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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古琴得名的集鸥渚:奏出西湖浩气的夫子之琴


    在惠州西湖,很难找出第二个像集鸥渚那么小巧而秀气的湖岛了。集鸥渚在圆通桥北侧,与仲元亭隔水相望。站在桥上湖边远望集鸥渚,只能看到它一字展开,而若能从高空俯瞰,则能发现它其实是一把凌波而放的古琴。难怪老一辈惠州人都说它是“夫子之琴”。
    
    然而,有着“夫子之琴”之誉的集鸥渚并不是众所周知。在圆通桥上匆匆而过的人,恐怕不会太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孤岛,更不会知晓孤岛的名字和其背后的历史渊源。在上世纪90年代,集鸥渚还一度湮没在湖面之下,只有两株水松顽强地钻出水面,告诉人们岛的位置。直到在一次大规模疏浚西湖中,集鸥渚才被填高加固,并塑成一张古琴的模样。用心良苦的施工者,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人们一段名人与名琴的传奇故事。
    形成发展
    宋代修成明代得名清代聚集文人雅士
    惠州西湖不仅有湖山胜概,大大小小的洲渚,也是惠州西湖的一大亮点之一。在古代,有史可查的西湖洲渚有14处之多,人们耳熟能详的当属点翠洲、芳华洲、百花洲、丰渚、红棉水榭等。时过境迁,西湖的大多数洲渚已经与陆地相连,真正意义上的岛已经不多,而集鸥渚就是其中一个。
    集鸥渚形成于宋代。在古代,西湖只是东江南岸的一片洼地,是由横槎、新村、水帘、天螺诸泉水入江冲刷而成的蓄洪区。直到汉晋之际,西湖才呈现雏形。一直到了北宋咸平、治平年间,地方官才开始关注西湖建设。北宋治平三年(1066),惠州太守陈偁看到这个大湖泊丰水时有水患,枯水时又湖涸而无鱼,但民众仍要交纳鱼税,负担很重。于是,陈偁“领经画,筑堤截水”,筑平湖堤和拱北桥,改变了西湖山泉任其自然付诸东流的状态。自此,西湖“广袤十里”,汪洋一片,因地形而隆起的小高地,也因此成为湖中洲渚。
    更为难得的是,陈偁还倾心打造西湖人文景观,在湖上修筑亭台甚多,修筑在集鸥渚上的忘机亭就是其一。
    然而,“集鸥渚”一名的形成是在明代。入明以后,西湖景观屡废屡修,集鸥渚亦然。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钱塘进士顾言任惠州知府。顾言颇多善政,史志称其 “恭俭平恕,政令有体”。在任期间,顾言重建了忘机亭,意寓登临此岛,倚亭望湖山胜景,陶然忘机。到了万历年间,归善举人陈运赋诗颂大通桥(圆通桥的古称),集鸥渚已如蓬壶仙境:
    源有桃花涧有蒲,翛然一望恍蓬壶。忘机亭上群鸥集,堪作人间水墨图。
    在陈运的笔下,群鸥毕集的忘机亭犹如一幅自然天成的山水画,而“集鸥渚”一名也因此得来,故古时西湖有“鸥波试浴”一景,可惜此景已随着忘机亭的消失而不复存在了。
    在清代,集鸥渚和忘机亭仍是文人雅客游历西湖时的必到之处。顺德诗人何绛在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寓居西湖时,就有《后西湖曲》组诗,其一写道:“忘机亭接集鸥涯,秋月秋风事事佳。世上忘机忘不了,不知何事复伤怀?”
    名字由来
    前朝遗民抚琴表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怀之所
    单单从陈运与何绛的诗意来看,我们尚不能将集鸥渚和“夫子之琴”联系起来。那么为什么把西湖上一个孤零零的小岛称为 “夫子之琴”呢?
    据张友仁所编著的《惠州西湖志》,集鸥渚“疑即今红花墩,俗称夫子之琴”。《惠州西湖志》成书于民国时期,可见“夫子之琴”的名字在民间已广为流传。但根据记者手头上的资料,并没有哪本史志对“夫子之琴”有过专门解释。夫子是哪个夫子,琴是哪把琴,一直以来都是惠州文史界热议的谜题之一。
    一种较为公认的看法是,“夫子之琴”是指广东四大名琴之首——— 绿绮台,而与绿绮台相关联的“夫子”,则是一群有着浓郁爱国主义情结的士子。
    绿绮台是唐代名琴,琴形为仲尼式,制于唐武德二年(619),是唐武宗李炎的御用品。明正德年间(1506-1521)为明武宗朱厚照所藏,后赐予一刘姓者。明末,绿绮台为南海人邝露所得。清顺治七年(1650),清兵入粤,时任明朝中书舍人的邝露与诸将死守广州十余月,城破之后,邝露抱绿绮台端坐所居海雪堂中,从容就死。绿绮台落入清兵之手后被兜售于市,被惠州人、叶梦熊之孙、明末世袭锦衣卫的叶维城所发现。在叶维城看来,绿绮台既是传承中华文明的古物,更是对邝露民族气节的象征。于是,叶维城解百金购得古琴,藏于惠州的祖业地叶氏泌园。
    明亡后,叶维城隐居泌园,与岭南屈大均、陈恭尹、梁佩兰、陈子升、澹归等著名遗民诗人交谊深厚,常常抱琴泛湖,以诗明志。屈大均与邝露相识,一见绿绮台便禁不住感伤流涕,并作《绿绮琴歌》:“以君(指叶维城)高义赎此琴,黄金如山难比心。我友(指邝露)忠魂今有托,先朝法物不同沉。”在清初,绿绮台成了流连惠州的前朝遗民的心中圣物,他们创作了大量与绿绮台有关的爱国诗歌,因此绿绮台也深深地记刻在惠州老百姓的心中。
    据史载,当年的泌园范围很大,包括了荔晴园、西新园、披云岛以及丰湖书院等大半个丰湖的区域。叶维城及前朝遗民们抱琴泛湖的地点,主要就是在丰湖一带,而集鸥渚恰恰在这范围之中。由此可见,集鸥渚被称为“夫子之琴”,与这段浩气长存的历史有着莫大的关联。
    清嘉庆二十一年(1816),绿绮台又从家道中落的叶家流出,归番禺陈昙,而后又归马平杨氏。咸丰八年(1858),杨氏子孙杨子遂为避兵灾,将琴托付朋友保存,而这位朋友却把琴售于东莞张氏。1914年,张氏家道中落,绿绮台被邓尔雅以千元购得,至今仍存于香港邓尔雅后人家中。对惠州人来说,虽然无缘得见绿绮台,但仍能从集鸥渚的外形感受到一代名琴的风韵。
    纪念带头“倡捐千金”修城墙的惠州名贤裘粲
    关于“夫子之琴”名字的由来,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民国时期惠州名士冯重熙在其所著的《惠湖小丛书》上专门提到了集鸥渚:“湖中多水禽,凫鹭鸳鸯,不一而足。此地则以鸥集著称。一名红花墩。在圆通桥西北,俗称夫子之琴。因裘氏有祖茔在湖西,渚在案前,一字横开,若张琴然,故称。”由此可见,集鸥渚之所以被称为“夫子之琴”,与归善裘氏息息相关。
    从各种文献记载来看,如清代的各种《惠州府志》和《归善县志》,以及专门著述西湖纪胜的《惠阳山水纪胜》,对集鸥渚的记述均没有提及与绿绮台有关。当然,这不能排除在清代文字狱的淫威下,绿绮台作为前朝遗物,是不允许出现在官方文献里的。但是,民国时期的《惠州西湖志》仍没有提及绿绮台与集鸥渚有关联,这就存在一个疑点了。那就是,“夫子之琴”是不是另有所指?
    冯重熙的记述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思考方式,即集鸥渚形似古琴,而又位于裘氏祖茔之前,人们出于尊重裘氏的某一位先人,故将集鸥渚称为“夫子之琴”。那么,归善裘氏中,谁能有此殊荣呢?
    据光绪《惠州府志》,嘉庆、道光年间有一个名叫裘粲的归善人,他为人“和厚慈惠,自奉俭约而济物常丰”,“恤族邻、赈饥馑、助棺槨、施药材、修神祠、造桥路,皆力行不堕”,邑人皆称其贤。当时的归善县令王棨棻和惠州知府江国霖在修筑城墙时,均请裘粲出来主持施工,可见政府对裘粲的信任。更为难得的是,修府城城墙时,由于政府资金不足,裘粲又带头 “倡捐千金”,并发动了城内富人踊跃捐款,使得修城工程得以完工。而江国霖所主修的府城城墙是有史以来最坚固的,在战争频仍的清末,坚固的城墙成为惠州人民赖以生存的重要保障。从这个角度来看,裘粲实在是有恩于惠州百姓。
    据记载,裘粲在城墙告竣之时意外病逝,年仅52岁。惠州知府江国霖“嘉其功在枌榆”,“悼惜者久之”。所谓“枌榆”,泛指故乡。也就是说,裘粲一生热心桑梓,已经深得民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人悼惜他。
    当然,以此来证明惠州百姓以“夫子之琴”来纪念裘粲,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从《惠州西湖志》的记述来看,“夫子之琴”一名当出现在清末民初之间,这与裘粲捐资筑城的史实相吻合。因此,保留此说仍有历史研究的价值,有待日后更多史料的挖掘再做定论。
    修筑治理
    用塘泥重新筑起并将洲渚塑成琴状
    不管“夫子之琴”是纪念名臣邝露还是惠州名贤裘粲,集鸥渚仍然是西湖人文景观的有机组成部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集鸥渚,忘机亭早已不存,但时常仍能看到成群的鹭鸟,在岛上诗意地栖居。
    据《惠州西湖新志》所载,集鸥渚在民国时期由于长期缺乏管理和不断受到洪水的自然冲刷,在民国后期,洲渚四岸逐步被湖水浸毁、崩塌,以至于全部沉没在湖中。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集鸥渚仍然默默地沉寂湖下,鲜为人知,仅存两株水松露出水面。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有关部门利用整治西湖之机,利用塘泥重新筑起新的集鸥渚,并将洲渚塑成琴状,这才恢复了“堪作人间水墨图”的西湖胜景。
    在清代末期,游历惠州西湖的爱国诗人丘逢甲曾写诗“莫教全割湖云去,留取眠鸥浴鹭天”,对当时有人破坏西湖人文景观和生态环境的行为提出批评与警告。如今,集鸥渚的恢复,正是不负丘逢甲之所望,堪称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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