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俯首拜梁公——梁漱溟先生逝世30周年祭
http://www.newdu.com 2024/11/23 09:11:15 腾讯儒学 王硕 参加讨论
文/王硕 西历2018年,儒门圣元二五六九年,是梁公漱溟先生逝世30周年。儒学界、佛学界、科技哲学界为纪念此君而召开会议,社科院向其陵墓敬献花篮。其籍贯地广西、出生地北京、生前主要活动地山东皆组织相关活动,海外各界亦有反响。 梁漱溟先生(资料图 图源网络) 今人论及此公,或曰:其学术观点如何如何,吾曰:吾钦佩梁公,非因其学术,乃因其人格;非视其为学者,乃视其为兼济天下之儒士、普度众生之佛徒。 故而有纪录片名为《行愿佛子梁漱溟》,此题目更符梁公一生意旨,而未以“学者”称呼之。 梁公既为儒佛两门之弟子,儒者尚圣贤风范: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佛家倡无畏精神: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断臂求道,舍身饲虎。二者于梁公一生皆有体现。 公执教北大数年后,舍弃北大教授这等高薪职位、似锦前途,转而求索以“乡村建设”救国。 试问:吾等若在梁公当时位置上,能否舍得如此优越生活?梁公勇于走出书斋,以儒家“兼济天下”之精神与佛家“普度众生”之情怀,关爱人民,拯救国家,征得地方政府同意后,便在山东邹平展开乡村治理实验。 几年心血,成果显著,如两千五百余年前孔子治理鲁国之景象。不久,日寇侵华,梁公数年乡村治理之成果毁于一旦。 梁公一生充分践行儒家所谓“学而优则仕”,积极参政。抗战之时,梁公奔走于国共两党之间,以中华民族血脉之炽热,凝两党于一心。 赴延安,见毛泽东,见面方知两人多年前同在北大工作时便有过相见。二人畅谈数日,交流时则推心置腹,疲倦时则同榻而卧。 抗战时期,梁公甚至冒生命危险,深入日军占领区,考察民情,考察敌后抗战工作,以文化人、老教授之资历,行特种兵、敢死队之壮举。七尺男儿一身胆,甘将热血映江山! 抗战胜利后,梁公积极引领民盟从事进步活动,终于引起当局不满。 特务暗杀了李公朴、闻一多两位民主人士。梁公受民盟委托,亲往案发地昆明调查真相,后发表《李闻案调查报告》、《李闻被杀真相》两文章。 发布会上,梁公正气凛然怒吼:汝等还有第三颗子弹否?梁漱溟在此等着!梁公此番言行,令反动派感到了震慑,他们感到了暴力所征服不了的精神。 梁公这句话,让我想到了两千余年前的另一段话:“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便是信仰与良知的力量。一生俯首拜梁公! 本文作者在邹平梁漱溟先生陵墓旁边的纪念馆与梁先生塑像的合影 梁先生之性格较为“抗上”,但对于“下人”却颇为谅解。他曾说他一生所尽力做的是“宽恕”。 据其嫡长孙回忆,梁公晚年时,一次保姆把饭菜端上桌,他尝了一口汤,很平静地说:加水。 保姆加了水,他又尝了一口,依旧平静地说:加水。如是几番过后,保姆甚为不耐烦:老先生干嘛如此折腾我?! 她自己尝了一口,大惊:原来这么咸啊!于是面有惭色,说:您干嘛不直接告诉我?梁先生依旧平静地说:加点水不就能喝了吗,保姆潸然泪下。 梁公晚年接见了前来拜访他的美籍学者艾恺,与艾恺聊至许多对中国社会乃至整个世界都极为重要的人类文明、人生终极意义的问题。 他对报纸上称呼他为“哲学家”、“学术大师”很不赞同,他称自己只是“问题中人”。 艾恺见梁公之前已深感于梁公一生之沧桑,以及梁公所经历时代之沧桑,将梁公传记定名为《最后的儒家》,此书名十分悲壮。艾恺与梁公交谈后,将二人谈话记录整理为另一书,名字更加悲壮,叫做:《这个世界会好吗?》 本文作者与艾恺教授的合影,艾恺教授是《最后的儒家——梁漱溟与中国现代化的两难》的作者 与艾恺告别后无多岁月,梁先生渐渐走到了此生之尽头。弥留之际,他在思索什么?是他早已离去的老友毛泽东、熊十力?还是他最感兴趣的研究:儒学与佛学的对比?抑或那个悲壮的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 梁公实为元代皇室后裔,祖为梁王,入籍河南开封,清中叶官游广西桂林,生于北京,然而他对自己身后葬于何处,既没选开封,又没选桂林,亦没选北京,而是选择了邹平,因为那是他为实现拯救天下之理想而身体力行的地方。 梁公一生,正如他自勉之语:“我生有涯愿无尽,心期填海力移山。”时刻以正人君子而自律,以慈航普度而发愿,真正做到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真正做到了“以出世之心救世,以众生之念为念”。 儒林益荣,佛日增辉,道行仁义,同体大悲! 西元1988年6月23日,儒门圣元二五三九年五月初十,一代圣贤梁公漱溟先生逝于北京,享年九十五岁。 约一个世纪前,他生于迷茫中的中国,约一个世纪以来,他一直为中国乃至全世界探索出路。他所处之时代,正如孔子与释迦所处“轴心时代”:社会正在转型,传统秩序正在瓦解。故而梁公同样感到了孔子于“礼崩乐坏”之伤痛,释迦于“众生皆苦”之悲哀。 人在乱世,身不由己,天将降大任,人将受天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