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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为何多怪事:清初的三大“奇案”(3)

然而,孟森、郑天挺的说法也未能成为定论,胡适先生在读过孟氏的《太后下嫁考实》后,遂致书诘难,指出孟文“未能完全解释皇父之称的理由”,“终嫌皇父之称似不能视为仲父、尚父一例”。此后,无论是1949年之前,还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仍不断有人肯定“太后下嫁”之说,如已故清史专家商鸿逵教授就曾在《清孝庄文皇后小记》一文中说:“即使有此事,也只能把它当作一种政治手段来看,值此明清争夺天下之际,能息止满洲内部的矛盾斗争”,将其视作“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也有的学者在在原有论据之外,又补充了新的依据。他们根据四川师范学院图书馆收藏之《皇父摄政王起居注》书后原收藏者所写之跋语“清季,宣统改元,内阁库垣圯。时家君方任阁读,奉朝命捡库藏。既得顺治时太后下嫁皇父摄政王之诏,遂以闻于朝,迄今犹藏诸故宫博物院”,并据此认为“这可算是太后下嫁的有力证据”。遗憾的是直到目前,并未发现和公布上述“跋语”中所说的“太后下嫁摄政王诏”。倘确有此诏书,则“太后下嫁”即成定论,否则仍是一桩未了之历史疑案。
    (二)“顺治出家”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关于“顺治出家”之说,作为清初一大历史疑案,自清初以来,就成为人们街谈巷议、耳熟能详的传说。此事最早见之于清初吴梅村的《清凉寺赞佛诗》。吴梅村的诗多记载清初史事,向有诗史之称。他写的此诗共四首,长达一百余句。一些文人学者在疏证诠释该诗时,认为诗句多迷离恍惚,诡谲多变,但却明显是影射“顺治出家”之事。如诗句中说:“王母携双成,缘盖云中来”,“可怜千里草,萎落无颜色”。句中的“千里草”为董;“双成”乃用《汉武帝内传》王母侍女董双成的故事,都是影射顺治之爱妃董鄂妃。另外诗中的“晚抱甘泉病,遽下轮台悔”,是暗指顺治下罪己诏。另外诗中的“房星竟未动,天降白玉棺”,是喻意顺治未死。还有诗中说的“戒言秣我马,遨游凌八极;八极何茫茫,日往清凉山”,是指顺治逊位出宫,云游至五台山,在清凉寺出家为僧。吴诗之所以用影射手法,乃因吴梅村身历沧桑,恐为时忌,不得不将顺治出家事,用隐晦手法记入诗内。
    继吴梅村《清凉寺赞佛诗》之后,在有关的清代稗史中,便将顺治出家一事演绎得既具体又神秘,如说顺治躭于佛法,视帝位如敝履,没有终于帝位,而是在董鄂妃病逝后,弃政出宫,扶缁云游,在五台山上之清凉寺皈依了佛门。一些野史中还说,日后康熙之所以多次陪孝庄太皇太后巡幸五台山,虔礼诸寺,其意在于拜谒顺治。甚至说光绪庚子年,两宫相狩,途经晋北,地方官员在接待中,临时从五台山借来御用器具,都宛如宫廷之物,实是顺治的遗物。
    针对上述各种顺治出家的传说,孟森先生在其《清初三大疑案考实》之二《世视出家事实考》中,以大量翔实的史实考证,顺治虽然皈佛,但其确死于天花,终于帝位,并未离宫出家。孟森所持的主要论据是王熙自撰的《年谱》。王熙是顺治时的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又是顺治的宠臣。顺治临终前的遗诏就是面谕他草拟的。他在自撰《年谱》中,详细记载了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一至初八这几日顺治帝及其本人的言行举止,而这几日恰是顺治病死前的最后一周,如《年谱》云:“辛丑三十四岁,元旦因不行庆贺礼,黎明入内,恭请圣安,吾入养心殿,赐坐、赐茶而退。翌日,入内请安,晚始出。初三日,召入养心殿,上坐御榻,圣躬少安,命至御榻前讲论移时。初六日,三鼓,奉诏入养心殿,谕朕患痘势将不起,尔可详听朕言,速撰诏书,即就榻前书写,……遂勉强拭泪吞声,就御榻前书就诏书首段。随奏明恐过劳圣体,容臣奉过面谕,详细拟就进呈。遂出至乾清门下西园屏内撰拟。凡三次进览,三蒙钦定,日入时始完。至夜,圣驾宾天,血泣哀恸。初八日,又同内阁拟上章皇帝尊谥,又同内阁拟今上皇帝年号,又为辅政大臣撰誓文。王熙作为顺治宠臣,且在顺治病死的前后一周内始终侍奉于左右,其《年谱》翔实逼真地记述了顺治由病危至死亡前后的活动,说明顺治是患痘病终于养心殿,并未有逊位出宫之事。这是令人信服的确证。且孟森并不以此孤证自足,他还举出当时在宫中担任词臣的张宸的《青琱集》为证。《青琱集》中记:“辛丑正月,世祖章皇帝宾天,予守制禁中二十七日,先是初二日,上幸悯忠寺,观内珰吴良庸祝发。初四日,九卿大臣问安,始知上不豫。初五日,又问安,见宫殿各门所悬神对联尽出。一中贵问各大臣耳语,甚仓惶。初七日,释刑狱诸囚一空。传谕民间勿炒豆,毋燃灯,毋泼水,始知上疾为出痘”;接着张宸又记述了顺治的整个治丧过程。张宸与王熙一样,都是顺治病逝前后的亲身经历者、目睹人,都说顺治是死于天花,这些事实都确凿无疑地证明顺治并未离宫出走皈入佛门。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