许多不平常的事情。1月份南中国的罕见雪灾,5月四川的特大地震。6月,一直住在华东医院的蒋学模先生进入弥留状态,我们与他的家人一起守候在左右,焦虑地陪伴先生最后的日日夜夜,我们总是希望奇迹能够在他的身上出现。但是,7月18日凌晨,我们所有的期待都被击碎:蒋先生最终平静地离开了我们,与复旦园里的另外两位文化老人蔡尚思教授和贾植芳教授结伴西行。 蒋学模,90高寿,作为经济学家,目睹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的满目疮痍,经历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两种体制以及其中的过渡阶段。他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又根据中国经济实践变化,不断修改的《政治经济学》教材发行了1900万余册。作为翻译家和学者,他徜徉于文学和经济学两个领域,翻译的巨著《基督山伯爵》在中国同样产生了不亚于《政治经济学》教材的广泛影响。 “蒋学模现象”对于复旦大学,对于上海,对于中国,都是一个非凡的文化现象。蒋先生1941年在四川大学毕业之后,担任香港《财政评论》社的编辑,每天阅读大量的外文稿件,并从中快速编译成中文稿件,练就了一手好文字。这样的经历使蒋先生对事物的洞察力特别敏锐,思考问题的逻辑特别严密,表达的文字特别活泼流畅。上个世纪80年代,我作为学生,经常聆听先生的讲座,每次认真做好笔记,后来渐渐发现,蒋先生的讲话是如此富有条理,只要你记下来,不用作太大的修改,就是一篇好文章。有一次,我曾经为此事请教蒋先生,何以他的讲话能够做到这样的条理清晰,文章读来亲切可爱,十分易懂。先生告之,做学问和表达学问有不同的方法,有人习惯“深入深出”,故作高深状,其实未必真得要领,于人于己都无益;也有人“浅入浅出”,在表面文章上打圈子,更不得要领,误人子弟;最难能可贵的是“深入浅出”。“深入”即对所研究的问题有深刻的认识,掌握了问题的规律,揭示了问题的本质,但作为理论工作者和教师,还必须做到“浅出”,以明白易懂的方式告诉大家。能否“浅出”,实质上是对学者所研究问题有否真正掌握的检验,因此“深入浅出”过程本身是一个重要的治学过程。先生的话使我大为震撼,并终于领悟到:在中国,《政治经济学》教材版本之众,出版数量之多,可谓汗牛充栋,但是能在众多教材中脱颖而出,被13亿人口的国家首推为经典,继而又广泛普及,非先生的教材莫属,而其中的功夫之深,非一时所能及。 蒋先生在复旦经济学院具有他人无法比肩的大师级地位,德高望重,受到后辈的普遍尊重和敬仰。但是,先生一生却淡泊名利,既没有担任过院长、系主任,也与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等一般学者问鼎较多的荣誉性职位无缘。但是,只要你熟知先生的为人,熟知复旦园里的风气,你就会发现,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因为先生对名利是很看轻的,因为复旦有一批先生以及受先生们教诲的弟子,不以官位或名利为追求,学术至上已深入人心。老人家退休较早,生活在资源日益由市场经济配置的社会中,在生活福利方面他从来不向单位提任何要求,有困难尽量自己解决。因此,蒋先生不仅在学术上是复旦经济学院的领袖人物,在做人方面也是我们的楷模。 蒋先生的豁达、大度、善解人意、关心年轻一代等等,所有这些美德,成为我们学院的精神财富,因为有这样的精神指引,学院始终以学术为本的传统就被后人一代又一代地继承下来,在“官本位”日益盛行的今天,复旦经济学院没有被外界的风气所感染,还是我行我素,不以官职排位次,独尊如先生这样的学界泰斗,后辈青年也谦虚谨慎,刻苦努力,奉行经济学人“经邦济世”的崇高理想,此乃经济学院的家训和门风。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追思蒋先生的一生。我们对蒋先生的最好纪念,就是继续蒋先生的学术理念,“深入浅出”,教书育人,学习和发扬他淡泊名利的精神,坚守“学术为上”的净土,求真务实。 我们要永远珍惜这样一个事实:复旦经济学院曾经有过蒋学模这样的学者。 (作者为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教授)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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