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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角儿”

“角儿”是什么?“角儿”不是指在戏曲行当中扮演的具体角色,而是指在一切艺术舞台上出类拔萃的演员,俗谓“四梁八柱”、“台柱子”——“角儿”是表演艺术的中坚。“蔓儿”理应是“角儿”,“大蔓儿”多出自“名角儿”。但眼下“蔓儿”多具虚名,唯“角儿”才显实功。所谓“蔓儿”顾名思义,其成名多借助蔓丝盘根的人际关系,或占天时地利,以及种种非艺术手段,如舆论、传媒工具等等。而“角儿”则旱地拔葱、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弯弯绕、花花招,亦居然未被“蔓儿”缠绕吞没,适足见其艺术的功力。以直观感觉或曰外部条件,“角儿”总是拥有一批观众——不是旧社会那种色迷、猎奇、起哄、卖阔的“捧角儿”观众,也不是时下种种混迹艺术、昏天黑地、附庸风雅的“追星”观众,而是真正的知音——真心体认民族艺术与曲种精髓、熟知艺术流派与演员个性的“曲迷”。他们对于“角儿”已经到了如醉如痴难离须臾的程度,“角儿”唱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角儿”在“口唱”他们则在“心唱”。而“角儿”对于观众的狂热,则始终采取清醒冷静的态度,不因邪声叫好而眉飞色舞,不因无端加温而变声变调。一句话,“角儿”能驾驭观众而绝不尾随观众。他们只为艺术感动自己,绝不取媚于众而脱离艺术。
    近日于天津“名流茶馆”偶观鼓曲名姝演出,更加深化了对于“角儿”朦胧已久的理性认识。“角儿”只有在观众的锤炼下淬火,只有在相互的争衡中出脱。极而言之,只有在消遣娱乐乃至商品文化的刺激下,才能砥砺或強化他们的艺术韧性。刘秀梅、郝秀洁、刘春爱、籍薇等中年演员,已经出落为“角儿”,着实卓然不群了。由此,我对于“角儿”有了几下几点认识:
    一是精神性。有的人不动声色往那儿一站就是“角儿”,有的人使尽力气,用尽招数也不是“角儿”。区別在哪儿?精神气质,或曰“角儿”的主体意识,即“角儿”对自我与观众的清醒感觉。刘秀梅的轻松与飘逸,郝秀洁的端庄与高洁,刘春爱的沉着与稳健,藉薇的矜而不持与泰而不骄,都不仅使观众感到一种人格的力量与人性的美致,还同时使所有具体节目的艺术表现,都融入一种风格化的情感与倾向之中。精神性是鼓曲抒情性的魂魄。
    二是综合性。合者,盒也。“天为宝盖地为笼”——在中国人看来,整个宇宙就是笼天罩地的一个“大盒子”,我与若皆在其中。鼓曲的综合性表现为文学、音乐、表演的三位一体,表现为演员、伴奏、观众的三位一体,表现为演员表情、动作与音乐语言的三位一体。而一切的繁复都化为简约,一切的多样都融入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便是鼓曲魅力之所在。刘秀梅的洗炼、郝秀洁的流畅、刘春爱的贯通、藉薇的曲婉,都表明她们在寓多于一、以一驭多方面的统括能力。
    三是装饰性。取决于鼓曲抒情写意的特征装饰是夸张也是强调。既借助于程式又妙在脱出窠臼不落痕迹。鼓曲不似戏曲尚未“程式化”但挪用或引伸戏曲的程式亦为观众所接受。刘秀梅一个八角鼓的穗子就生发出许多象征意味,极富情趣;郝秀洁亦能在种种摹态拟声中区分人物;刘春爱的《击鼓骂曹》极富乃师骆玉笙的传神写照特点。而籍薇一段“葬花词”的南曲北唱,一根鼓箭拟花锄的装饰,都极大地丰富了鼓曲的写意手法。
    四是技艺性。俗谓:“有技不是艺,有艺必有技”。技是艺的条件,艺是技的灵魂。鼓曲必须技艺并重、由技而艺,才可喜闻乐见。以上四位都精于声腔却又并不卖派,都精于表演而绝不流干形迹。恰恰相反,刘秀梅以其精工求取意境,郝秀洁以其技巧而求和谐,刘春爱以其功力而显气势。籍薇以其妩媚而抑制、删筛、洁化其与主旨不谐的种种粗糙成分。
    因之,“角儿”是什么?“角儿”亦是四种鼓曲特性的自觉追随者,而它们正是中国艺术的精神所在。
    作者:薛宝琨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