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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上海小吃:咸浆


    上海早点摊上的豆浆有三种:淡浆、甜浆和咸浆。淡浆和甜浆,全世界的吃口基本差不多,唯有这咸浆,离开上海,就离了它的味。我有位远在国外的朋友,时常往来邮件,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先讲”打成“咸浆”,老兄竟然回我一封邮件:兄弟,侬下趟不要在夜里(他正在吃“早咖”)让我看到“咸浆”两个字好伐?我和那位朋友从小都生长在以前的南市区,城隍庙,离我家也就5分钟步程。全血汤、双档汤、咖喱牛肉汤、油豆腐线粉汤、大肠肺头汤、鸡粥、糖粥等等,而其中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弄堂口大饼摊上的一碗咸浆,浓郁翻滚,就这么一直翻到了心底。以至于我那位身在海外的兄弟见不得“咸浆”两个字。
    那天,我从大兴街穿到黄家阙路,来到中华路。一脚踏入中华路,恍若隔世,中华路哪里还是多年以前的那条路?问弄堂口的爷叔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咸浆,爷叔讲,梦花街。老西门不到,文庙后头,百年老店“大富贵”边上那条小街就是梦花街。
    店在拐角上,小店临街角的两面全敞开,一个烘大饼的炉子,一个煎油条的锅子,一个包粢饭的小保温桶,一个煮豆浆的大保温桶。一碗咸浆,1块钱(没想到两个礼拜后再去,涨了2毛),实在便宜。空的瓷碗里,事先放好撕碎的小油条、小虾皮、紫菜片、榨菜末,要有几粒小葱,还要有一定比例的酱油和醋。咸浆好吃不好吃,浆浓是第一,老板娘的手势是第二。碗里的酱油和醋,放多放少全凭感觉。客人叫碗咸浆,老板娘便拿起勺子,到保温桶中舀一勺滚烫的浓豆浆,冲入瓷碗中,豆浆一遇醋,立刻起反应,碗里会起花。最后一道工序是:滴上几滴辣油。
    咸浆一放桌上,我一眼就看出来,好咸浆!浓郁而翻滚,看着就一个字:混。看着“混”,吃着就浓。入口还是要有个字:烫。好吃的咸浆一定要烫嘴!咸浆一烫,没办法大口猛灌,只能吱溜吱溜地喝。这一喝,嘴巴就要发出声音。所以,好咸浆,一定是吃得出声音的咸浆。烫的东西,对食道不好,不过,若是吃出了人生的滋味,管伊去!一碗好的咸浆,第一口烫嘴,第二口辣嘴,到最后唯有满头大汗淌淌滴,淋漓而痛快!酣畅而豪迈!上海男人外表弱,骨子里硬,也许就是被这碗咸浆给灌出来的。
    抹抹嘴,意犹未尽的走人,在这条看似与大上海格格不入的小弄堂里,头脑中忽然生出梁实秋先生在《北平的零食小吃》中写下的最后一句话:“但愿我的回忆不是永远地成为回忆! ”(秋叶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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