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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最古老的表演艺术(1)


    杂技,是包括各种体能和技巧的表演艺术,《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称它是“一种有悠久历史的专门艺术,包括跳、身体技巧和平衡动作,较晚时又使用长杆,独轮自行车、球、桶、绷床及吊架等器械”。
    把身体技巧作为杂技艺术的核心,无疑是正确的,跳和平衡动作,实际也是身体技巧的应用。但是杂技,特别是历史极为悠久的中华杂技,它所包括的内容远远不止于身体技巧,而该书说“较晚时又使用长杆……球、桶等器械”,也不能概括中华杂技历史情况。早在公元前三世纪的战国时代,中国就有了踩着三米多高的高跷,抛掷着7把短剑的高超技艺。公元前206年至公元220年的中国汉朝,保存在地下的丰富多姿的画像砖、画像石上,就有许多汉代中国人表演的杂技节目,这里面不只有飞剑、跳丸、耍瓶的手技,也早就有借助长竿、球、桶、鼓车和飞驰的骏马的节目。四川省彭县出土的汉墓画像砖上的三个表演者,一个在叠起的十二张桌上表演顶功,一个在踏鼓曼舞,左下方的男子则是在表演手技“弄丸”节目。
    高空拿顶至今在现代杂技舞台上表演着。山东省沂南县汉墓出土的“杂技百戏图”,更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古代杂技、马戏演出的盛况。
    
    《百戏图》
    该图是山东省沂南县西八里的北寨村汉墓画壁。1954年出土,定名《百戏图》。此图从左至右可分为四部分,杂技演出成为主要内容:第一部分是表演“跳丸弄剑”和“载竿”节目的,载竿技巧高超,一人额顶十字长竿,上有三儿倒悬翻转表演。顶竿者脚下尚有七个圆盘。表演者要瞻上顾下,力量灵巧均达极高水平。第二部分是乐队,有磬、钟、建鼓、琴、埙、排箫等多种乐器,共十五人演奏,可见当时之盛况。
    第三部分是“刀山走索”和“鱼龙曼衍”之戏,前者惊险,一人在地下立着刀尖朝上的索上拿顶倒立,两端还各有两人在索上相对表演,一似手挥流星,一似双手执戟。后者气魄雄伟,既有鱼龙之巨型,又有人扮之大鸟。第四部分是“马戏”和“鼓车”表演,马上或作倒立,或耍流星,人欢马跃,技巧高超;鼓车更是隆隆如闻其声。这些节目如手技、倒立、走索、顶竿、马上技艺、车上缘竿等,至今保存于中国杂技艺术表演中。
    公元前770年至前221年是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当时在中国辽阔的大地上出现了许多诸侯国,像古希腊的城邦一样,这些诸侯国在争强称霸的争斗中,都注意笼络人才,这些人才称门客,有的是出谋划策的谋土,有的是武艺高强的武士。春秋战国时代很多杂技艺术的创造者是诸侯的门客和武土,他们以一技之长,投身公卿大夫,并不完全为了表演,但关键时候,却往往以其技辅助主人,创造出一些轰轰烈烈的事业,诸士善技是春秋战国时代的特点。列国兼并激烈,群雄角逐,竞相养士,这些士中当然也有口把式,以出谋划策、能言善辩的说客为特征,但更多的是身怀奇技异巧或勇力过人的大力士。这些就为杂技艺术的正式形式,提供了技术基础。
    战国四公子及秦相吕不韦养士皆以千计。这里面武士、甲士、力士都为杂技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以力闻名诸侯,曾双手托住城门的千斤闸,保证了公元前563年诸侯征伐幅[“巾”换成“亻”]阳国的胜利。与他同时参加战斗的狄虎[虎加“厂”字头]弥和秦堇父不仅是力士,还有类似杂技的技术,狄虎[虎加“厂”字头]弥把大车之轮蒙以甲,一手舞动,一手执戟进攻;秦堇父则能蹬着从城堞上悬下的布索登城。叔梁纥的举重、狄虎[虎加“厂”字头]弥的舞轮、秦堇父的爬布,正是汉代杂技《扛鼎》、《舞轮》、《缘绳》的先声。
    齐国公子孟尝君被秦王请到秦国软禁起来,孟欲逃归,他托人向秦王宠妃求情,那妃子要孟送她名贵的白狐皮袄。孟只有一件,已经送给了秦王,因此很为难。幸好他带的门客有位善缩身之术者,从狗洞爬进王宫偷出了那件皮袄。这位门客之技可谓后世杂技“钻圈钻筒”之始。妃子得了白狐裘,说动了秦王,放了孟尝君,但孟刚走,秦王又后悔了,派兵追杀。孟尝君率众到了秦国边关,该关规定鸡鸣才开门,时值半夜,鸡自然不会叫,追兵立刻即至,可谓危在旦夕。幸好门客中有位口技家,他的几声惟妙惟肖的鸡叫,引得四郭荒鸡齐鸣,守关人迷蒙中以为到了开关时刻,开关放人,孟尝君得以逃离秦国。此事发生在公元前298年,《战国策》上有记载。正由于有此一段因缘,像京剧界奉唐明皇为祖师一样,中国的口技艺人所供奉的祖师爷就是孟尝君。
    《列子·周穆王》载:“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所谓化人,就是幻人,他自由出入水火,随意贯穿金石,悬空不坠和穿墙入壁,都是幻术节目。
    刘向《列女传》还记载了战国时代的遁术:齐宣王有次在宴饮中与钟离春闲话,钟离春故意眩技吸引宣王,说:“窃常喜隐。”“齐宣王曰:‘隐,固寡人之所愿也。试一行之!’言未卒,忽然不见。宣王大惊……”这位钟离春显然是位善为遁术的方士之流的人物。春秋战国诸士善技为秦汉杂技的鼎盛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经过魏晋南北朝(公元400-589)160多年的大动荡和民族文化的大融汇,至公元589年隋代统一中国,杂技艺术已经极为成熟,至唐代成为宫廷和民间共盛的艺术。
    杂技艺人和乐舞艺人同在宫廷献艺,出现一些传颂一时的杂技艺人,为诗人墨客吟咏。
    唐朝(公元618~907年)是中国封建社会经济较发达的时期,乐舞杂技艺术是空前繁盛的,唐代诗人墨客不少人吟咏过杂技艺术。白居易有“舞双剑、跳七丸、袅巨索、掉长竿”(《新乐府·五部伎》)之句,元稹亦有“前头百戏竟撩乱,丸剑跳掷霜雪浮”的诗句。张楚金的《楼下观绳技赋》生动地描绘了绳技艺人高超而优美的表演技艺:“掖庭美女,和欢丽人,披罗谷与珠翠,捕琼筵与锦茵……横亘百尺,高悬数丈,下曲如钩,中平似掌。初绰约而斜进,竟盘姗而直上,……”
    唐代杂技出现了许多技艺高超而美艳动人的女杂技艺人,前面诗中的女艺人被称“掖庭美女”,说明她是宫廷艺人。唐人所著《封氏见闻录》也描写了宫廷的绳技、高跷、“踏肩蹈顶”人上叠人“至三四重”的高超技艺。不少有名的乐舞如《破阵乐》、《圣寿乐》等,都与杂技有关。
    唐太宗李世民亲自指导大臣排练的《秦王破阵乐》是唐代极有名的乐舞,名声远播海外,一百二十人执戟披甲,前有战车,后列战阵,其中的武技与马术即与杂技相通。更有幽州女艺人石火胡(可能是唐代少数民族)把《破阵乐》引入杂技艺术的顶竿之技,她顶着的百尺高竿上,支有五根弓弦,五个女童身穿五色衣服,手持刀戟,在高竿弓弦表演《破阵乐》。她们合着音乐的节拍在弓弦上俯仰来去,轻捷如燕。这场表演融“歌舞”、“走索”与“顶竿”之技于一炉,实在是花样翻新。
    唐人“载竿”之艺极高,有“爬竿”、“顶竿”、“车上竿戏”、“掌中竿戏”等不同内容。
    《独异记》中记载着一位三原女艺人能头顶长竿载十八人而来回走动。正是有此种神技,唐代达官贵人的出行仪仗中往往以载竿杂技表演为前导。最典型证明是唐代敦煌莫高窟中壁画《宋国夫人出行图》中就是以”载竿“为前导的。。出行仪仗中杂技乐舞表演,既有显示豪奢气派之意,亦有与民同乐之好,故唐人张祜《千秋乐》诗云: “八月平时花萼楼,万方同乐是千秋。倾城人看长竿出,一伎初成赵解愁。”
    中幡本是唐代贵族、皇室出行的仪仗,当时还不是杂技表演的项目,崇尚武技的唐代,一些仪仗兵在锻炼臂力中耍弄中幡,后来民间迎佛走会中,也把中幡做开路仪仗,杂技艺人进一步提高中幡的技艺,美化幡帽的装饰,就成了一项极富民族文化特色的杂技艺术,至今在舞台上表演着。
    唐代的马戏与幻术均极发达,除各种马上技艺外,还有驯马为马舞的表演,唐玄宗有舞马五百骑。唐代幻术戏法在民间广泛流传,唐蒋防《幻戏志》载:“(马自然)乃于席上以瓦器盛土种瓜,须臾引蔓生花,结实取食,众宾皆称香美异于常瓜”。这位马先生还会纯手法的杂技戏法:“ 又于遍身及袜上摸钱,所出钱不知多少,投井中,呼之一一飞出。”
    唐代杂技将多种技巧糅和在一起,充分展示杂技超凡入圣、人所难能的特点。除了前边提到的融“歌舞”、“走索”与“顶竿”之技于一炉的石火胡的竿上《破阵乐》,马术也把“冲狭”的高超技艺熔和进来:唐赵麟的《因话录》记有“透剑门伎”一项,说用锋利的刀剑编扎成狭门过道,表演者乘小马从刀丛剑林之间穿驰而过。如果技艺不精,坐骑驾驭不灵,触及刀剑,人马立毙。这个“透剑门”,实际就是汉代“冲狭”的发展,它与马术结合起来,就成了一项在冷兵器时代,超卓而有用的技艺了。
    唐代杂技,宫廷与民间共同发展,民间既有街头小艺,亦有戏场献艺,观者达数千人。有的在广场表演,有的则在寺院附近的戏场乐棚。当时的国都长安,大的戏场多在慈恩寺旁,小的戏场多在青龙寺旁。长安有名的杂技艺人解如海,剑·丹·丸·豆、击球诸艺皆精,他与两个妻子和几个儿女的家庭班子,每次演出都千人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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