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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和好吃

 文/童孟侯
    本文的题目没有写错,前面这个好吃的“好”是第三声,后面这个“好”是第四声。读得清楚,写不明白。
    前面这个第三声的“好吃”呢,又分两种,举例说明:我到都江堰去采访援建的上海干部,他们早出晚归,往往是一身尘土一脚泥,回到宿舍干脆把皮鞋都洗了。没料到在窗台上晾了三四天,皮鞋非但没有干,里面还长出了蘑菇。这蘑菇好吃吗?当然不好吃,也就是不可以吃的意思。
    如果分不清两个第三声的“好吃”,会造成误会。十多年前我到杭州去旅游,那时并不知道杭州人对上海人感觉不太好。游玩“平湖秋月”时,我看到商店正出售“杭州特产”核桃云片糕,心里想:这云片糕已经是中国几十个城市的“特产”了,于是问:这东西好吃吗?营业员态度生硬,说:自然是好吃的,不好吃的东西我们敢卖给你吗?
    我明明问的是云片糕味道好吗,她偏偏回答这云片糕属于食品——两个“好吃”都是第三声。
    好吃的(第四声)碰上好吃的(第三声),说文雅一点是美食家和美食的缘分,说不客气一点是遭殃!不是食品遭殃,而是人的身体遭殃!因为喜欢吃会上瘾,因为“人活着不就为了这张嘴吗”,于是狼吞虎咽秋风扫落叶。
    有个好吃的(第四声)某天翻阅一本保健方面的书,那书里说千万不要暴饮暴食,要控制自己的吃……他惊讶之余痛下决心:从今以后再也不看书了!
    刚刚比完的美国国际吃热狗大赛,那个好吃的(第四声)冠军切斯纳特竟然吃掉68个热狗,这几十个热狗起码要装两个脸盆,他竟然在10分钟里一口气吃掉,干净利落!切先生前来参赛,不仅仅是为了2万美元的奖金,他实在好吃(第四声)啊。我不相信这些大胃王下了赛台会变得很秀气很精致,每顿只吃一小碗面条。不,切斯纳特先生七分钟可以吃掉十斤意大利面,十斤,不是十碗!
    我觉得不好吃的(第三声)碰上好吃的(第四声),也就是不能吃的但是味道一级的食物碰上了胃口奇好胆子特大的,往往要出事,比如吃有毒的河豚。俗话道:拼死吃河豚!很是壮烈。
    不好吃(第三声)不应该吃的但是很美味的东西,比如青蛙,碰上好吃(第四声)的家伙,会不会出事呢?也会。田里的害虫没有天敌来对付,农民只能撒农药,这农药最后还是让人都吃下了肚。再说了,田里的青蛙吃了农药也无法生存,好吃的(第四声)上哪儿去找青蛙?到时候偶尔看见一只青蛙,我们真要唱上一句:河里青蛙,从哪里来……
    好吃(第四声)——大概是人的天性。蛇吞掉一只兔子,于是几个月不进食;北极熊吃掉一只小海象,一个星期不吃了。人不行,中午正在聚会,一个电话来,晚上有人请客,天一暗,还是去了,还是喝了,还是吃了一桌子的菜。另类作家王朔说:所谓美食就是别人锅里的东西。中国人大都有“隔锅香”和“隔壁香”的切实体验。可不是吗?新俗语还火上加油,说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有专家提醒:人吃得半饱其实是最健康的饮食方式。半饱行吗?看来不行,似乎比饿着还难受。当年到东北和西北农场务农的知识青年,每到星期天农场只供应两顿饭。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至今仍有人耿耿于怀:早上起来没有早饭吃,哪能吃得消?一直要熬到九十点钟……
    我的这篇关于好吃的小文章最好是念给你听,看它,确实有些吃力,作者特此致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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