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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汁儿与咖啡


    伊娃
    据说,豆汁儿是老北京人的卡布奇诺,其酸中微甜的神韵类似,还有就是瘾,喝豆汁儿有瘾的人,也是三天不喝,上房挠墙揭瓦的动静,咖啡里有咖啡因作祟,豆汁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勾人。《燕都小食品杂咏》中说:“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还说:“得味在酸咸之外,食者自知,可谓精妙绝伦。”没提有什么因啊。
    春节回京,带着在各种表格上填着“民族:回”的女儿去了趟牛街,古老地道的回族聚居地,主要是找豆汁儿。这个远离出生地,更加远离民族聚居地长大的孩子,吃喝是她对民族和出处的瞭望窗口,这次回北京前自己做了功课,带的吃喝任务之一,就是尝尝豆汁儿有多难喝。好吧,想当年,作为北京移民二代,我也不信邪来着,大人怎么告诉,喝豆汁儿这事得童子功,从小早餐,就着酥脆焦圈(一种油炸食品),吸溜一口豆汁,你听着挺美,端起来来一口,不吐出来服了你了。结果我没入口,刚端起来,就差点吐出来,黄绿色发酵的浓酸味道冲鼻呛头,一阵反胃转身吐去了。从此不惦记。
    现在轮到我女儿,她不是不信邪,而是天生越是邪乎越往上凑,她说不好喝谁说了算啊,我自己说了算,我没喝过怎么知道好喝不好喝。非常典型的撞墙找抽人格,各种经验需要亲自撞墙亲自头破血流换来,去他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凭什么让我听你的啊,凭什么你撞完墙不让我撞啊。牛街夹在繁华的南城二环三环之间,街口大槐树,烤羊肉串的烟雾缭绕,像北京都市里的村庄那种感觉,再加上过年休市,临街古旧店铺鳞次栉比门可罗雀,尤其徜徉在旧时光的感觉强烈。也有几家开门营业的,新鲜牛羊肉铺子,素油点心,当然还有豆汁店。大叔大妈级别的营业员都特亲热,跟SHOPPINGMALL里面的漂亮MM感觉完全两样,做邻居生意那种,很多题外话,一点也不见外。我说要焦圈、蜜麻花、糖火烧、豆汁,大叔一边一样样给装好,一边说,都给你挑脆的,这豆汁儿你呀回家不能喝呢,暖喝点地方搁一晚上发发酵,才好喝,这是新鲜做的,放一个月没问题。听到了吧,发酵二字,豆汁儿是用绿豆制作粉条时候的下脚料发酵而成的。劳动人民专利。伙食寻根的少女果然是被泔水般的味道呛一跟头之后,转身就跑,结束寻找豆汁儿之旅。
    前几年有个小成本电影叫《豆汁儿店,咖啡馆》,挺温情的,讲的就是老北京胡同里,一家百年豆汁店旁边,来了个台湾大男孩,开了家咖啡馆,卖咖啡和汉堡薯条,观念冲突,东西轧染,最后老有所依,幼有所待,咖啡和豆汁儿在老北京胡同里三通共荣得很好。电影总归是电影,现实中豆汁儿肯定斗不过咖啡。还有那个著名娱乐圈比喻,赵本山是白酒,郭德纲是豆汁儿,周立波是咖啡,我当时就替郭德纲捏了把汗,现在还有几个人喝豆汁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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