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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辟雍碑看西晋时期的教育和礼仪制度


    引语:辟雍,是中国古代都城中所特有的重要礼制建筑“三雍”之一,是“天子之学”的场地,是当时帝王行礼乐,宣德化、释奠孔子的重要场所。
    
    辟雍碑
    中国古代的教育制度因其朝代更迭而不尽相同,但始终在传承民族文化的过程中去继承和发展。西晋时期,在统治阶级内部形成一个贵族阶层——门阀世族,为了保证他们受教育的特权,晋武帝在太学之外另立国子学,并规定五品以上子弟入国子学,六品以下子弟入太学,以体现“贵族士庶皆需教”的原则。1931年洛阳出土的西晋辟雍碑,为我们研究西晋的教育制度提供了新的材料。该碑出土后便引起学界的高度重视,顾廷龙先生撰文《大晋龙兴皇帝三临辟雍皇太子又再莅之盛德隆熙之颂跋》,余嘉锡先生撰文《晋辟雍碑考证》,对该碑做了基本文献史事的考证,北京师范大学方韬先生曾撰文《从晋辟雍碑看晋武帝立嗣》对碑中反映的晋武帝立嗣作了较全面的研讨。其实,辟雍碑原立于西晋太学内,是一件反映当时皇帝对太学教育的重视和礼仪制度有关的实物资料,尤其是碑阴刻有行政官员太常、散骑、常侍,教职人员博士、助教、都讲、司业、主事、司成等,以及学员如礼生、弟子、门人、散生、寄生等的郡籍及姓名,多至400余人,这对研究晋代的教育制度和教育内容以及学生来源有重要价值,笔者在阅读碑文及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不揣浅陋,拟就碑文中反映的西晋教育制度做一探讨。
    一、辟雍与辟雍碑
    辟雍,是中国古代都城中所特有的重要礼制建筑“三雍”之一,是“天子之学”的场地,是当时帝王行礼乐,宣德化、释奠孔子的重要场所。辟雍之名早已有之,周朝时为贵族子弟所设的大学就叫辟雍。当时共有所谓“五学”东为东序,西为瞽宗,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中为辟雍。贵族子弟根据其父的官阶,分别对应入学。西汉时期的太学包括辟雍和泮宫,皇室子孙在辟雍上学,诸侯的子弟在泮宫就读。自东汉至魏晋,数百年中,并列“五雍”明堂、辟雍、灵台、太学和国子学,其后,辟雍与太学是否为一回事儿,辟雍究竟是指单纯的贵族学校机构,还是指单纯的礼制建筑,或者两者兼有,古来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东汉之后各代均设辟雍,除北宋末年外,都仅仅为祭祀之所。也有人认为,其和明堂、灵台、太学同实异名。还有人认为,辟雍“以养老教学”。但经不少人考证,西晋时有辟雍,又有太学,太学、辟雍不在一地。当时辟雍在太学之西侧,二者相距不远,确为考古发现所证实。据史书记载,西晋时在太学之外设立国子学,专供五品以上贵族子弟上学,而太学则是供六品以下官员子弟读书之所。《太平御览》卷五百三十五引晋尚书大事曰:“按洛阳图,宫室南自有大学,国子辟雍不相预也。”此为辟雍、太学并立之证。
    辟雍碑,全称“大晋龙兴皇帝三临辟雍皇太子义再莅之盛德隆熙之颂”碑,1931年出土于河南省偃师市东大郊村西晋太学遗址中,后立于村内。西晋咸宁四年(278年)十二月二曰刻。碑首、碑身以整石凿成,通高3.22米,宽1.1米,厚0.3米。碑座呈长方形,高0.46米,宽1.84米,宽0.93米。座面线刻有孔子及其弟子颜渊等8个人物画像。碑首呈半圆形,延续了汉魏时期螭首碑的形式,由六条蟠龙伏绕,龙首伸向两侧。碑额隶书‘‘大晋龙兴皇帝三临辟雍皇太子又再莅之盛德隆熙之颂”23字,碑文隶书,30行,满行55字,无撰书人姓名。碑文记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设立学官,重振太学,在4年内3次亲临辟雍巡视以及皇太子司马衷亲临太学辟雍的经过。此外,文中还追述了司马氏建国的历史,称颂了司马氏的才略。这些记载,对于了解西晋初年太学的盛况和当时的教育制度具有重要价值。碑阴分10排依次刻出太学学官、博士、助教、礼生、弟子等的职衔、籍贯、姓名,共400余人,来自西晋全国15个州,70余县。这些记载,可以弥补历史文献的不足,是珍贵的实物资料。
    东汉末年军阀割据混战、攻伐征讨不断,百姓生活动荡不安,洛阳太学也随之凋敝。曹魏政权建立后,虽对太学进行过重修,但其规模远不如东汉旧观。1963年发现的辟雍遗址,在偃师市佃庄镇岗上村东侧,过去这里曾经出土过许多
    石经残石,人们多以为这里就是太学遗址的位置所在。1931年发现的辟雍碑和1963年发现的辟雍碑座,确定了文献记载中的辟雍遗址位置。遗址为正方形,长宽各170米,是一组完整的夯土建筑群,由4个不同方位的“品”字形夯基构成0。辟雍碑的出土证实了洛阳太学创于东汉初期,历经曹魏,至西晋再度繁荣,是我国古代传授儒家经典的最高学府,汉质帝时学员曾达到三万人。司马炎登上帝位后,“敦礼明化,以庠序为先,“廓开太学,广延群生,天下鳞萃,远方慕训,东越于海,西及流沙,并时集至万有余人”。司马衷登基后,也重视学校教育,太学的规模很快发展到“万有余人”,远比曹魏时期兴盛。辟雍碑文载:晋武帝于‘‘泰始三年十月始,行乡饮酒乡射礼,六年正月,又奏行大射礼,其年十月,行乡饮酒礼。皇帝躬临幸之”。可知司马炎曾三临辟雍,巡视讲话,考察太学学生的“德行“通艺”,并进行赏赐。“诏曰:群生勤学务礼,遵修旧典,朕甚嘉之。遂斑繪大燕,上下咸周三家之礼。庭肆终日。既而锡寺、卿丞、博士、治礼、学生,下至乐工,束帛帱巾,各有等差,厚施丰备,人知所劝,宇内承风,莫不景慕。于时方国贡使及报塞入献之戍,备于海外者,盖以万数。”皇太子司马衷也两次来到辟雍与全体师生见面。他们对辟雍的关照被师生们视为“盛德隆熙”。碑文记叙的晋武帝及太子司马衷视察太学的事迹,除了迎合西晋皇室立储的需要外6,也充分体现了西晋时期朝廷对国家教育的重视程度,是_件值得颂扬的事情,树碑铭文当在情理之中。
    二、碑阴题名反映的西晋教育制度
    西晋在太学之外创办了一所旨在培养贵族子弟的国子学,是我国古代在太学之外,设立一所传授同样内容的中央官学的开始,是西晋教育制度的一个主要特点。《武帝纪》云:“(咸宁二年)夏五月,镇西大将军、汝阴王骏讨北胡,斩其渠帅吐敦。立国子学。庚午,大雩。”国子学于公元276年由晋武帝下令设立,278年确立学官制度。国子学规定官五品以上的子弟才能入学。国子学的设立为了满足士族阶级享有教育特权,严格士庶之别的愿望,维护门阀士族的利益。其设立使中央官学多样化,等级性更明显。后因晋战乱,国子学名实俱亡。辟雍碑碑阴题名证明了这一特殊的教育制度的存在,是研究西晋教育制度的重要资料。在碑阴题名中,分别记有行政官员太常、散骑、常侍,教职人员博士、司业、主事、司成等,以及学员如礼生、弟子、门人、散生、寄生等的郡籍及姓名多达400余人,其中太常1人,散骑常侍博士祭酒1人,散骑常侍博士1人,典行郑大射礼博士1人,典行王乡饮酒礼博士1人,博士8人,助教1人,治礼中郎3人,治礼礼郎5人,治礼舍人1人,治礼军谋橡2人,太学吏舍人1人,太学吏军谋1人,都讲2人,主事1人,礼生108人,弟子136人,门人2人,散生51人,国子都讲1人,国子司业1人,国子主事1人,国子司成2人,都讲3人,主事2人,寄学3人,寄学陪位1人。其中的祭酒博士为学校的重要职位《晋书•职官志》云:“咸宁四年(应为咸宁二年),武帝初立国子学,定置国子祭酒博士各一人。《唐六典》卷二十一曰:“汉官仪云:汉置博士祭酒—人,秩六百石,后汉以博士聪明有威重者一人为祭酒。晋武帝立国子学,置祭酒一人。晋令曰:祭酒博士,当为训范,总统学中从事。”至于博士、都讲、主司、司成、礼生、弟子、门人、寄学、寄学陪位、散生等学官制度的设立,余嘉锡先生在《西晋辟雍考》中已作了较详细的考证,本文不再述。但题名中同时出现的都讲和国子都讲、主事和国子主事、国子司业、国子司成等,说明当时参与辟雍行礼的包括太学和国子学两座皇家大学,与文献记载相符。碑阴所记的学生虽然只是太学学生很小的部分,但他们的籍贯‘‘东越于海,西及流沙”,涉及15个州、70多个县,可以说来自五湖四海。不过,太学生大多数为北方、东北、西北等地方的人,西南、东南等地的学生很少。这是因为当时蜀汉、东吴两国尚在,来自这些地方的学生因此不多。题名学生中的朱乔尚建、王迈世光、瑰景大卿、瑰元君凯4人,都是来自西域的学生。1924年新疆鄯善县曾出土一部西晋写本、陈寿撰《三国志》残卷,1965年吐鲁番也出土了一部西晋抄本《三国志》,将出土古籍中的记载与辟雍碑碑文对照,可知西晋时期内地和西域来往频繁、关系密切。
    三、辟雍碑反映的西晋礼仪制度
    辟雍是朝廷“行礼乐宣德化”的场所,皇帝亲临辟雍行礼则是其行礼乐宣德化的主要形式。西晋皇帝在辟雍行哪些礼呢?西晋于辟雍行
    礼,见于《晋书》的共三次,即‘‘武帝泰始六年十二月,帝临辟雍,行乡饮酒之礼。……咸宁三年,惠帝元康九年,复行其礼。但辟雍碑文记载:武帝泰始三年至咸宁四年,曾五次于辟雍行礼:泰始三年十月始行乡饮酒乡射礼;泰始六年正月(刘)熹(段)溥等又奏行大射礼;同年十月行乡饮酒礼;咸宁三年冬十_月行乡饮酒礼;咸宁四年二月行大射礼。这五次行礼,其中两次见于《晋书》,其余三次史书失载。如将碑文与史书所记合并计算,西晋_代于辟雍行礼共六次,分别行乡饮酒礼和大射礼。
    汉晋时期,治经学者学派对立,各家对经典的解释大相径庭。治礼大家中,东汉马融、郑玄所传之业与西晋王肃之学多所相左,但在辟雍行礼却同时采用了这两种对立的学说。辟雍碑碑文记载,当时于辟雍行乡饮酒礼及大射礼是“马、郑、王三家之义并时而施”;碑阴所列行礼人员名单,又将“典行郑大射礼博士'行“郑大射礼生”与“典行王乡饮酒礼博士'行“王乡饮酒礼生”截然分开,足见行大射礼系从郑玄之义,而行乡饮酒礼则依王肃之学。辟雍碑的这些记载,既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当时所行之礼的具体仪式,又能够使我们看到经学学派之争的某些情势。
    总之《晋辟雍碑》包含着丰富的信息,碑中对西晋武帝三临辟雍及皇太子两莅辟雍的记载,充分反映了西晋一朝对教育的重视。碑阴题名中的博士、都讲、主司、司成、礼生、弟子、门人寄学、寄学陪位、散生等的设置,为研究西晋的教育制度提供了详实的实物资料。因此,《晋辟雍碑》堪称中国古代教育史上的一座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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