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卦与教育—读易经有感
http://www.newdu.com 2024/11/24 01:11:59 网络 佚名 参加讨论
易经,是五经之首,今人多以为它与占卜算命相类,其实,自夏商而下,在周发扬,又经过孔子作注(也就是所谓的“传”)又怎么可能只是仅仅是搞搞迷信活动而已呢?近来读其二三,深觉有味,试举一隅以说之: 易经中有一卦,叫做蒙卦,与教育可谓密切相关(卦象符号等便不叙述了): 蒙卦说: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首先,肯定的说,教学是必须的,所以说:“亨”,亨者通也,通者达也。 为什么说“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所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若不经过思考而告之,不是一种好的教学手段,启发何解?启就是发,发就是启。然若非求之,绝不相告。而且不是普通的告,只能初告。若是纠缠于同一问题,便是对教学的亵渎,是以便可不告。也就是说,我们教学时不可只作灌输,而要互动,让学生作为主体,自我思考,教育工作者只能点拨指导为主。这才利贞。看吧,古人对教育的观点我们如今正在沿用。 爻词说: 初六:发蒙,以用刑人,用刑桎梏,以往吝——体罚在初期是存在的,但是不能单独一再的体罚,时间长了就麻烦了。所以这一句说的是教学工作者的一个手段问题,即不可乱搞体罚。 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这段话的意思不是真的要讨个老婆才吉祥,关键应该在包蒙二字,孔夫子曾说:有教无类,大抵便是这个道理。而纳亦可吉,子亦可克家。克家,治家也。正所谓每个人都有其长处,若是人人受教,便是一件大好事,因此,要全民教育啊,要九年义务教育啊,一样都不能少。 六三:勿用娶女,现金夫,不有躬,无攸利。“传”中解释说,类似这样的人,教之亦不得。这一爻中的“娶女”与前一爻中的“纳妇”应该都只是一种比方。纵观整个的易经,类似的比方很多,如果只是单纯的直译,便可能谬以千里。我们把这句话放到教育方面来理解便是“教育不是万能的”,夫子说了有教无类之后,也会大叫:朽木不可雕也。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尽力而为四字而已。 六四:困蒙,吝。启蒙之时便因时因势因人因事而受困,自然是前景不妙。其实所谓差生,定然是某一方面被困了,若可启之,便当顺畅,只是在这一爻中,却是上下皆阴,阴爻主虚,所以被困。象传说:“独远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学习,本来就是要务实的。虚头霍险定然是不可有的。更不可不求甚解,自以为是,不然,就要“吝”了,吝,不太好的意思。 六五:童蒙,吉。这个童蒙可以认为是自幼时便开始启蒙,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便是类似的意思,当然是大吉大利的。童蒙也可以认为是卦词中说的那个“求我”的童蒙。勇于提问,但不是再三乱问,足见有所思考,自然能成就学业,这样才是上上之吉。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易经的最后一爻通常都有物极必反的意思,如亢龙有悔,如龙战于野。这里也有这样的意思。如果过度的去强求教学,或者要强硬的对待学子,不免麻烦,有多麻烦?不利者,则为寇也,为寇不是做强盗的意思,是说要有害了,有祸根留下了。但是有时候,也要稍加惩罚,不能一味的仁慈教育,如果用得好,便没有麻烦,而且有利。利则御寇。与为寇相对,御寇便是可以抵御一些有害的东西,如不良习气等。正所谓凡事皆有两面性。 所以整个这个“蒙”卦,都是在说与教育有关的问题。 以上所言,不过是在下数十日观经之浅见,不免有管窥蠡测之嫌,望可指正。 不时不宿,不日不月,不卜不□□□□□□□□□地之也,此谓易道。……损益之道,足以观得失矣。 这里孔子用损益之道概括易道,可见他对损益二卦的重视。《论语》中有两条谈到人事损益的文字,《季氏》篇: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好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孔子用损益之道来指导修身,当是重视损益二卦的直接结果。郭店楚简也有类似的文字,《语丛三》: 与为义者游,益。与庄者处,益。起习文章,益。与亵者处,损。与不好学者游,损。处而无习也,损。自示所能,损。自示其所不足,益。游佚,益。崇志,益。在心,益。有所不行,益。必行,损。 根据损、益对仗的规律,简文“在心,益”后,还当有另一支简讲三损。将这里的损益与孔子讲的三益三损相比较,内容有所不同,但两者以损益之道提示修身之道是一致的。郭店楚简《语丛三》的作者,当与孔子一样,十分重视易之损、益二卦,并且他也将易道与日常生活联系起来,提出自己的对修身损益之道的见解。 孔子与郭店简《语丛三》在修身问题上的主张,当是受易学影响而提出的,这是易道在人道上的运用。这种运用,笔者理解是一种方法论上的借鉴。我们知道,孔子教育学生,多从实际生活出发,很少谈论抽象的方法,晚年学《易》正弥补了他思想上的这一点不足。儒学发展到子思,其思想中开始出现哲学化的倾向(冯达文已指出《中庸》的哲学化倾向)[10]。这与孔子晚年重视易学而子思受孔子晚年之教是分不开的。 在古史辨运动中,学者们在论证孔子与《系辞传》没有关系时,提出了一个重要证据,即《论语》的“道”都是指日常生活中具体的行为,而《系辞传》的“一阴一阳之谓道”却是抽象的,两种道论不会是同一个人的思想,所以孔子与《系辞传》没有关系。见《古史辨》第三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所载冯友兰、钱穆、顾颉刚诸先生之文。学者甚至说《系辞传》是道家的作品。此观点民国时期已出现,当代以陈鼓应先生倡导最力[11]。笔者按:“一阴一阳之谓道”虽非孔子所论,但从上述孔子与郭店简对损益之道的认识看,将它看做早期儒家的观点并不为怪。损益就是道之消长,益者,君子道长也;损者,小人道消也。损益之道就是易道,就是阴阳之道,这也是孔子特重损益二卦的原因。孔子曾说“自损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决之”《孔子家语•六本》、《说苑•敬慎》作“夫自损者益,自益者缺”,决即缺。,这不正是“一阴一阳之谓道”吗? 德行 马王堆帛书《要》:子曰:易,我复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也。…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其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其后乎? 这里孔子交代了他对易的看法主要是观其德义,由此出发他从六十四卦中揭出九卦,帛书《易之义》“上卦九者,赞以德而占以义者也。履也者,德之基也。谦也者,德之禾方也。复也者,德之本也。恒也者,德之固也。损也者,德之修也。益也者,德之誉也。困也者,德之欲也。井也者,德之地也。涣者,德制也。”(今见《系辞下传》)这些卦皆为有益于德行的重要之卦。 既然是观其德义,那么最重视德义的儒家,其关于德行的见解有没有受到《易》的影响呢?笔者以为是有的。帛书《要》:“有人道焉,不可以父子君臣夫妇先后尽称也,故要之以上下。”这是说易道中包括人道,但无法将父子君臣夫妇这些人伦关系尽数描述,所以用卦体爻位的上下来反映这些人伦关系。这说明孔子已从卦位上下看出人伦之别,学者指 出的合乎孔子思想的家人卦彖辞“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就是从这个角度讲的。曾子曾说“君子思不出其位”(《论语•宪问》),其意是说君子所思所想应该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这个地位就是自己在人伦中的位置,因为在儒家看来,整个社会就是各种人伦关系的组合。朱熹在其《论语集注》中已指出,曾子的这句话是艮卦大象传辞,不管《大象传》作者是否是孔子,其所表达的“君子思不出其位”的主张应是受卦爻之位的启发而产生的。 郭店楚简《六德》对人伦之位做了更详尽的阐述。《六德》主要讨论由人伦六位而产生的六种德行,六位为夫妇、父子、君臣。六位还见于郭店楚简《成之闻之》,“是故君子慎六位,以祀天常”,又说“天登大常,以理人伦,制为君臣之义,作为父子之亲,分为夫妇之辨”,则上句君子所慎之六位也是指父子君臣夫妇。人伦六位之说,笔者理解,是受到易卦六爻之位的影响而提出的。前面帛书《要》讲易有人道,但对父子君臣夫妇不可尽数叙述,所以用卦体的上下之位来譬喻。而《六德》则径直称父子君臣夫妇为六位,与卦体六位的对应关系更加明显。 恒常 易道广大,其中蕴涵了天道、地道、人道、君道等等内容,如何去把握这些道呢?帛书《要》提出“能者由一求之,所谓得一而群毕者,此之谓也”。所谓由一、得一,笔者理解就是恒其德。恒的概念自孔子就开始讨论,《论语•述而》: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这里孔子谈到其时圣人、善人已不可见,能见到君子与有恒者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君子、有恒者也很难见。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孔子以有恒者作为德行好的人。恒在《论语》中并不常见,另一例是在《子路》篇,“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传世本《礼记•缁衣》也有《子路》篇的这句话,文字微有不同,如“南人”作“宋人”,并且在“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前,插入了“易曰”,并补足了文字,“恒其德,侦,妇人吉,夫子凶”。可见《子路》篇孔子的话是针对《易•恒卦》而说的。《述而》篇的“有恒”,笔者以为也是受《易•恒》得到启发而讲的,其中“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就是讲易道的变化,而在变化之中保持不变与恒常是很难的,所以有恒本身就是一种德行。《述而》篇所记,多是孔子晚年的言行,其中有“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则关于“有恒者”的立论,当是学《易》之后、受《易》启发而产生的。 有恒即有常。《礼记•缁衣》:“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德一。”“衣服不贰,从容有常”,就是《诗•曹风•鸤鸠》的“淑人君子,其仪一也”,就是有恒。长民者若能如此,就是恒其德。其德一则民德一。这里的德一,笔者以为就是帛书《要》的“得一”。又《缁衣》“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恒以行。故言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则民慎于言而谨于行。”所谓恒其行,就是要有始有终。在上者能言行有始有终,民自然为其所化。这里孔子从为政的对立面君子与民出发,提出双方所要达到的目标都是德一,这当是孔子晚年学《易》后产生的新思想。 《缁衣》系子思所编,郭店儒简既为《子思子》,则其中必有类似思想。事实正是如此。恒德、德一在郭店儒简中也是一个重要命题,《五行》:“‘淑人君子,其仪一也’。能为一,然后能为君子。”能为一,就是上引《缁衣》讲的“衣服不贰,从容有常”,就是要有恒。《成之闻之》:“君子曰:唯有其恒而可,能终之为难。”又“闻之曰:古之用民者,求之于己为恒。”这两条讲的都是君子当有恒,先自有恒方可治民。君子有恒则民德一,民德一就是民有恒。如果民没有接受教导就能有恒,即说明其性本善,《性自命出》:“未教而民恒,性善者也。”我们知道,郭店儒简中的天命之性本无善恶的规定,可以为善也可为不善。这里虽只是假设,毕竟不存在未接受教化就有恒心的民众,性善也只是一个愿望,但其讲性善的前提条件是民恒,可见恒是很重要的德行,只有当民众未接受教化就有恒心时,才可以说 有先天的善性存在。 恒在帛书《周易》中占有重要地位,传世本《系辞上传》“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极”,马王堆帛书《系辞》作“大恒”。饶宗颐先生指出,帛书《系辞传》早于传世本《系辞传》,当是该篇的原貌,后人改“大恒”为“大极”,实反映了哲学上重要转折。[12]也就是说,恒在早期儒家易学中还具有终极本源的意义。 早期儒家有“大经”的概念。如《大戴礼记•曾子大孝》:“夫孝者,天下之大经。”《中庸》:“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礼记•礼器》:“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礼之大伦。”几个“大经”内涵是否相同,可暂且不论,就“大经”一词本身而言,它具有终极、根本等意义,与“大恒”含义相似。郭店儒简有“大常”,《成之闻之》:“天登大常,以理人伦。”还有“天常”,《成之闻之》:“是故君子慎六位,以祀天常。”大常即天常,人伦之分为六位,得自于大常,则大常在人伦世界中也具有终极意义。从字面意义上讲,大常就是大经,就是大恒,三者含义相似(连劭名已提出大恒近于天常)[13]。但从实际应用上讲,大经、大常当是从大恒派生出来的,大恒是世界的终极,大经、大常则是社会人伦的终极。大经与大常是受“易有大恒”的影响而提出的,与卦爻之阴阳、上下有大恒而生一样,人伦之上下、阴阳则由大常而来。 早期儒学中的神秘因素 后人之所以反对儒家与《周易》有关系,一个重要原因是,先秦儒家很少正面谈论《易》。这是事实,我们在《论语》《孟子》中很少看到讨论或者引用《易》的文字,但出现这种情况,是有原因的。 前面已讲过,孔子对《易》,取其德义,不尚占卜,所以我们只能于其讨论德行的言论中发现《易》的影子。事实上,子思是知道孔子的有些言论是取自《易经》的,如前面提到的传世本《缁衣》,子思就曾引“易曰”来说明孔子讲的“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取自《易经》。曾子、子思、孟子与孔子一样,于《易》也是取其德义,不尚占卜,这样我们就不可能在他们的著述中看到分析卦象的文字。这样讲,并不是说他们不重视卦象,帛书《二三子问》就有孔子将谦卦分为上坤下艮来分析的记载,这说明孔子是重视卦象的。只有观察卦象才能领会到义理,义理本是喻于卦象之中的,所谓不占,是不将卦象用于占卜罢了。 从孔子到子思及其弟子的著述中是不是完全没有易象的影子呢?那也不是,笔者以为,他们著述中神秘的东西就是受易象数影响的结果。如孔子说:“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乎。”(《论语•子罕》)这是他相信祥瑞征兆的证明,而征兆之说正是易象数得以成立的基础。子思《中庸》则说:“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这里明言蓍龟,正说明它是来自于易象数。另外,《中庸》说:“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赞天地之化育,即明乾坤之化育,“与天地参”则是成天地人三才,所有这些神秘的东西都可以在易学中找到根据。 郭店儒简《五行》除提出一套五行说外,还出现了一个重要概念,即所谓“形”,“仁形于内谓之德之行”,“玉色则形,形则仁”,“玉音则形,形则圣”,从音色之形看出圣与仁,其中颇具神秘意味。对“形”,刘信芳先生有专门讨论。[14]形之用并不始于《五行》,《系辞上传》有“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中庸》有“诚则形”,朱熹于《系辞上传》无注,于后者注曰:“形者,积中而发外。”(朱熹《中庸章句》)朱熹所以不注《系辞传》之形,盖由于此形字人人皆能明白,是指爻位阴阳的显现。笔者以为,《五行》的“形”,是取义于卦爻之形,也是显现之义,从玉色、玉音的显现看出仁、圣之德行,犹如从爻位看出吉凶。 以上,我们考察了从孔子到子思及其弟子的早期儒家的思想中受易学影响的几个问题,从讨论中可以发现,从孔子到子思及其弟子的早期儒家的思想中来自于易学的东西很多, 这说明早期儒家与易学的关系很深。宋儒说:“由孟子可以观易。”(《二程外书》卷三)熊十力先生则说:“《中庸》为衍易之书。”[5]显然他们都从儒家的著述中看到了易学的影子,本文的讨论就是要彰显这些影子,以进一步阐明易学对儒家思想的影响。当然,这些影响均发生在儒家思想学术内部,像其它经典一样,《易经》也是以一种思想资源的形式出现的,并不存在外部易学影响早期儒家思想的问题,实际上,自孔子好《易》开始,《周易》就已成为儒家的经典之一了。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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