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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滋味


    
    文/公输于兰
    “晒衣架上整齐地吊着一串串火腿、香肠、腊肉和板鸭。开春的第一道阳光下,那些放了跨年的南北货,在暖和的阳光烘烤下发出亮的油光,架子底下却排着更长一列的野猫,巴巴地仰着头,看着香气四溢的腊味,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里,而屋子里,落地窗边,太阳照得到的地板上,家里养的猫懒散地躺在那里,隔着玻璃,不时瞪着窗外庭院里那一串串的腊味,或是瞪着那一群猫们,不让它们轻举妄动。
    “那样一个暖阳初露的午后,年节的喧哗已经过去,寒假也已经结束,屋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也几乎要听到花开的声音,熏肉的香气却远远超过花香,吸引了远近大小的猫们,大伙安静地守候着那一串串出油的腊肠、火腿。”
    以上这是台湾的王宣一女士在《国宴与家宴》中所记的童年场景。恕我不避剪刀手嫌疑把这一整段摘录下来,因为,在立春刚过的早晨,太阳以一种崭新的色彩和光线从窗子的东南角展露身姿的时候,靠在床头读到这样的文字,我实在无法抗拒认定它为世界上最温馨、最漂亮的文字这样的念头,至少在那一刻。
    味觉记忆就是如此多情,某一种气味被想起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某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拥有某个地域背景的家族,度着某种属于他(她)自己的光阴。王宣一的父母是1949年由上海去台湾的江浙人,她生在台湾,她写记忆中童年在台湾的家中妈妈所做的美食,散发出来的却是十足的上海气息。
    以前上海人做菜,除了葱姜和少量的蒜头等少数基本除腥料,很少用刺激性香料,要吊菜的味道,往往靠干货山珍海味和腌腊家禽鱼肉。就记得家里煮鸡汤或者蒸鱼,都要放几片火腿;炖蛋的时候要放一撮开洋或浸泡后撕碎的干贝,做豆腐羹放香蕈,烧冬瓜汤放几段扁尖笋干和淡菜干。至于冬天的笋干红烧肉或者夏天的黄鱼鲞烧毛豆,谁家做了,香气飘出窗外,路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道出菜名。但是,山珍海味价格不菲,所以很多人家在过年的时候,乘着年节食品配给丰富,既舍不得一下子将那么多鸡鸭鱼肉吃完,就自己动手腌制起来,留待年后在悠长清淡的日子作奢华点缀。王宣一笔下那一杆杆晾着的食物,正是我们寒假过后上学和放学路上常见的景物,只是那些猫们,有时可以化作一个个背着书包饥肠辘辘咽着口水的学生。
    就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正在上物理课,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喊着“我的肉,我的肉!”要冲进教室。平日喜欢上课的时候秀英语的物理老师看上去是真生气了,第一次在学生面前用上海话对那女人说:“侬啥事体啊?”没等回答,前排一个男生赶紧站起来一边说“对不起,阿拉姆妈是来寻我的。”一边往外跑。全班哄堂。后来知道,这个男生乘他母亲上夜班,邀了班上两三个男生到家,将母亲刚刚腌好的20多斤酱肉都吃掉了。这可是他家原本打算至少要慢慢吃到端午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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