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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异译经在佛典校勘方面的作用——以《起世经》及其异译为例


    陈祥明
    内容提要:以《起世经》及其异译为例,从衍文、误文、脱文三个方面举证30例,尝试说明可以利用异译经对汉文佛典进行校勘,并指出在此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关键词:异译经  衍文  误文  脱文
    

    随着汉文佛典在汉语研究中语料价值的日益凸现,作为佛典历史形态之一的异译经也越来越受到汉语史研究者的重视。所谓异译经是指在佛典的传译过程中由不同的翻译者在不同时期或不同地点对同一部原文佛典所作出的不同翻译,这些译经互称异译经,它们“都有共同的来源(充其量原典的版本可能不同)”[1] (P40-41)。汉文佛典异译经不但在宗教、哲学研究上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作为汉语文献它们在语言研究中的价值也越来越受到重视。但是,这些佛典异译至今未有系统的整理,文字方面存在着不少衍、脱、误、倒等问题。尽管《大正藏》曾作过一些同经异本的校勘工作,但这些远远不够,本文试图通过另外一种途径,即异译经的互校互证来整理佛典文献中存在的文字问题。本文拟以《起世经》及其异译为例,尝试从同经异译对勘的角度来对传世佛典进行校勘。
    《起世经》10卷,隋阇那崛多译(简称崛多本),《大正藏》收在第一册,此经主要讲述世界之组织、状态、起源和成坏等过程,共有3部异译经,《大正藏》均收录在第一册,现按译出年代先后排列如下:
    (1)《大楼炭经》六卷,西晋法立共法炬译,简称西晋本;
    (2)《长阿含经·世记经》,后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译,简称后秦本;
    (3)《起世因本经》10卷,隋达摩笈多译,简称笈多本。
    以上3种异译中,后秦本共十二品,与崛多本和笈多本都是该经的全译本,而西晋本则是该经的节译本。今本《大正藏》在收录这些译本时曾利用不同的版本作过一些对勘工作,但只勘出不同版本中字句的异同及错落讹衍,没有作出相应的校正考订;另外仅仅通过这种同经异本的本校法,经文中有些讹误很难发现。我们以《起世经》及其异译为例,将利用同经异译对佛典进行校勘的点滴心得汇成此文,未安之处,达者董之。
    连同崛多本在内的4种异译其字句的相似程度是不尽相同的,崛多本与笈多本文句最为接近,后秦本次之,西晋本由于是节译,在字句方面与其它诸本差距较大。充分利用这些译本,有助于校正这些译经经文在文字方面的讹误,我们按衍文、误文、脱文3种情况举证30例来说明。文中例句以《大正藏》为底本,标点为笔者所加,由于《起世经》及其异译皆收录在《大正藏》第一册,文中引例不再标注册数,只分别依次标注例句首字所在页码、栏数和行数。在具体校勘过程中,我们除利用异译经的材料之外,必要时也利用《大正藏》根据同经异本所出的校勘记来作为立论的根据。
    一、衍文
    例1 衍“已(以)”字
    《大楼炭经》卷一:“复有丛树名蒲萄,广长各二千里。过是空地,其空地中,复有优钵华池二千里,红莲华池二千里,白莲华池二千里,黄莲华池二千里,毒蛇池二千里,过是已地空,其空中有海郁禅。”(278/2/17)
    按:“过是已地空”费解。《大正藏》校勘记谓宋、元、明三本(以下简称三本)“已”作“以”,亦费解。后秦本此句对译作:“复有丛林名葡萄,纵广五十由旬。过是地空,其空地中,复有花池,纵广五十由旬。复有钵头摩池、俱物头池、分陀利池、毒蛇满中,各纵广五十由旬。过是地空,其空地中有大海水,名郁禅那。”(116/2/19)比勘两种译文,可证“已(以)”为衍文。
    例2 衍“至”字
    《长阿含经·世记经》:“其树林中有围八寻者、有围九寻至十寻者。”(117/3/7)按:此句三本无“至”字。崛多本对译作:“有娑罗树,其本或复周围七寻、八寻、九寻、十寻。”(313/3/25)正无“至“字。
    例3 衍“风荡”
    《起世经》卷九:“譬如壮健丈夫,手把麦糠,末令粉碎,向空掷之分散,飘风荡扬,无形无影。”(358/1/11)
    按:据《大正藏》校勘记,此句中“风荡”二字,三本无。笈多本此句对译中正无“风荡”二字:“譬如有力壮健丈夫,手撮一把麦糠令碎,掷向虚空,分散飘扬,无形无影。”(413/1/12)如此,崛多本之“向空掷之分散飘风荡扬无形无影”,其断句当作“向空掷之,分散飘扬,无形无影”。
    例4 衍“杂”字
    《起世因本经》卷六:“三十三天王,常以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放其宫内一切婇女,向彼园中,令共三十三天众辈合杂嬉杂戏,不生障隔,恣其欢娱。”(397/2/6)
    按:“合杂嬉杂戏”不辞。崛多本此句对译作:“三十三天王,常以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于其宫内一切婇女,入此园中,令与三十三天众合杂嬉戏,不生障隔,恣其欢娱。”(342/2/5)两相对比,可知笈多本此句后“杂”字为涉上“杂”字而来之衍文。
    例5 衍“住”字
    《起世因本经》卷九:“为彼四大天王造作诸宫殿住城壁垣墙,杂色七宝可爱端严。”(411/2/4)按:“诸宫殿住城壁垣墙”不通。此句崛多本对译作:“为四大天王,造作宫殿,城壁垣墙,皆是七宝,端严殊妙,杂色可观。”(356/2/3)是无“住”字之证。
    二、误文
    例6 “两”误作“方”
    《大楼炭经》卷四:“忉利殿东有天帝释园观,名愦乱。……愦乱园中有方石。”(295/1/5)
    按:崛多本对译作:“此善法堂诸天会处,东面有三十三天王苑,名波娄沙。……波娄沙苑中,有二大石。”(341/3/3)笈多本对译作:“其善法堂诸天聚会处东面,为三十三天王有园苑住,名波娄沙。……其波娄沙园苑之中,有二大石。”(396/2/29)西晋本“方”字《大正藏》校勘记谓三本作“两”,据此可知,“方”为“两”误。
    例7 “三”误作“六”
    《大楼炭经》卷四:“尔时伊罗摩龙王言:‘天帝释已念我等。’便化作三十六头象,一一头化作六牙,一一牙上化作七浴池。”(295/2/24)
    按:“六”当是“三”之误。后秦本此句对译作:“伊罗钵龙王复自念言:‘今帝释念我。’龙王即自变身出三十三头,一一头有六牙,一一牙有七浴池。”(132/1/19)崛多本对译作:“时伊罗婆那大龙象王,亦生是念:‘帝释天王,心念于我。’如是知已,从其宫出,即自化作三十三头,其一一头具有六牙,一一牙上化作七池。”(343/1/13)笈多本对译作:“伊罗婆那大龙象王亦生是念:‘帝释天王心念于我。’如是知已,从其宫出,即自变化,作三十三头,其一一头化作六牙,一一牙上,化作七池。”(398/1/15)三种异译皆作“三”,是不当作“六”之证。又,西晋本中“六”明本作“二”,亦为“三”之误。
    例8 “取”误作“清”
    《大楼炭经》卷四:“复至器果、音乐树下,树自低,便取器、取果食之,清其汁饮之。”(9297/3/3/9)
    按:“清”疑为“取”之误。崛多本此句对译作:“复诣器树,树出种种众宝杂器,随意入手。将诣果林,盛种种果,或便啖食,或取汁饮。”(346/3/9)笈多本对译作:“便向器树,树出种种众宝杂器,随意入手。将诣果林。盛种种果,或即啖食,或取汁饮。”(401/3/16)“取”、“清”皆为“清”母字,或因音近而致误。
    例9 “亦名”误作“亦各”
    《起世经》卷六:“摩婆帝城王所住处,有罗睺罗阿修罗王聚会之所,亦各七头,其处纵广如上所说。”(338/1/26)
    按:“亦各”宋、元本作“亦名”,是也,当从之。此句笈多本对译作:“其彼摩婆帝城王所住处,为罗睺罗阿修罗王有聚会处,还名七头,其处纵广如上所说。”(393/1/26)“还名”、“亦名”义近。“名”、“各”形近而误。
    例10 “放”误作“於”
    《起世经》卷六:“三十三天王,常以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於其宫内一切婇女,入此园中,令与三十三天众合杂嬉戏。”(342/2/5)
    按:“於”应是“放”之误字。三本正作“放”。笈多本此句对译作:“三十三天王,常以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放其宫内一切婇女,向彼园中,令共三十三天众辈合杂嬉杂戏。”(397/2/6)① 据此,三本不误,当从之。“於”、“放”形近而误。
    例11 “正”误作“五”
    《起世经》卷九:“诸比丘,火灾起时,诸众生等,皆有善行,所说如法,五见成就,无有颠倒。”(354/3/16)
    按:“五”为“正”之误。“正见”为佛教专名,八正道之一,其意为正确的见解,也就是对因果、事理、四谛与三法印等信受理解,并以之作为自己的见地。后秦本此句对译作:“火灾始欲起时,此世间人,皆行正法,正见不倒,修十善行。”(137/2/17)笈多本对译作:“诸比丘,火灾之时,诸众生辈,有于善行,所说如法,正见成就,无有颠倒。”(409/3/22)两种异译皆作“正”,是不当作“五”之据。
    例12 “男”误作“家”
    《起世因本经》卷一:“诸善家子,汝以信故,舍家出家。”(365/2/8)
    按:“家”为“男”之误。崛多本此句对译作:“诸善男子,汝以信故,舍家出家。”(310/1/24)本例“善家子”,三本正作“善男子”,可证“家”当作“男”,此为涉下文“舍家出家”而致误。②
    例13 “皆”、“并”误作“及”
    《起世因本经》卷五:“其林纵广千踰阇那,七重垣墙,七重栏楯,七重铃网,及马瑙等七宝所成。”(391/3/7)
    按:“及”当作“皆”。崛多本此句对译作:“其林纵广一千由旬,七重垣墙,七重栏楯,七重铃网,皆玛瑙等七宝所成。”(336/3/14)正作“皆”。笈多本此句当是涉下文“及马瑙等七宝所成”(391/3/20)而误,而此句崛多本对译作“并马瑙等七宝所成”,且本例《大正藏》“及”字体细小,显为后人剜补。据此可知,崛多本此两处之“及”分别当作“皆”、“并”。
    例14 “彼”误作“闭”
    《起世因本经》卷六:“有三风轮,自然吹动,庄严彼园。何等为三?所谓开者、净者、吹者,何者名开?有风轮来,开闭诸门。”(392/3/3)
    按:“闭”三本作“彼”,是也,当从之。此句崛多本对译作:“有三风轮,自然吹动,庄严彼园。何名为三?谓开、净、吹。何者名开?有风轮来,开彼诸门。”(337/3/3)“彼”、“闭”音近而误。
    例15 “乱”误作“秽”
    《起世因本经》卷六:“善法堂诸天聚集处所西面,为三十三天王亦有园苑,名为杂秽。其园纵广千踰阇那,七重垣墙,乃至七宝之所成就。”(396/3/16)
    按:“秽”为“乱”之误。崛多本此句对译作:“此善法堂诸天集处,西面复有三十三天王苑,名曰杂乱。其苑纵广亦千由旬,七重垣墙,乃至七宝之所成就。”(341/3/18)正作“乱”。本例“杂秽”,三本正作“杂乱”,可知“秽”实是“乱”之误。
    例16 “官属”误作“贯属”、“眷属”
    《起世因本经》卷六:“唯除月天子宫殿、日天子七大宫殿,其间所有自余贯属……其最小者,犹故纵广六踰阇那。”(395/1/13)
    按:“贯属”当作“官属”。崛多本此句对译作:“唯除月天子宫殿、日天子七大宫殿已,自余官属……其最小者,犹尚纵广六由旬。”(340/1/14)“贯”、“官”音近而误。又,笈多本“贯属”三本作“眷属”,亦误,此系谓“贯属”不辞,臆改作“眷属”。
    例17 “至”误作“致”
    《起世因本经》卷六:“诸小阿修罗王,并及诸小阿修罗辈,左右四面,周匝围绕,前后导从,相将诣向娑罗园林,及奢摩梨园林、俱毗陀罗园林、难陀那园林等,致彼处已,在于难陀园林前住。”(392/2/27)
    按:“致”疑当作“至”。崛多本此句对译作:“诸小阿修罗王,及诸小阿修罗众等,左右侍卫,周匝围绕,前后导从,相将往诣娑罗园林,及奢摩梨园林、俱毗陀罗园林、难陀那园林,到其处已,先在难陀园林前,驻驾而息。”(337/2/28)“致”、“至”当是音同而误。中古佛典中“致”、“至”两字常互为异文,例如《增壹阿含经》:“世间有此瑞应,便有生老病死,致使今日有五盛阴身,不得尽于苦际。”(2/738/1/3)此句中“致”,三本作“至”。
    例18 “荼”误作“茶”
    《起世因本经》卷七:“又复三十三天随急疾时,未曾离彼般茶甘婆石,唯设供养,尊重恭敬。”(397/2/28)
    按:“茶”为“荼”之误字。崛多本此句对译作:“三十三天,纵有急疾,未曾肯舍般荼甘婆石,必设供养,尊重恭敬。”(342/2/28)正作“荼”。本例三本亦作“荼”,不误,应从之。
    例19 “真”误作“其”
    《起世因本经》卷七:“帝释天王正当中央,坐其头上,左右两边,各有十六诸小天王,坐彼伊罗婆那龙象王化头之上。”(343/1/28)
    按:“其头”三本作“真头”,当从之,如此方能与下文之“化头”相呼应。“其”为“真”之误,“其”、“真”形似而误。笈多本此句对译作:“帝释天王正当中央真头上坐,左右两边各有十六诸小天王,悉同乘彼伊罗婆那龙象王化头之上。”(398/2/1)异译作“真”,可知三本不误。
    例20 “活命”误作“为业”
    《起世因本经》卷九:“云何名为诸皮活命?诸比丘,饥馑劫时,彼诸人辈,以饥急故,取诸树皮,以水煎煮,而饮其汁,以资活命,是故名为诸皮为业。”(409/1/7)
    “为业”明本作“活命”,不误,当从之。崛多本此句对译作:“云何名为诸皮活命?诸比丘,饥馑劫时,彼诸人民,以饥急故,取诸树皮,煮饮其汁,以自活命,是故名为诸皮活命。”(354/1/3)正作“活命”,可证明本不误。本例中“为业”当是涉同篇上文“云何名为白骨为业?诸比丘,饥馑之时,彼诸人辈,若四衢道,街巷城郭,道路处处,悉收白骨,以水煎煮,取汁而饮,以资活命,是故名为白骨为业”(409/1/4)中之“为业”而致误。
    例21 “瓦”误作“凡”
    《起世因本经》卷九:“六日出现世时,其四大洲,并及八万四千小洲诸大山等,须弥留山王,悉皆起烟,起已复起,犹如凡师欲烧器时,器上火焰,一时俱起。”(410/2/25)
    按:“凡”为“瓦”之误。西晋本此句对译作:“六日出,四大天下,及八万城,大山及须弥山王,皆烧炙出烟,譬如大陶家初然火出烟状。”(303/2/10)后秦本对译作:“六日出已,其四天下及八万天下诸山、大山、须弥山王皆烟起燋燃,犹如陶家初然陶时。”(138/2/6)崛多本对译作:“六日出现世时,彼四大洲,及八万四千小洲,一切大山乃至须弥山王,并皆烟起,起已复起,犹如瓦师烧器物时,器上火焰,一时俱起。”(355/2/24)三种异译或作“陶家”,或作“瓦师”,其意相同,“陶家”即“窑匠”,[1] (P160)主要制作“瓦器”,如旧题支谦译《佛开解梵志阿{B9R321.jpg}经》:“譬如陶家,烧作瓦器,盛水不漏。”(1/262/3/8)“瓦师”是“制作陶瓷器具的工匠”。[1] (P165)据此三种异译可知本例中“凡师”当作“瓦师”,“凡”、“瓦”形近而误。又,本例“凡”字,三本作“师”,亦误。
    例22 “处”误作“片”
    《起世因本经》卷九:“诸比丘,彼风次吹其水聚沫,於须弥留大山王所,造作三片城郭庄严,杂色七宝。”(411/2/11)
    按:本例“片”当作“处”。崛多本此句对译作:“诸比丘,其风吹彼水聚沫,於须弥山上,更复造作三处城郭,七宝庄严,杂色殊妙”(356/2/11)正作“处”,且三本中“片”亦作“处”,可证“片”为“处”之误。
    三、脱文
    例23 脱“咤”字
    《大楼炭经》卷三:“佛语比丘:‘须弥山王东,去须弥山四万里,有提头赖天王城郭。’”(293/2/13)
    按:崛多本此句对译作:“须弥山王东面半腹有山,名曰由乾陀,山顶去地,四万二千由旬,其山顶上,有提头赖咤天王城郭住处。”(339/3/16)笈多本对译作:“须弥留山王,东面半腹,去地四万二千踰阇那,由干陀山顶,有提头赖咤天王城郭住处。”(394/3/16)两种异译与本例相较,“赖”后均多“咤”字,似当补入,明本正作“提头赖咤”。
    例24 脱“从名色”三字
    《大楼炭经》卷四:“其有人身行恶、口言恶、心念恶,从是人间命尽,堕泥犁中,受命及得名色,得六入。”(297/2/7)
    后秦本此句对译作:“若有众生身行恶、口言恶、意念恶,身坏命终,此後识灭,泥梨初识生,因识有名色,因名色有六入。”(133/3/19)崛多本对译作:“有诸众生,作身恶行、作口恶行、作意恶行,以是因缘,身坏命终,堕於恶趣,生地狱中。……即有名色,缘名色故,即有六入。”(346/1/4)笈多本对译作:“有一种类,以身恶行、口意恶行,如是作已,彼因缘故,身坏命终,当堕恶趣,生地狱中。……即有名色,缘名色故,即生六入。”(401/1/10)三种异译在“六入”之前或有“因名色”,或有“缘名色”,疑本例在“得六入”前有脱文。本例同篇下文为:“有人身行恶、口言恶、心念恶,从是人间命尽,堕畜生,受命及得名色,从名色得六入。”(297/2/9)“得六入”前有“从名色”,且本例元、明本“得六入”前亦有“从名色”,“从名色”与“因名色”、“缘名色”意义相同,故断定本例脱“从名色”三字。
    例25 脱“三摩耶”三字
    《起世经》卷九:“当於彼时、无量时、长远时,天下亢旱,无复雨泽,所有草木,一切乾枯,无复遗余。”(354/3/29)
    按:笈多本此句对译作:“若有於彼三摩耶时,及无量时、长远道时,天下亢旱,无复雨泽。”(410/1/6)据此,可知本例脱“三摩耶”,明本正作“彼三摩耶时”,当从。
    例26 脱“次”字
    《起世经》卷九:“诸比丘,其风吹彼水聚沫,於须弥山上,更复造作三处城郭,七宝庄严,杂色殊妙。”(356/2/11)
    按:笈多本此句对译作:“诸比丘,彼风次吹其水聚沫,於须弥留大山王所,造作三片城郭庄严,杂色七宝。”(411/2/11)据此,崛多本“风”后脱“次”字,三本正作“其风次吹彼水聚沫”,当从之。
    例27 脱“处”字
    《起世因本经》卷一:“阎浮洲中,有诸龙住,唯除阿耨达多龙王,其余诸龙,受快乐时,即有热沙,堕其身上。”(368/1/16)
    按:崛多本此句对译作:“阎浮洲中,有诸龙住处,唯除阿耨达多龙王,其余诸龙受快乐时,便有热沙,堕其身上。”(313/1/9)据此可知,本例“住”后脱“处”。
    例28 脱“怖”字
    《起世因本经》卷八:“以是因缘,此人不为非人之所恐。”(402/3/23)
    按:崛多本此句对译作:“以是因缘,此人不被非人恐怖。”(347/3/21)本例疑脱“怖”字,明本正作“不为非人之所恐怖”,且同篇上文有“恒为非人之所恐怖。”(402/3/19)从语法角度看,“为……之所”式是“汉末魏晋南北朝佛经翻译盛行时才迅速多见起来”[2] (P322)的被动句式,其后多“与双音节动词结合以协调语音”[2] (P323),这是该句式在运用上的一个重要特色。
    例29 脱“摩”字
    《起世因本经》卷八:“彼时众生,饥饿死已,皆当生于诸恶趣道,或复堕于阎罗世中。”(409/1/10)
    按:崛多本此句对译作:“彼时众生,饥饿死已,皆当下生恶趣之中,所谓堕在阎摩罗世。”(354/1/6)据此,笈多本“阎”后脱一“摩”字,且笈多本下文正作“阎摩罗”:“阎摩罗世、阿修罗世、四天王世”(409/3/29),此亦可证本例脱“摩”字。
    例30 脱“次第”二字
    《起世因本经》卷九:“如是世间,第五日出,其大海水,渐渐乾竭。”(410/1/26)
    按:崛多本此句对译作:“如是次第,世间复有第五日出,当於是时,此大海水,渐渐乾竭。”(355/1/23)据此异译,笈多本“如是”后或当脱“次第”。
    四、结语
    “校经一事,甚不容易。……须有出格见识,十分细心,再三详审,勤加考稽,方可一正讹谬,令其芜秽尽除,天真彻露。”[3] (P10)诚哉,斯言!本文尝试用异译经来校勘传世佛典,文中诸例,非谓必是,造次之处在所难免。在用异译校读过程中,我们觉得至少有两点应当注意:1)异译本之间由于原本不同,在相对应的句子中,字数之多寡亦不尽相同,不能轻易断为衍脱。2)不同的译者有不同的言语风格,例如笈多本常用“辈”来表“人”义,在对校时就不能据此来改他本中相对应位置上的“人”,也不能据他本之“人”来改笈多本中之“辈”。
    总之,利用异译经的对校不失为校勘佛典的一条途径,但又要充分注意异译之间由于原本不同、译者言语风格不同等因素所带来的繁简、文质等方面的差异,不能过分拘泥或盲从异译,在可能的情况下,需要运用其他多种相关材料来帮助判断是非,决定取舍。
    

    注释:
    ①此句“合杂嬉杂戏”应作“合杂嬉戏”,详见上文例4“衍‘杂’字”条。
    ②佛经中“善家子”与“善男子”意思相同,这是此例能涉下文“家”而误的一个主要原因。另外,《起世因本经》中仅本例用“善家子”,其他地方皆作“善男子”,这也是我们断定“家”为误字的一个旁证。
    参考文献:
    [1]朱庆之. 佛典与中古汉语词汇研究[M]. 台北:文津出版社,1992.
    [2]柳士镇. 魏晋南北朝历史语法[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
    [3]释印光. 印光法师文钞[M]. 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