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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时期的丝绸


    
    秦汉时期是中国古代丝织手工业生产蒸蒸日上并且业已达到比较成熟的时期。这时期的丝织产地东起沿海,西及甘肃、南起海南、北及内蒙古,覆盖面相当广。最兴盛的丝绸产区是黄河中下游以临淄和襄邑为中心的山东、河南、河北的接壤地区;次则为渭水流域、山西中部和南部地区。较多见于记载的有:长安(今陕西西安)、临淄(今淄博市)、襄邑(今河南睢〔sui虽〕县)、亢〔kang抗〕父(今山东济宁市)、东阿(今山东阳谷县)、钜鹿(今河北平乡县)、河内(今河南武陟〔zhi智〕)、朝歌(今河南淇县)、清河(今河北临清县)、房子(今河北高邑县)、蜀郡(今四川成都市)、珠崖(今海南琼山县)、永昌郡(今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和相当于现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以及甘肃的嘉峪关等地。当时的临淄、襄邑和东阿等地都生产过不少历史上著名的优良产品。左思曾在《魏都赋》中对当时各地丝织名产有一总结:“锦绣(属)襄邑,罗绮(属)朝歌,绵纩(属)房子,缣〔jian间〕总(属)清河。”
    秦汉时期官营丝织业也得到了进一步加强。据记载,西汉在京城长安设有东、西两个织室,专门织作供西汉王朝统治需用的文绣郊庙之服。在盛产丝绸的陈留郡襄邑(今河南睢县)和齐郡临淄设置“三服官”,所谓“三服”即首服(春服)、冬服、夏服,负责提供宫廷制作三服所需的轻纱、纨、素、绮、绣等精细丝绸品。这些官营丝织业所用的费用都十分惊人。据《汉书·禹贡传》说“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si似〕,方今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东西织室亦然”,这里所说的“故时”,是指汉武帝以前,“方今”是指汉武帝时,所说的“数千人”是指汉武帝时三服官下属的工作人数。通过这些材料,足可看出当时官营丝绸业的规模之大。
    除了官营丝绸生产外,豪门富户和农户家庭生产的丝绸数量也相当大。
    关于豪门富户的丝绸生产,《汉书》里也有一段记载,很能反映他们的情况:“(张)安世身衣弋绨(黑色的粗绸),夫人自纺织,家童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业,内治产业,累织纤微,是以能殖其货(使利润增长)。”其妻亲自参与纺织,其家童当然也被驱使从事这种生产。《后汉书》里也有一段类似的记载:“朱隽少孤,母以贩缯(丝绸)为业,同郡周起,负官债百万,县催责之,隽窃母帛(丝绸),为起解债。”朱隽所窃其母的丝绸,当然仅是其母所有丝绸的一部分,尚且值钱百万,那么,其母全部丝绸的总价值自然更大。可见当时市场流通的丝绸,一定为数已非常可观。
    耕和织是中国封建时代的主要的生产支柱,所以历来都有这样的说法:“一夫不耕,或受之饥,或受之寒。”汉代亦然。纺织手工业是汉代农户最普遍从事的家庭副业,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几乎没有例外。当时的生产能力,现在还能知道一些,下面我们根据《玉台新咏》中的《上山采蘼〔mi迷〕芜》和《为焦仲卿妻作》两首诗的片断描述来判断一下。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妹,颜色虽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汉代规定匹布长40尺,幅宽2.2尺,汉尺比今市尺要小,一汉尺约合今0.593市尺,一匹布的总长约合今27.7市尺,幅宽约合今1.5市尺。两诗中每个妇女的日产量都有一匹或以上,也就是今天30多尺(素织物),如果能够综合当时全国农户之所织其数量无疑更是非常可观的。因为产量高,汉朝政府税收的布帛数量也相应地加大,据史书记载,汉武帝在一次东封泰山的活动中,仅用于赏赐臣下的,就达100多万匹。
    汉代丝织品不仅产量大,而且丝织品的品种繁多。仅以《说文解字》所列为例,其中就收录有关纺织包括丝绸和染色工艺的字几十个,如属于丝绸品种的有锦、绮〔qi岂〕、绫、纨〔wan丸〕、缣、绨〔ti提〕、绢、缦、绣、缟〔gao稿〕,属于丝绸缫〔sao骚〕练的有缫、绎〔yi翌〕、练,属于丝绸染色的有绿、绯〔fei非〕、缥〔piao漂〕、□[xi细]、絑、纁〔xun勋〕、绌〔chu处〕、绛、缙、綪〔qian歉〕、缇〔ti提〕、縓〔quan劝〕、紫、红、繻〔ru如〕、绀〔gan干〕、綥〔ji机〕、纶、缁〔zi资〕、纔〔shan山〕、綟〔li利〕等。《说文解字》是根据织物组织、色彩花纹和加工工艺来解释这些字所包涵的意义,如纨为素缯(不带花纹),绮为文缯(有花纹的),缣为并丝缯,缫为绎茧为丝(以缫治时抽丝),绎为抽丝(同上),练为绎缯(练绸,练丝也叫练,这里只提到这个字的一部分含义),绿为帛青黄、青黄配合而得的色,绯〔fei飞〕为帛赤(深红)色,绀为帛深青扬赤(深蓝而发红光的)色等。另外,见于其他的书中代表其他品种的字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多举了,而只此,即已可窥见其一斑了。
    汉代丝织业的盛况及织造水平,在1972年发掘的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的出土文物中也得到了充分展示。马王堆一共分三个墓葬,是西汉初年(公元前2世纪)封号为轪〔dai代〕侯名叫利仓的一家的墓地。一号是利苍夫人的墓,二号是利仓本人的墓,三号是利苍一个儿子的墓。这三个墓出土纺织品品种之多,数量之大,保存之完好,在考古发掘中都是十分罕见的。其中一号墓出土纺织制品100多件,有丝织服装、鞋袜、手套等一系列服饰以及整幅的或已裁开不成幅的丝绸和一些杂用丝织物,计有素绢绵袍、绣花绢绵袍、朱红罗绮绵袍、泥金彩地纱丝绵袍、黄地素绿绣花袍、红菱纹罗绣花袍、素绫罗袍、泥银黄地纱袍、绛绢裙、素绢裙、素绢袜、素罗手套、丝鞋、丝头巾、锦绣枕、绣花香囊、彩绘纱带、素绢包袱等多种。这些丝织物品种有纱、绢、罗、锦、绮、绣等;织物纹样有云气纹、鸟兽纹、文字图案、菱形几何纹、人物狩猎纹等,包括了我们目前了解的汉代丝织品的绝大部分。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众多纺织品中,有几件特别令人赞叹的织品。一是纱织品,有一件素纱禅衣,衣长128厘米,两袖通长180厘米,重量只有49克,尚不足今秤一市两;一件是有方孔的纱料,料幅宽49厘米,长45厘米,重量仅2.8克。二是起绒锦,这种锦外观华丽,花纹由大小不等的绒圈组成,花型层次分明,显浮雕状的立体效果。三是帛画和帛书,有一幅覆盖在内棺上的彩绘帛画,画幅全长205厘米,上部宽92厘米,下部宽47.7厘米,四角缀有旌幡飘带,画面想象丰富,写景生动,色彩绚丽,线条流畅,描绘精细,可以说是无上精品。帛书有20多种,总字数12万多字,大部分是已失传的古籍。四是汉瑟弦线。弦线直径最细的仅0.5毫米,最粗的为1.9毫米,如此细却加工得非常均匀,令人惊叹。这些精品充分说明汉代丝织技术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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