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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族生育习俗(1)

人类自诞生之日起,为了自身的生存,就不断地繁育着自己的种群,于是人类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古代的先祖们为了活着,不得不面对饥饿、战争、疾病与灾荒对于生命的挑战。尽管随着人类对世界的认知程度逐渐加深,生存环境也在逐渐的改善,但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战争、灾荒和疾病依然是人类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人类要想生生不息,使每个家庭的血脉能够延续,生育便成了人类的唯一选择,也成了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为了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几千年来人们在生育繁衍方面创造了形形色色的民俗规范和仪式。
    土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湘鄂渝黔边境山区生产、生活的实践中,共同形成了丰富多彩而独具一格的生育民俗规范和仪式。这些生育习俗,是土家族民族文化活动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生育习俗有其独特的特点,其古风旧俗,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而不断地变异和更新,但是,反映土家族特征的这些习俗,在土家族聚居区,都不同程度地保留至今。这些生育习俗中主要包括怀孕、捡生、踩生、报喜、看月或打十朝、望外婆、洗三朝、养育等。
    一、怀孕 
    男女结婚后,双方的父母最关心的就是女儿或媳妇何时怀孕,这是生育中的第一个先兆。在土家族地区,妇女怀孕叫“有喜”。妇女一旦有喜,其地位、身价也会随之提高,全家人也会随之做出反应,一是要求孕妇减轻体力劳动,二是增加营养。孕妇们的行为和饮食也相应会受到一些限制,主要是关于有喜后方面的一些“禁忌”,比如不能吃狗肉,吃了狗肉的话,将来孩子爱咬人,吃奶时也爱咬奶头;忌吃螃蟹,这样生下的孩子才不咂泡沫流口水,又说吃螃蟹令胎横难产;不能观看婚礼,否则会带来新婚夫妇的不合。而且,孕妇怀孕期间,家中的物品也不能随便搬动,以防动了胎气。
    婚后将要生育者,要请梯玛祭神求子。在有的土家族地区,则是采用“冬瓜求子”的习俗。寨上人在八月十五的晚上从别人地里偷来一个冬瓜,将其挖一个孔,里面灌些水,送到未生育妇女的家中的床上,让冬瓜的水流出来,夫妻二人会高兴地将冬瓜不放盐地煮熟了吃,此举表示要生儿育女了。生了儿女后还会请偷瓜和送瓜的人喝顿酒。
    二、捡生 
    土家族地区孕妇分娩时叫“捡生”。如果怀孕妇女到了九个月还未临盆,叫“背月”。对于出现“背月”的孕妇,在土家人眼里则是认为是在其出嫁时没有吃好“离娘饭”,没有吃好“离娘饭”的人则被认为是未脱离闺女身,这时孕妇则需要回到娘家吃一餐饭,如果孕妇不便行走,其丈夫还需要亲自去孕妇娘家取来送给孕妇吃,这样以后才不会“背月”。 
    在孕妇临产时,要请接生婆“捡生”。“捡生”时,要将房门、窗户掀开一线,使房内既有光亮又不透风。并且对于有盖子的家俱、用具都要揭开,这样可使小孩出生快一些,减轻孕妇分娩时的痛苦。婴儿下地后,接生婆将婴儿的脐带剪掉放进旧背篓里,让人将此背篓挂在山里的某棵树上,然后给婴儿洗澡、襁褓。 
    婴儿生下来后,为防止被“四眼人”看见,需要将房门反锁三天,此时,只有婆婆服侍“月婆子”,丈夫不得进房,更不能让穿草鞋的人出入,这样可防止产妇断奶。婴儿出生后,为防小孩胆小、怯生,忌用女人的裤裆片包裹婴儿。
    三、踩生 
    在土家族地区,踩生是指土家族妇女在家生下孩子后,孩子遇到的第一个不请自到的客人。这客人或是上家里串门,或是打门外路过,都是踩生,不期而至的来客即为踩生人。孩子生下来后,全家人故意不声张,并会准备好糯米、甜酒、鸡蛋、烟、茶,以恭候第一个来家的客人。踩生之人一到产妇家,其家中的主人便会将准备好的一根红线,在来客不知情的情况下搭在客人的肩上。据称踩生是小孩未来前程的一种预兆,来客一经踩生,其自身的财力、智慧、品行、性情等都会影响到孩子,甚至会转移给孩子,故土家族地区对于踩生现象都很重视,踩生之人一般都会受到产妇家的热情招待。故当踩生者进门时,产妇家会立刻迎上去,热情邀请,摆凳送烟茶,请踩生的人吃甜酒煮蛋,婴儿满月后还会请踩生人来吃一顿酒饭。若踩生者知道了产妇已生婴儿,便会说上一些吉利的祝福之语,如:“长命富贵,大富大贵,福寿安康,人中之龙,人中之凤”等吉利之言。 
    对于踩生人来说,认为踩生不是一件好事,而是倒霉、背时的不幸之事,通常会给自己带来厄运。为此,有的踩生人会采取一些解脱的方式对不幸予以转嫁,如摇筷子,摔罐子,脱裤子翻、抖、扳等,用摇动筷篓里筷子发出的哗哗响声,或摔破茶罐、盐罐的碎片声,来诱引小孩夜里哭闹,其目的是使小孩不安神,不好好入睡,达到影响其健康的效用。脱裤子翻、抖、扳则也是为了将不幸摔掉。正基于此些原因,产妇家会对踩生人特别热情,也是为了不使踩生者对其小孩产生坏的影响。若主人家未按规矩招待踩生人,被认为会带给孩子不良的习性。
    踩生人所碰到的新生儿性别不同,结果也将有异,或说逢上身的厄运也会有转机。一般认为,异性踩生好。即男性客人遇到女孩出生,女性客人逢上男孩出生,对新生儿和踩生人双方都有益无害。最忌的是男性客人碰上生男孩,若遇上,要看双方哪个的八字恶,八字恶者才能克倒对方。如小孩的八字恶,客人拥有的财力、智慧就将转移给孩子;反之,踩生人才能解除厄运。 
    土家族人认为,遇到一个什么样的踩生人,对孩子的前途是至关重要的,踩生人有男女之分、贵贱之别、良莠之异,这些都会在孩子身上显现出不同的结果。孩子出生后,长辈们都希望碰上达官贵人来做踩生人,这样可借助其显赫的地位、丰厚的财富和广博的学识带给孩子良好的征兆,以获取飞黄腾达的锦绣前程。如与此相悖,来客是个强盗、乞丐,主人家会极不高兴,因为这可能使孩子命运不济,险象环生。在这种情况下,尽管来客与孩子可能是异性逢生,但对孩子来说仍是不吉利的。于是在踩生习俗中有了以下要素:以孩子父亲(也有说包括爷爷、奶奶)与踩生人交言搭话为算。
    如果来客遇上了土家妇女正在家生孩子,已经发作,孩子尚未降临,主人家就会挽留住客人,待孩子降临人世之后,才能让客人走,这种情况叫守生。留住客人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来客告诉别人这家有人在生孩子,因为多一个人知道了,孕妇就多一个时辰,产妇就会多一份痛苦。 
    四、报喜 
    在土家族地区,在婴儿诞生的当天,小孩的父亲会将事先备好的一只鸡、两斤酒、两斤肉、两斤糖等礼品,送到女方父母家去报喜。报喜时不是用口说,而是用带着的鸡来暗示,若是生了男孩,做女婿的则要精选一只公鸡,放在所拿的竹篮里,用漂亮的花布织巾盖住,若是生了女孩,则要精选一只母鸡去报喜,如果生的双胞胎,则要提上两只鸡去报喜。岳父母见了报喜鸡便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生男还是生女,岳父岳母接过鸡后会说上诸如:“长命富贵”之类的对孩子的祝福语,女婿将鸡送给岳母后,当即回家,不作闲谈,而岳母也不会留客,会去着手准备看月的礼品。
    关于用报喜鸡报喜之事在土家族地区还流传着一个有趣而动人的传说。相传很早以前,在湘西的武陵山下,有一户以打柴为生的樵夫夫妇,夫妇俩相亲相爱,常常是风里来雨里去,起早摸黑地上山打柴以换取油盐米面度日,可是寒来暑往地过了十载,他们都没生一男半女。小两口为此也较烦恼。有一天,两夫妻背上背篓照例上山去打柴,忽然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待雨住天晴,两夫妻发现了从白云中飞出的一对活鸡,那对活鸡从他们眼前飘忽而过,转眼就没了踪影。樵夫对此虽感遗憾,但仍风趣地对妻子说:“你看我俩还不如这对活鸡,它们都会产卵生蛋,孵化小鸡,传下子孙后代。”妻子听了丈夫的话,朝丈夫瞪了一眼,也没多理睬他,可她心里却憋了一股怨气。此后妻子便茶饭不思,一病不起。 
    丈夫既要上山打柴,又要照顾病中的妻子,忙了几天,便弄得腰酸腿软,一到床上就睡了过去,沉睡中,他看见从南大门飞来一对仙鸡落到了他的跟前,仙鸡对他说它们是王母娘娘派来的,并告诉他,他妻子的病需要用它们的肉来补,这样才能治愈,并且还会生下一对双胞胎,丈夫醒过来后方知是梦。
    樵夫第二天将妻子安排好后又独自上山了,没想刚到山腰真的从南方天空飞来了一对五颜六色、羽毛丰满的活鸡落在他面前不走了,樵夫感到奇怪,这难道真是昨夜梦的灵验?他虽将鸡带回了家,可他还是犯起了愁,他想杀鸡救妻,但又不忍心伤害它们。思来想去,他还是拿起了刀,准备忍痛杀鸡。没想,当他正要动刀时,那对仙鸡各叫了三声,从口里喷出一团烟雾后就死了。丈夫将鸡烧好后端给了妻子。几天未沾水米的妻子闻到扑鼻的鸡肉香味,胃口大开。没想,等她一觉醒来,病还真就好了,没有多久也怀了孕。满十个月后还生下了一男一女龙凤双胞胎。
    中年得子,夫妻俩自然特别高兴,小孩出生后的第二天清晨,丈夫便选好一对鸡,特意将鸡放进竹篮,盖上土花织巾,到岳父母家报了喜。夫妻俩也是很高兴,特地买来了酒肉,宴请了众乡亲,众乡亲也是连连向樵夫表示祝贺,樵夫也是高兴,对于敬酒也没推辞。他平时的酒量就不大,几杯酒落肚便有了醉意,随后便将自己获仙鸡肉的事告诉了大家。众亲友听了惊异不已,纷纷向他讨取仙鸡肉,以便让自己的媳妇吃后也能生下一个胖小子或如花似玉的女儿。经不住众亲友的央求,樵夫趁着酒兴便将剩下的鸡肉按人头分了下去,以满足大家的求子愿望。 
    为了纪念仙鸡的恩德,此后的土家族婴儿一出生,婴儿的父亲便会像那位樵夫一样提着活鸡去岳父母家报喜。这样,提鸡报喜的习俗也便被土家人一代一代地传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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