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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城隍庙:历久弥香的老茶


    上海城隍庙位于以其命名的旅游区内。庙门外的上海老街,一百多年前就已汇集了一批上海最早的钱庄、酒肆、茶馆、戏楼,成为上海闻名遐迩的商业闹市。现如今,鳞次栉比的店铺,摩肩接踵的人流,香气四溢的各种小吃,还有那街边店铺中播放的“金嗓子”周璇一首首带有颤音的老歌,可能会让你感觉时光倒流,仿佛身置七十年前的上海滩。而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上海城隍庙有着或远或近的联系。
    
    城隍,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城市的保护神。周代的《礼记》中有所谓的“天子大蜡八”,即天子在年终祭祀(蜡)的八个神,其中有“水墉”神,大略就是护城沟渠之神。而后世的城隍,则是完整意义上的城市守护者:御灾难,安生聚,垂丰穰,庇百姓。《太上老君说城隍感应消灾集福妙经》中说城隍神:“公忠正直,有求必应,如影随形,代天理物,剪恶除凶,护国保邦,功施社稷,溥降甘泽,普救生民。”城隍既然具有直接护佑、监察人间事务的职能,自然与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所以城隍庙也就成为一个城市不可或缺的祭祀场所。
    上海地区供奉城隍由来已久,自唐代起就建有城隍庙。元代时,上海城隍神供奉于城郊的淡井庙,城内居民祭拜城隍神要到城郊,多有不便。于是,明代永乐年间,当时的上海知县张守约将城内供奉金山神主霍光的神祠改建为上海城隍庙(这也是现在上海城隍庙中有霍光殿的原因),供奉上海城隍神秦裕伯。
    由于上海城隍神有“御灾捍患,素者威灵”之功,士民对其感恩戴德。所以,上海城隍庙在上海人的心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历史上,地方官府朔望进香,祈晴祷雨,并借以宣讲乡约;士庶则在此禳灾祈福,祷献报赛,所以上海城隍庙自明代以来一直香火鼎盛。而清乾隆年间最为繁盛。乾隆二十五年(1760),上海城隍庙购得潘氏园林构造西园,总面积达到40余亩。据史书记载,当时江南奉祀城隍“尤谨”。所谓“庙制辄拟诸侯,又极池台园囿之观,吴越所在者皆然,而上海为尤盛”。至于在中元等节日城隍巡祭,更是备极奢华,“虽王侯不能拟,官府不能禁”。
    此外,作为海滨城市,上海城隍庙还有护海功能。明嘉靖年间,城隍庙扩建山门,上书“保障海隅”四字,清代同治年间加封“护海公”,庇护南来北往的海舟。进出黄浦江的舟船,必在此烧香祈祷。所以,每次修葺,不但普通商民不恤财力以助,富商巨贾也是“捆载辐辏而集”,上海城隍庙的繁荣兴盛,也随之自然而然。
    自清末以来,上海城隍庙又多出一重功能。当时辟出西园的部分,租于商家,此后园中广设商店,竟成集市,各种名土特产、精美食品的声名不胫而走。另外,园囿之胜,号称一邑之冠,游赏者纷至沓来。各种花会,如四月的兰花会、九月的菊花会等常设于此,灯会、庙会也冠绝一时。
    自清道光以后,国家内忧外患,上海城隍庙也是步履艰难,屡遭兵燹和火患。虽然也有数次重修,但是已经难复往日之盛。抗日战争爆发后,这里作为难民区,接受无家可归的难民入庙居住,庙内再次遭受重大破坏。
    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城隍庙各殿开始整修,逐步恢复了道教宫观的本来面目。1966年“文革”开始后城隍庙被迫关闭。1994年,随着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逐步落实,上海城隍庙得到全面修复。
    
    今天的上海城隍庙包括霍光殿、元辰殿、财神殿、慈航殿、城隍殿、娘娘殿、父母殿、关圣殿、文昌殿9个殿堂。其中霍光殿为上世纪20年代建造的全部钢骨水泥仿古建筑,辉煌壮丽。其他殿堂尽管为近代重建,但是在建筑风格上仍保持着明代格局,整个殿宇飞檐耸脊,气势恢弘。
    在道教的神灵之中,城隍神主掌境内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相对于道教其他宫观来说,城隍庙与普罗大众的现实生活联系得更为紧密。各地城隍庙里所供奉的城隍神,多数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能够成为城隍神的人,要么是造福一方的地方官,要么是国家的功臣,曾经拯救国家和百姓,要么是生前正直清廉的人。上海城隍庙供奉的霍光神,原为汉代的军事大司马。三国以前,上海地区“风潮为害,非人为所能防”,霍光神托身小黄门,自愿“统部属镇之”,于是得以祀奉。而明太祖敕封的秦裕伯,原来是元末明初上海地区的名人,深得明太祖朱元璋的器重。洪武六年(1373)秦裕伯去世,与妻子合葬于上海。因为他本不愿为官,但是为“释主疑,明民志,不惜一身之去就,为国人请命”,朱元璋悼其“生不为我臣,死当卫我土”,敕封他为上海县城隍之神。
    城隍庙里的布局也是如此。霍光殿的对联“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那是点明了城隍庙的宗教功能——对民众的道德劝诫;而元辰殿主司人的年运,慈航殿内的眼母娘娘(主治眼疾)、慈航大士(主平安)、天后娘娘(主出海平安),文昌殿和关圣殿的文武帝君,都是强调对人的护佑;财神殿不需说了;娘娘殿和父母殿供奉城隍神的夫人和父母,即阖家皆享受人间香火,和世俗人间的核心价值也并无二致,具有典型的东方文化特点。
    上海城隍庙周围的庙市则是上海的一个特色旅游景点。明末《沪江商业市景词》中有一首描述当时的城隍庙:“城隍庙内去烧香,百戏纷陈在西廊。礼拜回头多买物,此来彼往掷钱忙。”生动反映了人们来城隍庙烧香、看戏、游览的心情。到上世纪30年代,这里更是五光十色,无所不有。茶馆最多时有十八家,著名的如湖心亭里的宛在轩,至今仍在。而这里的风味小吃,更是远近驰名,至今仍是游览上海的必至之所。另外还有茶楼里的说书,也是休闲娱乐的好节目。民国时期上海的说书人,只要在此登过台,就算确定了在书坛的地位。上海城隍庙的庙市,随季节变化而改变内容。除夕之前,到处可以看见写、卖春联的;立夏时,有酒酿圆子主打;立夏前后,则是赏花会;秋初有斗蟋蟀;九十月里有菊花会。
    上海城隍庙600多年的历史沧桑,绘就了一幅浓郁的上海民俗风情画。以这里为中心,带动周边形成的会所、邑庙、馆驿、书院,齐聚了中国古老城市的一切生态,有着这座城市独特的海派文明的烙印,是宗教建筑带动城市发展的生动例证。
    
    如果浮光掠影地一瞥,你看到的当然仅仅是表象的一面。但是如果你深入其中,更能看到上海城隍庙内在的一面。
    庙内室中,一杯清茶,上海城隍庙庙管会主任吉宏忠道长娓娓而谈。他谈起了陈莲笙道长“修道弘道,立德为民”的遗愿。他谈起了去年为服务于上海世博会,提出的“宗教人文服务”的新理念:道观的服务首先要满足宗教信仰需求,为信众服务本身就是当代道教徒的一种重要修行方式;这种服务更侧重于对人精神和信仰层面的关注和沟通,是一种内涵更丰富的服务方式。这种服务,能够促成文化的共荣,是连通心灵交流的桥梁,是构建社会和谐的保障。他谈到上海城隍庙着力打造学习型、文化型庙观,让城隍庙全体教职人员参加华东师范大学宗教班的学习。致力于庙观的可持续发展,以文化弘道,以服务社会扬德。为了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在庙观房屋空间有限的困难情况下,庙管会专门设置了一间学习场所——“知道堂”,配置了现代电子音像设备,提供了硬件保障。为了保证学习时间,庙管会妥善安排日常工作,专门设立每周四为学习日,坚持每周学习一天,雷打不动。先后开办各种道教理论研习班,聘请专家授课,让全庙教职人员参加研习,从而提升教职人员对道教文化和道教理论的认识,最终能熟练地讲经弘道。庙管会设立激励机制,制定了“倡导教职人员读书、写作奖励办法”,鼓励教职人员利用业余时间读书、研究、写作。他谈到对道教文化的振兴,尤其是对道教音乐的收集、整理和发掘,他们组建的“上海城隍庙道乐团”,在全国各地汇演的盛况,而上海城隍庙主持申报的上海道教音乐,继被正式列入第一批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又被国务院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他更谈起了道教对社会的责任,谈起了道教主张的对他人的感恩和回报……
    上海城隍庙成立慈爱功德会,组建一支义工队伍为社会公益慈善事业服务;去年“11·15”特大火灾发生后,上海城隍庙慈爱功德会在第一时间向受灾居民捐赠100万元救助善款,又用道教特有的方式举行超度法会,超度亡灵,表达哀思;兔年新年来临之际,为豫园街道社区贫困居民捐赠善款……
    还有上海城隍庙向云南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援建慈爱小学教学楼,向江西省贵溪市金屯镇上马小学援建新校舍……
    而汶川地震、台湾水灾、湖南雪灾、西南旱灾、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一次次特大自然灾害降临的时候,上海城隍庙捐赠的救灾款,通过各种渠道紧急送到灾区人民的手中……
    上海城隍庙的发展与回报社会,令人看到了道教深沉厚重的爱国情愫和大爱无疆的慈善胸怀。
    2010年,上海城隍庙和吉宏忠道长被评为首届全国创建和谐寺观教堂先进集体和个人,就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曾看到上海城隍庙《祭城隍文》:“祈风雨时至,海波不兴,万物生遂,疾疫无侵,五行顺畅,四序和平……人天合于道意,环境回复乎洁清。祷城市以发展,望社会以和谐……承传统之嘉美,百花齐放,导市民以好德,文明是求,齐同慈爱,百姓敦睦,仁义廉耻,官民相亲,仪态端庄,不失大国之貌,胸怀开放,正符海派之风。”这是一种祈愿,也是上海城隍庙的理想。
    有人将上海比喻为一杯浓浓的咖啡,我更觉得它像一杯茶,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淡淡的幽香,而上海城隍庙,就是那历久弥香的老茶。
    尽管上海经过近代涌入的西洋文化的沁润,增加了更多繁华时尚的都市味道。但是你若是徜徉于上海里弄的黑瓦白墙之间,时时可以见到古香的牌坊,气派的明清宅第,古老的弄堂,处处保持着传统的温婉气息。
    如果你来上海,别忘了去上海城隍庙。
    上海固然有洋场文化,但也许这些才是上海文化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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