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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春波
从小就知道家乡的西瓜是鼎鼎有名的，所以走到哪里也不忘向朋友们宣传一下。一些外地的友人在西瓜上市的季节专程赶来品尝，每每此时，我会在一旁很煞风景地提醒：西瓜皮不要扔，待会儿给你们做道好菜吃吃！此举多半会引得朋友们面面相觑？我却暗自得意，殊不知，腌渍西瓜皮，是我初识厨艺的第一道拿手好菜。
记得小时候吃西瓜皮跟它是否有营养无关，有时是因为舍不得扔，妈妈将我们啃得乱七八糟的皮洗净，削削直接扔进腌咸菜的缸里，过两天，就可以捞出来切成小块做喝粥的小菜了。印象中童年吃到的西瓜都是薄皮的，想要把西瓜皮刨去外皮并刮净瓜肉是项极繁杂的活儿。那时家里也没有瓜果刨，用刀曾经把左手食指削去一块皮肉。好在有农家土法。那时夏天下河游泳常常摸螺蛳河蚌，河蚌有坚厚的外壳，把半爿蚌壳的凸面放至水泥地上磨，壳中间便会磨穿一个洞，洞周是极薄极锋利的，正好用来刨瓜皮，这样就不会伤着手。
把清洗干净的西瓜皮切成长方形、三角形或菱形的块儿，找个大盆盛放，洒些粗盐，然后进行颠渍。颠渍的手法又极其丰富，有筛箩式的轻微擦动，有抛空式的颠上倒下，也可以拨动盆底儿看瓜皮儿轻快跳跃，专注地腌渍瓜皮也成了一次快乐的游戏。如此颠渍数分钟，接下来就可以把它放到菜橱里休养生息了。过了三四个小时，滗去盆内西瓜皮的渍水，倒点酱油便可以佐饭了。上口是脆生生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很能振人食欲，八九岁的我便能就着一碗西瓜皮狠狠地吃上两碗饭，那个碗，是如今在城里不多见的粗瓷大碗。
十几年来，举家几迁，到现在有了明亮宽敞的大厨房，厨艺也长进不少，然而对西瓜皮钟情不改。当初的简单腌渍仍是我的至爱。有时朋友聚餐，为了体现一点心意，会取出各色调味瓶罐，精心调制一盆西瓜皮，如蒜泥麻油加米醋，撒上一丝丝的辣椒干，或者切成细长条，加上诸如十三香之类的调味料，蘸上香辣酱，不失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盛夏佳肴。
西瓜吃了，皮也不能浪费，虽然失去了沙甜解渴的滋味，但留下的却是最纯粹、最初始的本味。在平淡的日子里，能够分享这份朴素的美味，也算是一种清纯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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