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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法人格氏《蒙古帝国史》

法国人格鲁塞的《蒙古帝国史》所采史料,在波斯方面有拉施特约于1303年成书的《史集》;在中国方面有于1369年所编的《元史》;在蒙古方面有成于1240年的史诗《蒙古秘史》;乃至于长春真人(即《射雕英雄传》中的丘处机)所著《西游记》;及伯希和于《亚洲学报》上发表的研究成果,几乎囊括了所有文物。牟宗三曾说:中国讲殷周史的大家是王静安;讲秦汉史的大家是钱穆;讲随唐史的大家是陈寅恪;讲明清史的大家是孟森。为什么中国没有讲宋元史的大家呢?因为汉人对北方游牧民族所知不多,不识契丹、西夏、突厥、蒙古、波斯、印度文物,掌握不了相关重要史料,讲出来的东西,也仅一方之言。加之,近代中国民族主义情绪严重,容易引起祸端。吕思勉就曾因讲宋金和战形势,为国民党政府警告。 
    读宋元史,乃至于中国史,于北方,应注意三种人:通古斯人,即女真人(据说日本人亦属通古斯人);蒙古人;突厥人。辽代契丹人,属蒙古种;北魏时柔然汗国的蠕蠕人,属蒙古种;南北朝号秦国的苻健,亦属蒙古种人。真正的蒙古人是十二世纪才形成像现在这样的民族,而俄罗斯统称之为鞑靼人。电视剧《成吉思汗》中的塔塔尔人、蔑尔乞人、扎得阑人应属蒙古人种。突厥人至公元六世纪才以突厥这个历史名称出现(Turk,强壮之义),唐朝李世民曾称臣于突厥。元魏拓拨氏,属突厥种;汉代匈奴人,属突厥种。电视剧《成吉思汗》中,克烈部王汗、桑昆应属突厥人;乃蛮部人属突厥人。格氏《蒙古史》说西夏李氏属吐蕃人,即藏人。翁独健注云:据《金史》“西夏列传”夏王李乾顺其先曰拓拨思恭,唐僖宗时,赐姓李。可见,西夏李氏,亦属突厥人种。 
    就文化程度来讲,靠近汉人的半游半农的契丹、西夏人,靠近波斯的畏吾儿突厥人,有自己的文字,比较文明。其次,是游牧人,如乃蛮部、克烈部人;最野蛮者,乃“林中人”,如女真人,原来就是生活在森林里,依靠采集狩猎为生。“金”满洲语音Aisin即爱新,从中我们可以看见满清爱新觉罗姓氏的来历。在明朝制造了“土木之变”,俘虏了明皇帝的瓦剌蒙古人,亦属“林中人”。从今天新疆看,定居的维吾儿人有较高的文化;而游牧的哈萨克人次之,均属突厥人。而成吉思汗的乞颜部,在初始时,属于半林中半游牧的人,依靠采集、狩猎和畜牧为生。蒙古东临兴安岭,西至阿尔泰山,北达贝加尔湖,南至大漠戈壁。东部蒙古人一般信原始宗教萨蛮;中西部游牧突厥人信基督教,如乃蛮部;今天新疆地区的居民有信佛教的、有信伊斯兰教的,文化背景极端复杂。 
    古代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争战胜负的奥秘,曾被元魏拓拨涛道破:“中国人都是步兵而我们是骑士。一队小马和初生的犊,如何能够抵御虎或成群的狼呢?至于游牧的蠕蠕人,他们夏令在北方游牧,事后向南方转移,至冬季则向我们边境抢劫。只要在夏天去攻击他们的牧场,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马匹已经不中用了,传种的马要追寻雌马,雌马要照顾小马。只要在那时攻击他们,断绝他们的水草,几天之内,他们就要被俘虏或被歼了。”钱穆《中国史上之南北强弱观》中说,汉朝能北驱匈奴,唐朝能西逐突厥,全赖有马之功;而南北朝桓温北伐,数万之众为胡兵八千骑击溃;乃至宋金战事,引宋朝名臣李纲战场亲见“金人专以铁骑胜中国,而吾之马少,特以步兵当之,飘暴冲突,势必不支”,全系少马之故。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武器也。邓小平曾说:“打仗就是打钢铁”。今天,我们在电视上,听国防大学张召忠关于战争胜负不在武器的先进性的高论,实在不敢苟同。孙子曰:“夫庙算多,则多胜。少,则少胜。而况于无算乎?”我们要问此“庙算”要算的是什么东西?国力也!战略物资也!岂只是行军布阵?“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不算清国力,仅二十几天的石油储备,就敢冒言“不惜一切代价”,真是空谈误国,罪无可恕! 
    游牧民族的婚姻方式,格氏说:“有时用磋商的方式(例如成吉思汗的婚姻),有时用抢夺的方式(例如也速该的婚姻)”。有网友引《秘史》:“那时,也速该把阿秃儿在斡难河放鹰,看见来了蔑儿乞惕人也客赤列都带着他的斡勒忽讷部落的妻子。也速该望见这个妇人容貌美丽,他回去找他的兄弟涅坤太子和塔里忽台斡赤斤帮助。赤列都看见他们走过来很害怕,策马疾行。过了一个岭,转了一个山嘴,再回到他的妻子车前。他妻子对他说:那三个人颜色好生不善,必然要害你的性命,你快逃走,有了性命,像我这样的妇人有的是。如果你想念我,再娶的妇人就叫做我的名字。她说着就脱下身上的衫儿交给她丈夫做纪念。赤列都刚在马上接到衫儿,也速该兄弟已经到了。赤列都驱着马逆着斡难河逃走。也速该把阿秃儿和他两个兄弟追赶赤列都,过了七个山冈没有追上。他们回头将那妇人捆绑起来,牵着车子,涅坤太子引路,答里台旁着车辕而行。”来证电视剧《成吉思汗》的错误,并说也速该“强奸”了诃额仑,以明蒙古人多么野蛮。其实,抢亲乃古代风俗。三国时,张飞亦抢了夏侯家女,抢了当然要“奸”,不然就生不下张皇后,等到受司马氏迫害的夏侯霸降蜀时,阿斗与之攀亲。唐朝武则天,也是老子“奸”了,儿子“奸”,史称“汉经学,晋清谈,唐乌龟”。汉人如何能在性之问题上撇清,自以为比胡人文明!其实,蒙古人对女人之性,比汉人更开明,而汉人反而更专制。成吉思汗之正妻孛儿贴,被蔑儿乞人抢去“奸”了,成吉思汗从来也没嫌弃过;且孛儿贴后来爱上宫庭音乐师,并与之性交,成吉思汗亦不闻不问。人生如朝露,欢娱何其多?蒙古人者,恰似今天的欧美人也! 
    有一天,成吉思汗问博尔术,人生何事为最快乐,博尔术答道:“春天骑骏马,擎鹰鹘在手,看它搏取猎物。”问其它人亦然,成吉思汗说:“不然,人生最快乐的事是战胜敌人,追逐他们,抢夺他们所有的东西,看他们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骑他们的马,臂挟他们的妻女。”这句也大为现代人诟病。其实,今天的男人们,亦是因为窥见美女的胴体,荷尔蒙分泌增多,才发愤闯一番事业的。我就不相信塔塔尔美女也速干、也遂不是真心喜欢仇人成吉思汗,而愿意跑到宋朝来与苏东坡睡觉。况且,成吉思汗斯言无非为鼓励战士斗志,用今天英特老板的话讲就是:“只有偏执狂,才得生存”。 
    当成吉思汗问长春真人长生之道时,丘处机回答曰:没有长生之药,只有卫生之道。成吉思汗生年不详,蒙古人民共和国决定其生于1162年,卒于1227年,大致活了60多年。成吉思汗死于兵伐西夏的过程中。有人说他死于疾病;有人说他因杀了西夏降王,被西夏王妃复仇,于深夜用利刃割掉了他的生殖器而亡,后西夏王妃自沉黄河。西夏信佛教,却以孔孟之道为国家意识形态,这也正是西夏王妃,区别于塔塔尔女也速干、也遂;蔑儿乞女忽兰;乃蛮王妃别尔速也,好女不事二夫,知耻而后勇。 
    成吉思汗生前的蒙古社会已经崩溃,子弑父,弟杀兄;成吉思汗生后的蒙古,成为地跨欧亚的大帝国。为什么没有因统一而达到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反尔就此停滞不前了呢?正因为蒙古人并非“三个代表”也!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