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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藏总编纂汤一介自由是一种创造力


    
    题记
    在北京大学未名湖后湖之滨的朗润园,汤一介先生和夫人乐黛云每天安静地读书、写作、散步,他们已经这样并肩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人生历程,见证了燕园潮起潮落间的变迁。
    他们一个是中国哲学史家、《儒藏》总编纂,一个是中国当代比较文学的“拓荒者”,他们年轻时共历风雨比翼双飞,年老时文集被双双列入“大家文丛”。
    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他们在“知天命”之年迎来学术生涯的春天,他的《郭象与魏晋玄学》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道教》成为哲学研究不可绕开的著作;而她本是鲁迅和茅盾研究专家,却毅然“中年变法”,另起炉灶,创建了中国当代比较文学学科。
    “事不避难,义不逃责”,从祖父汤霖那里传下的这颇显儒家气概的家风,深深影响了父亲汤用彤一生,也同样影响着汤一介的立身行事。是的,中国哲学,不仅是学问,也是一种人生的践履,这既是一种功夫,也是一种修为,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四壁是顶天立地的厚木书架,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中药香味,步入汤一介先生的家,即刻便有一种心宁神静的感觉。
    先生家有两间书房,虽然不是很大,却都四壁环书,晴日里洒满了阳光,他俩常常各据一间。那日我与汤先生在他的书房采访,而腿部不适的乐黛云正在另一间做理疗,每当电话铃响过,不久便能听到隔壁传来乐先生愉快的笑声。
    跟乐先生的神采飞扬恰好构成对比,汤先生谦和平静,儒雅从容,我们的谈话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间,从国学的使命到文化的复兴,从《儒藏》的编纂到对学术传统的回顾……对于我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沉思片刻,然后细说从头。
    “没有自由就没有创造力”
    钱穆先生在回忆好友汤用彤时,曾写道:“锡予之奉长慈幼,家庭雍睦,饮食起居,进退作息,固俨然一纯儒之典型。”这段话也正是汤一介自幼成长环境的一个写照。
    汤一介1927年生于天津,在“奉长慈幼,家庭雍睦”的大家庭中自由自在地成长,父亲汤用彤虽然是会通中西的哲学家,却从来不把读书之事强加于子女,“我父亲从来不强迫我读什么书,只适当地指点,看我读《三国演义》,他会建议我还要读《三国志》。”汤一介回忆说,父亲对他的身教多过言传。
    受父亲的影响,早在读高中时,汤一介便梦想着自己将来能做一个哲学家,“能通过自己的独立思考,探讨一些宇宙人生的根本问题。”
    1947年,20岁的汤一介在北平的《平明日报》上发表了两篇散文:《月亮的颂歌》和《流浪者之歌》。当时汤一介正在北大读书,充满了浪漫和幻想。
    那时生活很苦,在食堂吃的是高粱米饭,菜的质量极差,宿舍是七八个人的上下铺,冬天有时没有煤,非常寒冷,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年轻的汤一介对知识和智慧的吸纳。
    然而,进入50年代后,他的这种梦想逐渐消失。从1950年代起,教条主义开始在中国哲学界横行霸道,青年一代既无条件又无可能向哲学家目标迈进。汤一介抛掉了哲学家的梦想,自愿或半自愿地做了“哲学工作者”。“但当时我们不知道,我们接受的实际是前苏联式的教条主义。”汤一介说,“这样的思想紧紧缠绕着我们的头脑至少三十年。”
    1957年,汤一介和乐黛云结婚后的第6年,“反右”运动开始。“那是个没有哲学,也没有哲学家的年代。”汤一介说,“哲学家从事哲学工作要有条件,首先你要能够自由思想,自由创造。不能自由思想,不能自由创造,哲学就变成了死的哲学。自由是一种创造力,没有了自由,你的创造力就没有了。”
    “文革”后迎来学术生涯春天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汤一介迎来了自己学术生涯的春天。
    1981年春,汤一介在北京大学开选修课“魏晋时期的玄学和佛教、道教”,能容纳200人左右的教室里,经常座位紧张,连换三次教室,最后没有办法,学校不得不发“听课证”以解决学生抢座的问题。
    “因为这是一个新的东西,当时没有过。那时教条主义的课程受冷淡,而传统哲学的东西只要讲得好一点,符合道理一点,大家很愿意听的。”汤一介回忆道。
    他当年的学生、现任深圳大学文学院院长的景海峰,至今还保留着当时的课堂笔记:“老师得戴着麦克风讲课,有时麦克风坏了,几百人的大课堂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似乎竖起耳朵听课。”
    讲台下的景海峰“如饥似渴”吸取知识,而讲台上的汤一介,正怀着冲破多年学术教条的决心,就像多年后他自己说的:“失去最有创造力的年华后,就像裹过小脚后再把脚放大一样。”
    在讲过两轮课后,汤一介将“魏晋玄学与佛教、道教”一课写成《郭象与魏晋玄学》,他尝试把哲学的比较方法运用于中国哲学的研究领域,在方法、观念上进行了一系列“突围”。
    接着,他又将《早期道教史》一课修改成《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道教》,大胆提出要肯定“宗教”和“非理性”对人类社会生活的意义。这些探讨,均是在此前的道教研究中很少讨论到的。
    在心灵滞塞、头脑僵固尚未消除的时候,汤一介首先想到要找寻新方法,提出新见解,走出哲学研究的困境。这种荡涤陈规的突围意识,一直伴随他日后的哲学研究之路。
    中国文化书院推动“文化热”
    季羡林先生曾说:“对中国文化书院的回忆,我却只有甜蜜,只有兴奋,只令人欢欣鼓舞,只令人感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世纪80年代,拨乱反正,百废待兴,各种新思潮萌动。1984年,以北大哲学系为核心,学界酝酿筹组了民间性的中国文化书院,汤一介任院长。书院宗旨是“继承并阐扬中国文化的优秀传统,促进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梁漱溟、冯友兰、张岱年、季羡林、周一良等70多位海内外学者被聘为导师,没有学科之间的分际,也无身份和等级差别,思想分外地开放与活跃。
    书院举办了四届反响巨大的“文化系列讲习班”,还举办了数万学员参加的“中外文化比较研究”函授班,蔚为大观。中国文化书院被公认为上世纪80年代文化热的主要推动力量和代表性的一派,对当时的文化启蒙起了比较大的作用。
    “当时我比较主张‘兼容并包’,谁都可以讲,我们都欢迎,有很传统的梁漱溟先生,也有冯友兰先生,还有年轻一代的李泽厚,更有激进的全盘否定中国文化传统的包尊信。梁漱溟被批判以后很多年没有公开演讲,他做的第一次公开演讲就是在我们文化书院做的,我们还留了一个录像,那是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