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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贵元重始说”新解


    “贵元重始说”是董仲舒《春秋》公羊学的重要内容,其中主要的是关于“元”的观念。长期以来,人们对董仲舒的“元”观念多从哲学本原上训解,而没有把握其真实涵意,因而也就无法窥见“贵元重始”说的实质。本文认为,董仲舒的“贵元重始说”与其“奉天法古说”一样,均是对王道政治的探索;贵元重始说强调的是王道一开始必须获得纯正的本质,方能保证其以后的正确贯彻,避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因而是董仲舒政治思想的基本理论和重要组成部分。
    一、“元”为王道之始
    《春秋》所记十二公,正常情况下在第一年的开始都有“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九字,这九个字成为《春秋》公羊学最着意发挥的文字。董仲舒的“贵元重始”说,就是由发明这九个字而来,其中最重要的是对“元”概念的说明。但自何休以元气释元(“元为元气”)以后,两千年来人们多以何休说为准,这也成为现代学术界最流行的认识。如徐复观先生在《两汉思想史》中认为,董仲舒的“元”是元气,具有根源之义(徐复观,第219页);金春峰先生的《汉代思想史》也认为董仲舒所说的“元”是元气(金春峰,第149页);曾振宇先生的《天人衡中:〈春秋繁露〉与中国文化》甚至说:董仲舒是继《管子》之后,“气本体论的主要代表人物”,气、一、元“三者内涵相同、外延相近,实质上属于话词不同但内涵与外延相同的同语反复”(曾振宇,第35、36页)。冯友兰先生虽然否定以元气释“元”,但仍然认为“元”是一种哲学层面的东西。如他在《中国哲学史新编》中指出:“在董仲舒的体系中,‘元’不可能是种物质性的实体。即使把‘元’解释成‘元气’,而这个‘元气’也定是有意识和道德性质的东西”,“可能就是他所说的‘天’”。(冯友兰,第75、74页)周桂钿先生在《董学探微》中也认为,“元”是董仲舒哲学的最高范畴,较天更根本,是“元一元论”。(周桂钿,第38页)此外,李荣亮先生在《董仲舒“天”的重新诠释———兼对“元”的解读》一文中,还将元说成是至上神。(李荣亮,第20页)以上诸说,或认为董仲舒的“元”是元气,或认为是天,或认为较之于天更根本,或认为是至上神,这些看法虽然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将“元”视为董仲舒哲学的最高范畴。
    然而,在笔者看来,董仲舒所说的“元”不是哲学概念,而是一个政治学概念。他所说的“元”,是指元年之元,也就是君王年号顺序的第一、开始之义,而不是像天那样有意志的至上神,对万物具有决定的作用。在董仲舒的思想体系里,尽管有“天人感应”、“人副天数”之说,有“天为百神之大君”、“天为人之曾祖父”、君王为“天子”之说,但在“元”与人的关系上,却没有类似的说法。也就是说,在董仲舒的思想体系中,只有“天”才是最高的哲学范畴。但由于董仲舒特别看重元年对王道的初始意义,这使他对“元”作了极大的突出和强调,从而产生了后来许多将“元”视为比“天”更高的范畴的误解。
    在《春秋》公羊学发展史上,董仲舒是第一个对“元”作出深入发挥、并赋予其丰富政治含义的经学家。在《春秋》与《公羊传》中,“元”与年合在一起,表示诸侯即位第一年之义,并没有特殊的意义,董仲舒却认为《春秋》将第一年不称一年而改称元年,包含着孔子的深远用意。
    《春秋》谓一元之意,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辞之所谓大也。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贵者始。故为君王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气奸其间者。是以阴阳调而风雨时,群生和而万民殖,五谷孰而草木茂,天地之间被润泽而大丰美,四海之内闻盛德而皆徕臣,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汉书》卷五十六)
    谓一元者,大始也。知元年志者,大人之所重,小人之所轻。是故治国之端在正名,名之正,兴五世,五传之外,美恶乃形,可谓得其真矣,非子路之所能见。(见钟肇鹏,第121页)
    《春秋》何贵乎元而言之元者,始也,言本正也;道,王道也;王者,人之始也。王正,则元气和顺,风雨时,景星见,黄龙下;王不正,则上变天,贼气并见。(同上,第193页)董仲舒认为元年之说始于孔子作《春秋》,但据文献与铭文证明,商、周已有以元年称君王的第一年的记载,如西周的《师虎敦铭》就有“元年既望”的铭文,故董仲舒此说并不合于历史的真实。从上面三段话中可见,董仲舒关于“元”的解释,最多的是以“始”训“元”,而这在《周易》、《尚书》中早已出现。《尔雅·释诂》已经以“元”训“始”,《经籍纂诂》训《周易》、《尚书》的“元”有始、长、首、大等义,而以“始”为“元”的第一义(《经籍纂诂》上册,第188-189页),这说明以“始”训“元”并不是董仲舒的发明。董仲舒的这一训解之所以在《春秋》公羊学中发生了重大的影响,乃在于他赋予了“元”以特殊含义。
    以“始”训“元”无疑有开始、起始、开端的时间含义,但董仲舒的“元”表示的“始”并不只是一个纯粹的时间概念,而是有特定含义的,这就是“王道之始”。上面对董仲舒的引用,较一般论述董仲舒的“元”所引的文字稍多,目的是希望通过这些文字,能够联系董仲舒论“元”的前后文,较为准确地把握董仲舒的“元”概念的含义。在这三段引文中,有两段明确讲到王道,一段讲到治国,而治国也是王道的问题,这就清楚地说明,董仲舒所说的孔子改一年为元年的所谓“始”,不过是重视王道之始,这是董仲舒以“始”训“元”的最根本内涵。董仲舒两次讲到孔子改“一”为“元”、为“大始”。所谓“大始”,从文字上说有两种含义,一是对始的强调,一是以始为重大之事。无论是哪种含义,都表达了董仲舒对王道之始的极端重视,这是以元为贵、以始为重的“贵元重始说”的实质。董仲舒所说的“元”也是与天联系在一起的,《春秋说》:“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者之政。”(《十三经注疏》下册,第2196页)这一解释说明“元”不过是王道从天寻求到的形而上的根据,但“元”本身并不是天,而只是表示王道一开始就从天那里得到纯正的规定性,故“元”本身并不具备最高范畴的哲学意义。
    董仲舒在这三段话中,还两次将“大始”与“正本”联系为说:“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也”;“元者,始也,言本正也”。这里的“正本”或“本正”的“本”指什么?联系其出处的全文可知,所谓“本”绝不是指宇宙的根本或根源,而是指王道之本。故在这两句话之后,都是紧扣王道为说,而不是讲宇宙发生的问题。王道事关君主,董仲舒训君号并阐发天意说:“深察君号之大意,其中亦有五科:元科,原科,权科,温科,群科。合此五科以一言,谓之君。君者,元也;君者,原也;君者,权也;君者,温也;君者,群也。是故君意不比于元,则动而失本;动而失本,则所为不立;所为不立,则不效于原;不效于原,则自委舍;自委舍,则化不行;用权于变,则失中适之宜;失中适之宜,则道不平、德不温;道不平、德不温,则众不亲安;众不亲安,则离散不群;离散不群,则不全于君。”(见钟肇鹏,第675页)“元”是君主第一位的含义,而这个含义就是王道之本,所以,他以为君意不比于元则动而失本。从所谓名号的阐发来说明事物的本质,是董仲舒《春秋》公羊学正名说的基本特点,也是其训解《春秋公羊传》、发挥其《春秋》公羊学的重要手法。这说明董仲舒关于“元”的观念,无论是以“始”训“元”,还是以“本”训“元”,及其以“元”为君号的第一义,都属于政治学的范畴,而不是讲宇宙论的问题。
    二、“元”为王道之本
    但是,在另一段话中,董仲舒似乎有以“元”为宇宙本原以及“元先于天地”的思想:惟圣人能属万物于一,而系之元也,终必①及本所从来而承之,不能遂其功,是以《春秋》变一谓之元,元犹原也,其义以随天地终始也,故人惟有终始也。而生死②必应四时之变,故元者,为万物之本,而人之元在焉,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故人虽生天气及奉天气者,不得与天元,本天元命,而共违其所为也。故春正月者,承天地之所为也,继天之所为而终之也,其道相与共功持业,安容言乃天地之元?天地之元,奚为于此,恶施于人?大其贯承意之理矣。(同上,第320页)
    这里讲到“元犹原也”,又说“元者,为万物之本”,从字义上说,“原”与“本”均有本原之义。人们一般讲董仲舒为“元一元论”,“元”是宇宙的根源,主要根据就在于这段话。但是,对这段话的文字,俞樾在《诸子平议》中是有异议的。他指出,“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中的“乃在乎”三字为衍文。(参见俞樾,第514页)经过俞樾的校改,董仲舒的这段话中就不存在所谓天地之前的宇宙本原的“元”,而是否定至少是质问“元”在天地之前的观念。俞樾此说的依据是:“圣人之言,未有及天地之前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此老氏之旨,非圣人之言也。”(同上)钟肇鹏先生据苏舆、冒广生的校注,认为俞樾之说不确,“乃在乎”三字非衍文,董仲舒确有元在天地之先的思想,是对老子“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的申说。(参见钟肇鹏,第322页)这两种说法都有训诂的依据,但同一段话绝不可能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所以,这两种训解中只有一种符合董仲舒的本意。联系“元犹原”一语出处的前后文看,可知所谓“元”就《春秋》言,是由“一”所变而来,“原”实际上就是“一”;更严谨地说,董仲舒的这个“一”是指序数系列的第一,是将君主即位的第一年变为元年而来。在董仲舒的所有论著中,都没有以“一”为万物产生之本的说法;此说是老子之说,老子所谓产生万物的一,而不是序数系列中的第一之一。董仲舒的思想虽然有吸收老子的地方,但主要是其君人南面之术,如《离合根》说:“故为人主者,以无为为道,以不私为宝,立无为之位”等等,而没有采纳老子以一为万物之本的观念。
    就“原”之义而论,董仲舒说得很明确,是“随天地终始”,这就是说“原”是随天地变化而变化的,故相对天地而言,“元”、“原”只能是第二位的。而所谓元“随天地终始”,是指三统循环的变化,依天命的变化而变化,随着天命的变化,而有改正朔和新的始“元”出现。同时,这段话①“必”原文作“不”。(见钟肇鹏,第321页,注三校改)②“死”原文作“不”。(同上,第323页,注八校改)另外还两次提到“承天”、“继天”,而没有“承元”、“继原”的说辞,也可说明董仲舒的“天”高于“元”,只有“天”才是其哲学的最高范畴;“元”绝没有“天”的地位,更不可能有高于“天”的意思。俞樾的校改否认董仲舒此段话有“元”先于天地之意,应是符合董仲舒的思想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董仲舒要说“元者,为万物之本”?怎样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呢?董仲舒这里所说的“本”,也就是他在论“元”时多次讲到的“正本”之本,这个“本”是王道之本,而不是万物产生之本。他在训解君的名号时,明确以“元”为第一义,“原”为第二义,就是说“元”、“原”都是君的本有之义。董仲舒最重视王道,在他看来,只要君王能够奉行王道,不仅人类社会而且自然界的万物都会各得其所,这就抓住了问题的根本,这也就是“元”为万物之本的意思。
    就董仲舒所有言“本”的论说来看,“元”为万物之本也没有人们所说的作为最高哲学范畴的意义。董仲舒言的“本”有如下几种情况:相对于末而言,如说“教,政之本也,狱,政之末也”(见钟肇鹏,第178页);从主次而言,如“甘者,五味之本也”(同上,第716页);从原因、根源而言,如“利者,盗之本也”(同上,第1095页),这些“本”的含义都不具备最高哲学范畴的意义。就是董仲舒多次说的“天地人为万物之本”的本,也没有最高哲学范畴的含义,而是分别从(天)生、(地)养、(人)成来论说天地人对万物的决定作用。所以,董仲舒讲“元者,为万物之本”,并不是说“元”是万物产生的根源,而是强调孔子改“一”为“元”的重大意义,抓住王道之本。董仲舒之后的许多人解其“元者,为万物之本”,多引何休注关于“元”的解释:“元为元气”,以此证明董仲舒的“元”是形而上的世界本原,但这是难以成立的。董仲舒的著作中有“元气”一词,而“元气”与“元”在董仲舒的思想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关于这个问题,周桂钿先生的《董学探微》第二章第一节有详细的论说,可参考。联系董仲舒《春秋》公羊学的整个思想,及其对“元”的全部训释,均没有将“元”视为宇宙本原的思想。董仲舒这里讲的“人之元”、“天元”,并不是说在人、天之外还有一个高悬的“元”。关于“天元”,除董仲舒在上段话中言及外,在西汉人的著作中还有两见。一见于司马迁说:“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①,顺承厥意。”(《史记》卷二十六)《索引》以元气为说不确,但说“推行运所在,以定正朔”,则正确地说明了“天元”与“正朔”的确定有关。一见于汉哀帝的诏书:“盖闻《尚书》五曰考终命,言大运一终,更纪天元人元,考文正理,推历定纪,数如甲子也。”(《汉书》卷七十五)这里说的“大运一终”、“更纪天元”,更清楚地说明“天元”就是指新王的正朔而言。结合西汉关于“天元”的说法,可知“天元”与改制的正朔相关,这就是董仲舒说的:“改正之义,奉元而起,古之王者受命而王,改制称号正月。”(见钟肇鹏,第443页)正朔为新王的开端,而正朔的确定本于天,元为始、为本,故称之为“天元”。所以,“天元”的概念绝不是哲学本原的概念,而是与确定正朔相关的概念。正朔实际上是个历法问题,在董仲舒的思想中则是与改制相关的政治问题,所以,“天元”的深层含义是指新王从一开始就从天获得纯正之本。至于“人元”,除董仲舒讲到一次外,查遍《全汉文》,西汉也仅有汉哀帝的诏书中谈到一次。但从其“人元”与“天元”联系在一起说、“人元”置于“天元”之后来看,“人元”也与王朝更替的改制有关。再结合董仲舒的天人关系的规定,可以肯定的是,董仲舒讲的“人元”是指新王朝在初始时从天获得的纯正之本,所以,“人元”不应是哲学本原性的观念,更不可能有天地之先的“人元”存在。·46·《哲学研究》2012年第4期①蒋庆先生在《公羊学引论》中说,“天元”为司马迁之语。(蒋庆,第282页)司马迁确有“天元”一词,但从“天元”一词出处的全文来看,司马迁言“天元”与董仲舒义同,司马迁学《公羊》于董仲舒,故司马迁此说当本于董仲舒。
    三、“元”与“五始说”
    董仲舒强调“元”,制造出“天元”、“人元”等观念,不过是重视王道之始,要君主“贵元重始”。他的“贵元重始”观念包含五个层面,也就是后来被称为《春秋》公羊学的“五始说”。“五始说”是《春秋》公羊学最重要的理论内容,以至《春秋·保乾图》说:“黄帝坐于扈阁,凤皇衔书致帝前,其中得五始之文。”而第一个提出“五始说”的人就是董仲舒。他说:是故《春秋》之道,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诸侯之即位,以诸侯之即位,正竟内之治,五者俱正,而化大行。(见钟肇鹏,第121页)
    这里虽然没有明确提到“五始”一词,但“五者俱正”实际上已经含有正“五者”之本、之始的思想,可以说是“五始说”的最初版本。当然,董仲舒的“五者俱正”是指元、天、王之政、诸侯即位、境内之治,何休的《文谥例》则说:“五始者,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是也。”(《十三经注疏》下册,第2195页)后来一般讲“五始说”,都采用的是何休的说法,颜师古注《汉书》也是根据何休之说。连《左传》孔颖达疏所引《公羊》者说,也是据何休之说:“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同上,第1713页)
    尽管董仲舒的“五始说”是最初的版本,何休说是最终的版本,但二者都体现了对王道之始、之本的重视。“五始说”的实质,就是强调新王受命从一开始不仅要从上天获得纯正之本,而且还要将这一纯正之本贯穿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各个层次,也就是从一开始就保证王道在从天到人时空上的纯正性。《公羊传》有“疾始”说,表现了对非礼的深恶痛绝,目的是拨乱反正。董仲舒的“五始说”重“始”的“始正”、“本正”,目的是引导君主从一开始就自觉地遵守王道,以保证君主专制的长治久安。董仲舒很清楚地讲到这一点:“故为人君者,谨本详始,敬小慎微……累日积久,何功不成?”(见钟肇鹏,第376页)他认为人君若不能“贵元重始”,只是在政治出现败坏、天现灾异后才知悔改,并非《春秋》所贵:“吾所以贵微重始是也,因恶夫推灾异之象于前,然后图安危祸乱于后者,非《春秋》之所甚贵也。”(同上,第338页)同时,“贵元重始说”的本正源于天,这对借天的无上权威抑制君主为非作歹亦具积极的意义。
    自董仲舒之后,作为“贵元重始说”具体体现的“五始说”就成为重要的政治观念被应用。在历代正史中,“五始”一词最早见于《汉书·王褒传》。王褒上书引“《记》曰:‘共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己正统而已。’”王褒为蜀人,受益州刺史王襄推荐,而得汉宣帝诏征,王褒引“五始说”的上书在入京城之初,王褒知道“五始说”,极大可能是在偏僻的四川。这说明至少在汉宣帝时,“五始说”已经作为一种观念被写入《记》一类的解经著作中,成为人们引用的对象,而发生了较大的影响,以至在蜀地的王褒也能够熟知其说。由此可见董仲舒公羊学的“贵元重始说”在西汉政治生活中的影响是如何深远,而“五始说”更成为后来《春秋》公羊学的重要内容,被历代治《公羊》者所注重发挥。
    总之,董仲舒“贵元重始说”的提出,与其政治思想家的身份密切相关。《春秋》公羊学原本是经学中与政治联系最为紧密的学派,董仲舒作为当时最具权威与后世最有影响的《春秋》公羊学大师,对政治十分热心;他对《春秋》公羊学的发展,也完全是以政治为重心;即使是他的“天人感应”的哲学思想,也是围绕着政治而立论的。参照他著名的《天人三策》,可以更清楚看出这一点。作为有前瞻性眼光的思想家,董仲舒在汉武帝的丰功伟绩背后,已经看到社会危机的前兆,他借发挥《春秋》公羊学,提出“贵元重始说”,强调从一开始就要保证纯正王道在社会各个层面落实的意义,这就是儒家的王道政治。从长远看,这是为汉王朝提供长治久安的政治方略;从当下说,是要汉武帝董仲舒“贵元重始说”新解·47·注重王道的施行,以保证现实社会的安定。所以,从政治学角度解读董仲舒的“贵元重始说”,较之从哲学本原来解读,更符合董仲舒的本意。
    

    参考文献:
    冯友兰,2001年:《中国哲学史新编》中册,人民出版社。
    古籍:《春秋》,《史记》,《汉书》等。
    蒋庆,1995年:《公羊学引论》,辽宁教育出版社。
    金春峰,1987年:《汉代思想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经籍纂诂》,1982年,阮元编,成都古籍书店。
    李荣亮,2008年:《董仲舒“天”的重新诠释———兼对“元”的解读》,载《牡丹江大学学报》第5期。
    《十三经注疏》,1982年,阮元刻,中华书局。
    徐复观,2001年:《两汉思想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俞樾,1985年:《诸子平议》,上海书店。
    曾振宇,1998年:《天人衡中:〈春秋繁露〉与中国文化》,河南大学出版社。
    钟肇鹏,2005年:《春秋繁露校释》(校补本),河北人民出版社。
    周桂钿,1989年:《董学探微》,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经学研究所)
                                                                                                                         责任编辑: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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