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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阁藏书楼轶闻(1)

  天一阁
    每个人的阅读,均是在衔泥筑就我们的文化史。藏书楼,作为民众阅读史上的一个物理姿态,知识于此开始走向人人得而阅之,民族精神史绵延氤氲至今。
    4月23日,世界读书日。
    有这样一组数据,可能并不为太多人知晓:文献记载的中国著名藏书家5045人,其中浙江1139人,位列全国第一,占总人数的22.6%。
    藏,乃读之情绪。这种私人化的情绪,生发了一个民族最富诗意的建筑群落。
    我们熟稔凿壁偷光、囊萤映雪……那些因阅读流传至今的美好传说。但个体的阅读史,如何在历史长河中汇集成一个民族的精神文脉,给予这个民族永不枯竭的创新动力?
    在这个读书日,我们想做一个细细打量:截取“浙江人兴办藏书楼”这个历史断面,回首古之民众阅读兴致最为高涨时,那些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的生动仪态,以期照亮民族复兴的未来征程。
    钩沉藏书楼,回望一个民族阅读史的来时路。
    读·姿
    北宋嘉佑年间。
    此时,世界版图中的犹太民族,凡年满三岁的孩子,舔尝裹着蜂蜜的书籍封面成长,品味阅读的“甜蜜”。这一时期,他们彻底消灭了文盲,并且至今仍被视为全球最具阅读能力的民族。
    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鄞人陈谧刚刚结束吏部侍郎的仕途,正乘坐一叶扁舟漂泊在告老返乡途中。行至村口团桥,闻讯赶来的父老乡亲夹岸迎接。船缓缓靠岸,沉甸甸的木箱抬上岸来,众人皆以为是雪花白银,打开来看,却是厚厚实实的半旧书册。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同一时期,犹太民族和鄞人陈谧用不同的方式,诠释着阅读之悦。
    建藏书楼,正是古人崇尚阅读的最高姿态。读而藏之,从早期的山洞、石室、仓房、地窖、经堂,到后期厅室、楼房、轩阁、殿宇、书院。直至明清,藏书楼兴盛全国。
    读书,对古人而言,是一种神圣仪式。需择吉斋戒、沐浴更衣、手烧妙香、口含苦茶,方能开卷成诵。这样的感觉,如候一挚交,如会一美人。
    于是,南禺外史丰道生可以对忘年之交“撒赖”争之,可以负郭田千余亩,尽鬻以购书法名帖;于是,谢三宾在清兵入关后,把书迁入密林山寨,将大册图书醮上油,短小图书用棉花包上,一炬了之。
    阅读是令人艳羡的,且如海宁人陈襢对“拜经楼”的念念不忘:“人生不用觅封侯,但门奇书且校雠。却羡漠南吴季子,百塘高拥拜经楼。”暗自揣度,大抵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人的心灵如此宁静,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人的灵魂能够如此诗意地栖息了吧。
    或许是这种幸福被过于推崇备至。阅之不得,如失之我命。
    钱绣芸便是这样一位女子。嘉庆年间,宁波知府丘铁卿的内侄女钱绣芸是一个酷爱诗书的姑娘,为了想登天一阁读书,竟要知府作媒嫁给了范家。岂料,范族禁止妇女登楼。为此,钱姑娘郁郁而终。如今,每每仰望天一阁,教人不由得感慨,一个女子的生命如何强韧而又脆弱地与自己的文化渴求周旋。
    悦,羡,伤,皆为古人阅读的各种情绪姿态。那时的他们,纸张刊印匮乏;那时的他们,思想有着太多牵绊,相衬之下,读书犹为奢侈。
    但奢侈事,并不妨碍民众追求精神奢侈的向往。于是,我们认识了了含义各异的古籍名词:珍本、善本、孤本、抄本……每本书,每个年代,每个版本,都藏着一个关于阅读的热切渴望,是秉烛夜抄里的忙碌,是藏书楼前的昼夜徘徊,是破财遣群后的盛冠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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