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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的智慧

孟子的智慧 ——孟子周游列国中的“问”与“答”   孟子一生周游列国,曾到邹、鲁、滕、宋、魏、齐等国,见过邹穆公、鲁平公、滕文公、宋君偃、梁惠王、梁襄王、齐威王、齐宣王等诸侯。孟子游历诸国,旨在推行仁政,实现王道,在与诸侯的问答交锋中、与诸弟子答疑解惑中展现了其光辉人格、深邃智慧,至今值得我们学习和参考。下面就让我们跟随孟子的足迹,探索人生、治世的智慧。   一、为何仁义比利益更重要?   孟子见梁惠王,梁惠王开篇便问,老先生不远千里而来,能为我国带来什么利益呢?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来到自己的国家,国君向他请教富国强兵之利,看似很正常,而孟子却说,王何必言利,只要有仁义就够了。缘何仁义比利益更重要呢? 一个国家,如果国君、大夫、百姓都各自只关注自己的利益,上上下下互相争逐私利,那么国家就危险了。因为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杀其国君的一定是拥有千辆兵车公卿;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杀其国君的一定是拥有百辆兵车的大夫。为何拥有万辆、千辆兵车的国君却被兵力远少于他们的公卿、大夫杀死呢?“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孟子•梁惠王上》),天子之下有公卿,诸侯之下有大夫,有万辆兵车的天子,将千辆兵车分给公卿,有千辆兵车的诸侯,将百辆兵车分给大夫,这已经很多了。但是对于公卿、大夫来说,是否满足于千辆、百辆兵车的利益呢?这就要看公卿、大夫是以利为先,还是以义为先。以利为先,必然不满足于既得利益,虽然给了我一千辆兵车,但你还有九千辆,不把九千辆兵车全部夺过来,就不会停止掠夺的行径,这就是先讲利益,后讲道义,甚至不讲道义。相反,若先义后利,将会如何呢?“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同上),讲仁义的人从来不会遗弃他的父母,讲仁义的人也从来不会怠慢他的君主。以义为先,人人孝敬父母,敬爱国君,那么家庭和睦、国泰民安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可以说,义便是最大的利,有了仁义,又何必谈利益呢?   二、贤者以享受为乐吗?   梁惠王有一片供贵族游玩的池沼。一次,孟子拜见梁惠王,梁惠王站在池沼边,望着林中的鸿雁麋鹿,得意洋洋地问孟子,有贤德的人也以此为乐吗? 孟子说,有贤德的人先施行仁义,而后就能享受这种快乐,没有贤德的人,即使拥有再多,也享受不到这种快乐。为什么一些国君明明拥有巨大财富,拥有供他们游玩、打猎的池沼、林苑,而孟子却说只有贤者才能享受到游猎的快乐呢? 《诗经》中有诗句描写百姓为周文王建造灵台的场面:“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功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周文王是周朝的开拓者,因其仁义,被历代儒家推崇为圣贤。文王建造灵台,百姓争先恐后地来帮忙,很快就完成了。文王说不着急,慢慢建,百姓还是踊跃地到来。文王虽然动用百姓的力量筑台挖池,但是百姓不仅不以为苦,还非常高兴,这是因为文王爱护百姓,将台、池与民共享,允许百姓到自己林苑中伐木、捕猎。百姓也因此称文王的台为灵台,称文王的沼为灵沼。不仅如此,灵苑中,麋鹿肥壮,白鸟成群,文王来了,怀孕的母鹿安心地伏在地上,满池鱼欢跳,文王的仁德亦推及到了万物,平时不随意惊扰动物,按照时节、生长规律田猎、砍伐,给予它们足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麋鹿、池鱼才能见文王而不惊。因此,孟子说,君王与百姓同乐,才能真正感受到快乐。 夏桀是夏朝最后一个王,他非常傲慢,称自己为太阳,太阳不消亡,自己便会像太阳一样永远光芒万丈。夏桀施行暴政,鱼肉百姓,百姓痛恨至极,说“时日害丧?予及汝偕亡!”你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我宁愿和你同归于尽!夏桀所拥有的高台深池不亚于文王,奇鸟异兽不少于文王,但他真正快乐了吗?也许他享受过一时之乐,但很快百姓便起来推翻了他,因此,独自享受的快乐不能长久,与民同乐,施行仁政的贤者才能享受真正的快乐。   三、为何国君尽心尽力,却不能使国家富强?   梁惠王有一个疑惑,他对国家尽心尽力,河内遇到灾荒,就把那里的一部分百姓迁移到河东,还把河东的粮食调到河内赈灾,河东遇到灾荒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是,邻国对待百姓明明没有自己这么用心,但邻国的百姓也没见得减少,自己的百姓也没有增加。 梁惠王向孟子请教,孟子讲了一个五十步笑百步的故事。打仗的时候,战鼓隆隆擂响,兵刃相接,懦弱的士兵丢盔弃甲而逃,有的一口气跑了一百步停下来,有的一口气跑了五十步停下来。五十步的人嘲笑一百步的人,可以吗? 梁惠王说,当然不行了,虽然五十步的人没有跑到一百步,但同样都是逃跑。其实梁惠王就是那个五十步笑百步的人,他所做的距离真正的尽心尽力还差得远,从量变到质变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而他仅比邻国多做了一点,便妄想百姓归顺,是不可能的。 那怎样才能使国家富强呢?让我们看看孟子的建议吧。不违背农时,粮食就吃不完。战国时代,战争频繁,各个诸侯都想争雄称霸,青壮年被征兵役,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必然导致饥荒。这时,如果哪个国君肯停下战争,让百姓休养生息,不在农时征用百姓,那么生产的粮食便足够一个国家使用。不用细密的渔网捕捞鱼鳖,放过幼小的鱼鳖,使其充分生长繁衍,鱼鳖就吃不完。按照时节砍伐树木,不让斧头在树木生长的春夏之季进入山林,木材也用不完。做到了上面三点,便能够保障百姓养生送死没有什么不满了。百姓养生送死得到保障,便是王道的开始。在田宅中种上桑树,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就可以穿上蚕丝做的衣服了。在家里养上鸡狗猪等家畜,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就可以吃上肉了。百余亩的田地,不妨碍其生产,几口之家就可以吃饱了。用心办好教育,强调孝顺长辈、尊敬兄长的道理,就不会再有头发花白的老人背负重担走在路上了。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穿丝吃肉,老百姓不挨饿不受冻,还不能称王于天下,是从来没有的。孟子所提倡的是王道,而王道的核心是“仁”。“仁”是以“不忍人之心”施于百姓,不忍百姓挨饿受冻,于是停止征伐,让百姓专注于生产;“仁”还是遵循自然规律,不打扰万物生长,节制欲望,按需索取;“仁”还是以道德教化百姓,通过教育,完善社会秩序,淳化民风。   四、好勇之人可以成就王道吗?   好勇,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其很难称得上是美好的品质,更别说凭借这种品质富国保民,成就王道了。然而,孟子给了我们另外一个视角。 勇有大小之分。小勇,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一言不合,甚至“一眼不合”,便手握剑柄,怒目而视,说“你们谁敢拿我怎么样!”这样的勇是血气之怒,只能对付一个人罢了。大勇,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文王时期,西方有昆夷之患,据皇甫谧《帝王世纪》记载,“昆夷氏侵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文王闭门修德而不与战”。昆夷曾经一天三次侵扰到周的城门,但文王紧闭城门,不与其战。敌人袭扰,退守不战,是否非勇?否也。当时周是最大的方国,天下土地三分有其二,而昆夷只是一个夷狄部落,战必克之,文王之所以不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百姓不受战争侵扰,保护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而当昆夷欲征伐一个小国——莒国时,文王才一怒而起,整顿军队,以探访昆夷后面的国家为由,率领大军踏过昆夷的国境,昆夷看到文王庞大的军队,便打消了征伐莒国的念头。文王对自己的得失不会动怒,因为周很强大,不与昆夷正面交锋,便可保证百姓的安全;文王为他人受到伤害才会动怒,昆夷恃强凌弱,莒国百姓必然流离失所。即便是战,文王也以其智慧选择牺牲最小的方式,平息了即将开始的侵略,保护了周、莒,甚至昆夷的百姓。武王之勇也为孟子所推崇,纣王暴虐无道,横行于天下,武王深以为耻,于是出兵讨伐,安定了天下百姓。可见,大勇与小勇的判断标准并非敢不敢发动战争,而是是否以百姓之心为己心,是否放利于天下,如果是一怒而安天下之民的大勇,百姓还惟恐国君不好勇呢。   来源:《孔子文化》季刊第39期 作者:张慧,孔子研究院助理研究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