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东窑洞:抹不去的温情回忆 繁华归于寂寞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7:11:12 网络 佚名 参加讨论
相传早在夏商时期,周先祖公刘十多代人就曾在被誉为“天下黄土第一塬”的董志塬挖窑建村,开创了我国农耕文化的先河。在后来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窑洞更作为陇东最主要的居住方式,酝酿出独特的文化景观。 日前,微博上一则关于河南陕县地坑院营造技艺濒临失传的消息引发网友围观。而陇东窑洞民居,这个铭刻了无数人温情回忆的所在,同样也难免从繁华归于寂寞...... 陇东人别窑建房 李有世已经从窑洞里面搬出来一年多了。 在西峰区彭原乡顾家咀村,他们以前居住的地坑院上方,他自己动手,建起了一座砖瓦结构的农家小院,房子很敞亮,几大间,卧室已经独立开来,大炕还安上了床头,很洋气。 陇东窑洞走过了漫长的历史岁月。 窑洞起源于古猿人脱离巢居而“仿兽穴居”时期,后经上百万年的发展变化而成。 西峰区文化馆馆长张震一回忆,建国之初,窑洞在当地还是重要的居住形式,一片一片的,窑洞学校、窑洞办公楼、窑洞民居都还很普遍。只是后来,窑洞才逐渐被机关和部分居民废弃。“主要是大家经济条件好了,毕竟还是楼房更适合现代化的生活。”他说。 窑洞,特别是地坑院,下雨的时候很不方便。上世纪八十年代,发大水的时候更是将许多窑洞都冲毁了。李有世家的地坑院就是在那时被冲毁了一面。 “窑洞在通风和采光方面毕竟还是有些缺陷,而且,窑洞的抗震能力比较差,所以汶川地震后,政府就让他们尽量都搬出来了,还专门给了补贴。”张震一接着说。 “贵客来到我家堂,休笑我家无瓦房,土窑好似神仙洞,冬天暖来夏天凉。”当地流传颇广的民谣,也渐渐在人们的耳际淡去。 记起的都是温情 李有世现在有了梦想中的大院子,却依然每晚跑回那孔他生活了几十年的窑洞里睡觉。 “上面太干,睡着不舒服,早晨起来鼻子难受。”李有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习惯了,还是窑洞好住,冬暖夏凉,歇着也舒服。” 他搓搓手,脸上现出北方农民特有的憨厚与爽朗。 老母亲已经快八十了,身子骨还硬朗,“从他太爷爷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只有一孔窑,后来家大了,就慢慢挖出来了。”老人家乐呵呵地絮叨。 哥哥李世荣已从地坑院搬出好几年了。他没有像弟弟一样天天跑回窑洞里睡觉,现在砖瓦房的院子他住习惯了,也很喜欢,但他对自己生活过许多年的地坑院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和念想,经常回去转转。 他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都是在那个院落里完成的,包括结婚生子。 早晨起来,在窗子上贴上窗花、双喜、骑了鱼的胖娃娃等等,这些剪纸那时候在当地是一般女人都会的,母亲剪来,不知多灵动温馨。墙上还要买些画贴上,炕围拿报纸糊得漂漂亮亮的,院子里扎上帐篷。新郎官用自行车把新娘子接来,抱到院子里拜了天地,接受亲友的祝福。 对于当时的情景,李世荣记得很清楚。 后来,新娘子变成了孩子他妈,他们又在窑洞里迎接了他们的独子李显明。 李显明搬出窑洞的时候,年纪还很小,那些遥远的过往,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但有些东西,却还是深深地在家里扎下根来。 最开心的还是趴在炕沿上看妈妈炸油饼,那时候没什么好吃的,肚子总感觉空落落的。小小的孩子把头搁在栏杆上,眼巴巴地看着妈妈擀面,流着口水吮着小指头一遍遍地问:“什么时候好呢?”这时候母亲总是慈爱地回答:“就快了就快了。”一家人都高高兴兴地等着油饼出锅,其乐融融。 似乎关于窑洞的回忆,总是离不开锅和炕,甚至提起家,他们下意识里浮现出来的,并不是整个院子。 “在我们这边,以前说到家,就是指灶房,提到窑,都是说客厅。”西峰区外宣办副主任巩晓静说。 当然,并非所有的记忆都是美好的,窑洞的背后,难免打上那些关于贫穷的烙印。 同样在窑洞长大的张震一也记得,吹季风的时候,窑洞里很烟,做饭的时候母亲都呛出泪来。下雨的时候,窑洞里黑乎乎的,外面的黄土也被浸泡成泥泞,门都出不了。 但是回忆起来,真正留在心里的,却尽是那些平常却又无比温馨的情景。 背出来的地坑院 陇东地区的窑洞在修建时因地制宜,主要有三种形式。在山畔或者沟边利用崖势,先将崖面削齐,再开始修庄挖窑,这样出来的是明庄窑,当地人习惯上称之为“崖庄院”。当地也有利用胡同建崖庄窑的,崖势不高,得先下挖几米再挖窑,往往是三面高,一面低,称为半明半暗庄。“箍窑”也很常见,自制土坯,和麦草土黄泥浆砌成基墙,拱卷窑顶,上面再用土填成双坡面。 李家的窑洞是“地坑院”,也被形象地称为“中国北方的地下四合院”,素有人用“见树不见村,进村不见房,闻声不见人”来形容,修建起来颇费工夫。 李有世和哥哥李世荣都传承了窑洞的建造技艺。 李世荣回忆,挖窑选址很重要,土层要平茬的,一层一层堆积下来,胶泥的最好,顶上还要把黑土全部清出来,再填上黄土,这样挖出来的窑洞才结实,使用寿命长。 “选址是有专门的‘土匠’的,现在会选的人怕是不多了。”李世荣感慨。地址选好了,土匠画个线,主人家大概挖出个毛坯,他们叫“毛筒子”,然后根据实际的情况晾上两个月左右散散湿。具体的精细活儿还是要专门的匠人做。按照一定的尺寸把窑拓宽,为了防止土往下掉,窑顶先拿加过柴草的“大渣泥”糊一层,再在上面拿白灰或者细泥抹匀整。窑口砌“窑街子”的时候也很有讲究,基座多高,门留多宽,朴素的劳动人民都在日常的实践中留下了确切的数据。 “知道为什么我砌的‘窑街子’门拱都那么圆吗?”李世荣露出有点孩子气的“骄傲”,“基底建好了,我在两边钉上钉子,每边绑上一根绳子,正好和门宽一样长,然后按着绳子移动的轨迹来放顶上的砖。” 透过眼前这规模可观的地坑院,似乎可以看到多年前李家几代人辛勤劳碌的身影。一座地坑院的形成,往往凝聚了几代人的努力。 李有世的记忆中,这里最初只有一孔窑,陡峭狭窄的黄土路从上面通下来,经过很窄的一段短过道,就是他们居住的窑洞,前面的黄土堆毅然伫立。 到李有世这一代,兄弟姐妹众多,开掘窑洞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在李有世十几岁开始跟着家里人一起挖新窑洞的时候,他就有个“宏伟”目标。“我就想,在我手里,一定要把祖上没挖成的院子全部挖出来,弄得漂漂亮亮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依旧很自豪。 先开辟出一条狭长的过道,再依个掘出窑洞的雏形,阳面几孔,侧面几孔,阴面一般会掘个厕所,不住人。进度很慢,受客观条件限制,那时候都得靠人力,掘出的黄土也要拿筐子一篓一篓地背上去。 “当时也觉得很辛苦,累得都直不起腰来,但一想到终于能把院子建成了,我还是干得很有兴头。”李有世说。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李家人背出了过道,又背出了他们居住的“洞”,后来又慢慢背完了窑洞前面的黄土,在平地中背出个六七米高、几十个平方米的大坑来,终于建成了他心心念念的地坑院。 解不开的窑洞情 2008年6月,庆阳市西峰区的“窑洞营造技艺”被国务院公布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窑洞是我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住宿文明和农业文明的源头,曾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建造窑洞省工省料,便捷环保,有利于保护和节省资源。窑洞冬暖夏凉,住着也舒服,还具有医疗保健功能。”张震一很确定窑洞保护和传承的意义,“而且,窑洞承载了无数人的记忆和情感,还曾经为革命事业做出过贡献,这在旅游开发上也很有利用价值。” 现在,庆阳地区已经建起了陇东窑洞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当地有特色的文化资源。在小崆峒风景区等地,还有人建起了窑洞宾馆,很受外来人员欢迎。 也有人自家建“箍窑”,适应现代的审美习惯,他们喜欢营造成“外房内窑”的形式。 李世荣就给别人建过这种“窑洞”。 “先拿土砌出一堵墙,还是按以前的方法,建成窑的雏形,然后在外面填土,做成房子的形状,在顶上铺瓦。”这样建成的窑洞,远远望过去还以为是砖瓦房,走近也很难看出其中奥妙,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张震一说,现在人住窑洞,更多的已经是一种心理和情感上的需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