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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染《钟山风雨》画轴赏析


    
    自1949年4月20日开始,人民解放军百万雄狮根据中共中央军委命令,在东起江苏江阴、西至江西湖口的千里江面上,大举强渡天堑长江,有力地突破了国民党军队构筑的防线,并于4月23日占领南京,由此吹响了解放全中国的大进军号角。现代国画大家李可染的《钟山风雨》(见图)纸本墨色画轴(纵92.5厘米×横57.8厘米,现藏于江苏省美术馆),通过撷取渡江战役中的一个历史瞬间,艺术地再现了我军横渡长江、解放南京的波澜壮阔场景。
    李可染(1907—1989)为江苏徐州人,少时即好丹青、戏曲。1923年入上海美专学习,1929年再入国立杭州艺专深造,在绘画方面先后得到钱食芝、林风眠、齐白石和黄宾虹等人的指教,并在西画训练方面接受过法国老师克罗多的熏陶。他于国画初师传统,苦学精研历代前贤笔墨;20世纪50年代后又奔赴各地写生、中得绘画心源,由此开拓了中国画题材表现的新境界;晚年进一步借古开今、融贯中西,大胆实施变法,致力于“东方既白”的中国画革新实践。李可染毕生秉持“可贵者胆,所要者魂”“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等创作理念,笔墨功底深厚,画艺愈加精湛,尤以气势沉雄、风貌独特的山水画名世。其积墨积染法深受恩师黄宾虹及清初“金陵八家”魁首龚贤等名家影响,而其借鉴西画及摄影艺术的物象造型之侧、逆光等笔墨表现技法,则进一步丰富了传统绘画本体语汇。他亦擅长人物画,笔下的牧童、水牛等题材画作格趣清雅,形神兼备,备受广大民众喜爱。他的画室便以“师牛堂”为名,民间还有“(齐)白石虾虫(徐)悲鸿马、(李)可染水牛黄胄驴、(李)苦禅老鹰(陈)大羽鸡”之说。
    李可染还是现代华夏一位优秀的美术教育家,数十年来先后在江苏省第七师范附属小学和徐州美术专科学校、国立北平(今北京)艺专、中央美术学院任教,并曾担任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长等职务。他又通晓美术理论,撰有《谈山水画》等著述,为我国美术事业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李可染对待艺术创作严谨认真,曾有“废画三千”之说,存世画作不多。1990年,国家文化部便将刚逝世不久的李可染列为“作品一律不准出境”之中。现有研究者初步估算其传世画作大约800余件,主要保存于海内外一些公私典藏机构及个人手中。当今艺术市场上署名“李可染”的作品虽有不少露面,但其中不乏一些书画高手制赝所为,投资鉴藏者对此应当格外小心为好。
    现在让我们一起徐徐打开李可染的《钟山风雨》画轴,但见天险长江夜色茫茫,国共两军炮火横飞,打破了暮色中的原有宁静,双方交战十分激烈。人民解放军千渡竞发,万帆鼓劲,在汹涌宽阔的江面上形成了一个呈斜向“W”弧线状的布局。渡船上的庄严军旗猎猎招展,无数踊跃的船夫奋力掌舵摇橹,骁勇善战的解放军官兵齐心划桨助力,持枪扫射对岸,船舱内还掩藏着不少即将离舷的猛士。临近大江南岸,有的渡船已开始收帆减速,做好了抢滩登陆的拚死决战准备……画面中的浓浓硝烟弥漫,无数船帆若隐若现,猛烈的炮火溅起一道道冲天水柱,宏大的战争氛围蔚然壮观。此图左上角处画有一座摇摇欲坠的城楼门,那是原国民政府首都南京的象征。
    画家在右上角自署行书款识:“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毛主席解放军占领南京意,一九六四年春三月,可染。”所书线条沉厚遒劲,酣畅奔放,颇富笔墨韵味,同样别具特色,人们可以从中窥探其博采众长的“酱当体”(注:此系画家自戏名之)书法风格。随后钤有一枚“可染”白文长方形印。该画面右下侧另钤有“日新”椭圆形朱文、“解放以后”方形白文闲章各一枚,旨在点缀和平衡整个画面。
    李可染在《钟山风雨》的创作中主要通过俯瞰视角构图布局,以水墨、赭红等进行勾画渲染,轻徐疾涩有致,浓淡干湿相宜,着力表现画面幽黯的丰富变化,并且带有某些西画明暗处理的技法影子。整幅画面看似很满,但却巧妙地布下几处留白“透气”,进而以“白”衬“墨”,比较好地起到了气韵贯通及调谐墨、色、光感的作用,可谓兼具黑、满、透、重等“李家”国画的艺术特征。李可染以饱含激情的娴熟技法,在有限的画面空间悉心诠释毛泽东的雄放诗意,努力追求创作情境的完美表达,真实而生动地讴歌了这一影响20世纪中国社会进程的历史壮举。该画作笔墨苍秀浑朴、鲜活淋漓,格调凝重沉厚,气韵生动传神,意境开阔壮美。人们从中依稀可见,掠划天穹的枪炮轰鸣声,仿佛犹在耳际久久回荡,艺术魅力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位观者。
    值得一提的是在20世纪50至70年代,广大中国画家纷纷以手中的画笔推陈出新,努力为社会主义建设时代和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创作出不少具有典型意义的现实主义丹青力作。李可染亦不例外,相继创作出《万山红遍》《井岗山》《漓江》等经典佳作。
    文化古城南京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力。《钟山风雨》画轴正是李可染这一时期的代表作之一,1993年被其家属捐赠给江苏省美术馆,典藏于这一历史事件的重要发生地南京,可见该画作的价值意义确实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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