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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扁垛

文/卫宣利
    朋友聚会,要求一人点一个菜,一干人喧腾着点红焖大虾、香辣牛蛙……轮到我,菜谱在手里翻来翻去,在一片嫣红柳绿中,看到了“蒜苗炒扁垛”。心里仿佛忽啦啦开了个口子,鲜香的气息,柔滑的滋味,刹那间一泻千里。
    炒扁垛是洛阳的名菜,说不清它起源何时,但在豫西农村,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唱主角的都是扁垛。洛阳老一代主妇,几乎人人都会蒸扁垛。红薯粉条用温水泡软,开水煮了,剁碎,葱姜蒜剁碎,掺进红薯淀粉,泡发的木耳、虾皮,撒上盐味精五香粉,滴入酱油,再加进熬好的高汤,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待调料与粉条粉芡充分融合之后,放到箅子上摊开,约一寸多厚,上笼蒸半个小时即可。刚出笼的扁垛香味四溢,软软嫩嫩的,切一块放进嘴里,滑嫩筋道,齿颊留香。想吃得更丰盛些,还可以把牛肉羊肉剁碎了掺进去一起蒸,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扁垛要放凉了吃,凉后的扁垛凝固成坚硬的一团,吃时切成薄片,去地里掐一把蒜苗,上油锅,小火炸香花椒辣椒,转大火,烹香葱姜蒜,放入扁垛翻炒,待两面焦黄,放蒜苗,出锅盛盘。此时,扁垛透亮爽滑,蒜苗翠绿鲜香,从视觉到味觉,都是美妙的享受。
    小时候,想吃扁垛,除了过年,就是谁家有红白喜事待客吃水席。那时都穷,自然不能大碗上肉,水席里汤汤水水,扁垛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主角。小碗汤里的扁垛丁,红烧肉下的扁垛块,味道并不比肉差。把扁垛蒸成手指大小的小段,放进汤锅里,加入适量高汤,放少许盐味精胡椒粉,开锅后,撒入切碎的葱花、韭黄、芫荽,淋入米醋香油,便是洛阳水席里有名的假海参。汤鲜、辣、酸、香,扁垛柔、韧、糯、滑,冬日严寒,一碗这样的热汤喝下去,冰冷的胃就像沸水里升腾的茶叶,温暖舒展,无比滋润。
    母亲也是蒸扁垛的好手,幼时,每到腊月二十八,母亲蒸了馒头,便开始蒸扁垛。灶里的火旺旺地烧着,扁垛的香味四下缭绕,撩拨着我们的味觉。终于等到母亲打开蒸笼,敦敦实实的扁垛还冒着热气,我们早等不及,迫不及待地切上一块,顾不得烫,急慌慌地往嘴里送。那满口的滑嫩醇香,至今仍回味无穷。
    如今,长大离家,扁垛吃得越来越少了。每年春节回家,临走时,母亲总要往我们的行囊里塞烤鸡装腊肉,而我们姊妹几个,不约而同地只拿两块扁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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