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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仰止,如沐春风


    ——拜访孔子研究院设计者吴良镛先生
    拜见吴良镛先生,是我多年来的心愿。
    每次说到曲阜的大手笔规划,说到孔子研究院深蕴中国传统文化元素的设计,总要想到吴良镛先生。先生不仅设计了孔子研究院,研究院“儒学会堂”也是先生题名,会堂里还有先生的书法作品。来研究院工作后,我曾几次想前往拜访。前年收到先生来信,更明确知道先生始终牵挂着倾注了他心血的研究院。
    在吴先生当年的曲阜规划中,他希望在孔府、孔庙、孔林“三孔”之外还有“四院”,除了“论语碑苑”、“孔子研究院”,计划再建“曲阜博物院”、“曲阜书画院”,这些都位于孔庙的前方。而今,吴先生的愿望已经实现,这些被吴先生称为曲阜“新儒学文化区”的新建筑群,正好都由大成路贯穿起来。
    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曲阜市的中心在孔庙和孔府,在孔庙门前的大成路,这里,吴良镛先生称之为曲阜的“精华地区”。春分前后,正是大成路最美的时节。
    今年尤其如此。每年冬意还未散尽,人们期盼春风吹来时,玉兰花往往就率先绽放了。大成路上栽植这两排玉兰花,应该是“懂得”这条路的设计人的决定,不然,不会在早春之时,就让这清丽的鲜花带来温暖的消息,在孔子庙前的大路上尽情释放!
    这两天,大成路上最美的要数孔子研究院门前的一段。在大门的两侧,分别有三十六棵杏树,象征孔门七十二弟子,这可是寓意着孔子“杏坛设教”的最大成就!这几天,杏花开得热烈,曲阜人看杏花,甚至可以不用舍近求远地到城外的山里去了。
    古城的文化设施、建筑布局,都是无声的、立体的语言,它们好像都会说话。尤其每每讲起孔子研究院的内涵,我们就不能不向吴良镛先生的理念靠近,提到十分敬重的吴良镛先生。
    受浓浓春意的感召,或者研究院内外美好景致所驱使,我拜见吴先生的心情变得更迫切了。于是,2016年3月21日,借曲阜市鲁班文化促进会要去吴良镛先生那里汇报鲁班文化园工作的机会,相约与赵元山、傅鸿泉、刘玉明三位先生乘高铁到了北京。
    赵元山先生曾经担任曲阜市委副书记、曲阜市政协主席,现任曲阜市鲁班文化促进会会长;傅鸿泉先生曾经任曲阜市政协副主席,著有《孔子研究院筹建记》、《谷牧与曲阜》等著作;刘玉明先生曾任曲阜市政协副秘书长,著有《伟人、名人与曲阜》两册。他们三人长期参加有关曲阜、孔子研究院建设的活动,了解情况,也与吴良镛先生交往很多。下午四点多,清华大学褐石园,在我们到达吴良镛先生府上前,先生已经让人到大门口迎接我们了。
    走进先生家,刚刚坐定,先生从里屋缓步出来。这位九十多岁的科学家满面红润,银白的头发,老人更显健康。先生慈祥而和蔼,微笑着招呼我们坐下来。这位“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这位荣获永久性小行星命名者……还有,这位孔子研究院的设计者,这位不久前还站着在人民大会堂为年轻后生演讲者……,先生就站在我们面前时,我竟然不仅不觉得陌生,反而感到十分熟悉,非常亲切!
    作为吴良镛先生的重要作品,孔子研究院的规划与设计,倾注了他的许多心血。先生在清华大学出版社还出版有《曲阜孔子研究院》一书,作为《吴良镛选集》之《建筑作品》之一部,专门介绍他的“孔子研究院”这一作品。我长期在孔子故里学习、工作,又从事孔子、儒学与传统文化研究,自然早就对吴先生的作品耳闻目睹。作为研究院的一员,几年来置身其中,品读、介绍这一大美作品,本身就是美好的享受!
    吴先生关心孔子研究院的建设,关心孔子研究院的发展。据赵元山、傅洪泉先生介绍,吴先生当初十分担心孔子研究院建成后的“业主”、“东家”问题,他希望孔子研究院能够名副其实,真正作为一个学术研究机构,发挥应有的作用。那个时候,人们对孔子儒学的了解不如今天,甚至还有人对建设这样一个机构的必要性心存疑虑,因此吴先生特别希望他的用心之作能够派上用场。因此,当我们向先生介绍国家把“曲阜传统文化传承示范区”列入“十三五规划”,孔子研究院“孔子学院总部体验基地”开始建设,孔子研究院学术研究与交流取得重要成绩等情况后,吴先生感到由衷的欣慰。
    赵元山先生他们上次去看望吴良镛先生时,我代表研究院请他们带上对先生的问候和良好祝愿,并奉上个人的几本著作,可我没想到,先生不久竟然亲笔回信:
    承托友人赵书记等带来尊著《论语诠解》及《孔子家语通解》,……不胜感激!《论语》一书大体读过,亦囫囵通枣,今可启发我再读。若干年前,我从事孔子研究院以来就梦想今天,能够做为儒学讲堂和研究基地,今有学者把关,习总书记亲自宣讲,当时建院时期,作为曲阜“第四孔”之愿望,实至名归定能实现,特预为祝贺。如您当便来京,希能一见,适当时期,我希望再访曲阜。
    吴先生心里装着曲阜,虽然这两年还没能前来,但一直关心着曲阜和孔子研究院。吴先生询问院周边建筑的情况,关心研究院第三期工程的现状,关心儒学会馆的未来发展,询问怎样发挥作用。先生还问到研究院西北的那片建筑的安排。先生十分关心研究院附近整个区域的布局,关心孔子博物馆等的建设,称赞曲阜市领导对研究院建设的重视,关心这里的一体化发展。显然,先生特别高兴,作为一个学术研究机构,孔子研究院已经展开学术研究与交流活动,尤其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孔子研究院,使其主要功能得到了发挥。
    为表示对孔子研究院工作的支持,吴先生表示要把他的大作《中国人居史》签名后赠送给孔子研究院图书馆。此前,我曾在业师李学勤先生家里看到过吴先生赠送的这一著作,作为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中国建筑学家、城乡规划学家和教育家,人居环境科学的创建者,吴先生先后获过“世界人居奖”、国际建筑师协会“屈米奖”、“亚洲建筑师协会金奖”、“陈嘉庚科学奖”、“何梁何利奖”以及美、法、俄等国授予的多个荣誉称号。不难看出《中国人居史》是吴先生的重要代表性著作。在家里没有找到该书,先生说要将此书随后寄到研究院。他高兴地回忆说,他记得孔子研究院专门设立了藏书室,图书馆就设在大殿的底下,并询问图书馆的藏书情况。据说,吴先生当初设计孔子研究院图书馆,是按照四十万册的藏书规模设计的,与儒学会馆学者的研究相配合。
    赵元山、傅鸿泉先生说到孔子研究院的最早建设,谈到吴先生严谨细致的精神,他的精神影响了很多人。赵元山先生说,孔子研究院是在吴先生的精神鼓舞下建成的。吴先生设计了孔子研究院,也规划了曲阜市的城市,为了曲阜和孔子研究院的设计,他说自己先后到过曲阜72次。他希望自己的设计理念能够得到切实的体现。他询问孔子研究院前面曲阜市委、市政府机关的建筑,询问孔子研究院是否还从东门进去。吴先生谈到儒学的弘扬,谈到孔德成先生为孔子研究院题写院名,谈到研究院与孔子后裔的联系。
    作为一位中国的建筑师,吴先生有一个信念,就是由于中国拥有深厚的文化传统,包括建筑文化传统,又有着丰富的东方哲学思维与美学精神,因此,如何运用现代的理念和技术条件,吸取传统文化的内涵,创造优美的生活环境,探索新的形式,这可能是寻找失去的灵魂,避免世界文化趋同,促进当今城乡环境丰富多彩的途径之一。有一次,吴先生在法国演讲之后,吴先生将孔子研究院模型作为礼品,捐赠给法国奥尔良市当代艺术地区基金会中心。据说,该中心是世界上唯一集中收藏全世界当代著名建筑师手稿和模型的机构,当时已经收藏了世界各地建筑师的作品3000余件,但尚缺少中国建筑师的作品,这样吴先生捐赠的孔子研究院模型,还具有填补空白的意义。
    不知不觉,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吴先生有他的关切,吴先生还说起他还有一个建筑没有完成,这就是“泰山博物馆”,赵元山先生说,吴先生曾给他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个事情。这位1922年出生的老人谈笑风生,说起孔子研究院这个“朝阳俊秀之处、清雅之所”,说起展览大厅里钱绍武先生设计的“四子侍坐”,说到大殿正中上方九宫格的“天人合一”,吴先生面带欣慰与满意。他说话舒缓,思维清晰,听先生述说,如沐春风,令人陶醉!(杨朝明:孔子研究院院长、研究员)
    
    吴良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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