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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天桥“八大怪”(下)

民国以后,天桥这块民间技艺场所又相继出现了小八大怪。他们继承了老八大怪及其他一些艺人的优良传统,并在艺术上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和创新,在当时同样受到了劳动人民的欢迎和爱戴。 
    首先是演滑稽二簧的小云里飞,名叫白宝山,又各草上飞,也称壁里蹦。他继承父亲老云里飞的事业,带着儿子白全福,学生马艳华,夏丽华等在天桥三角市场撂地演出。用烟卷盒做成纱帽盔头,生、旦、净、丑什么都演,说学、逗,唱样样精通。若演《连环套》小云里飞就扮演窦尔墩,演《三盗九龙杯》就扮演杨香武。给他伴奏的琴师是个小罗锅,另有一个唱旦角的,绰号是“大妖怪”大家言来语去插科打诨,非常热闹。著名相声演员侯宝林,郭全宝曾跟小云里飞学过艺,一些相声的“柳活儿”如《炸酱面》、《戏迷上厕所》、《空城计》等源出于小云里飞之手。他的影响之大在《北平指南》里有这样的记载,"滑稽二簧,在天桥要属云里飞为佼佼者,其表情动作,均足令人捧腹,以至笑得肚肠疼,每日蜂拥围观者,风雨不透,其魔力亦云大矣!”
    第二位是拉洋片的大金牙。原名叫焦金池。他口内镶有一颗金牙,每张嘴唱时必露出来,因此便有“大金牙”的美称。拉洋片带唱可以说是大金牙首创的,他所究出一套唱腔,别具一格。唱时的伴奏也透着新鲜,不甩丝竹,只需一面小鼓,一面小锣和一面钹,缚在木架上,用线绳连接着,用手一拽叮冬乱响,非常悦耳好听,唱时就以它来伴奏。所唱的段予也是自己编的,大都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如有一个段予叫《夺龟山》,内容是歌颂孙中山先生闹革命的事迹。在那风雨如磐的旧社会,能够唱出富有进步性的唱词确实不简单,而且那腔调也婉转悠扬。《北平指南》里有这样的记载:“最著者,要推大金牙之拉洋片,声名远震,盖其惹人欢迎与赞誉之处,即其唱词之腔调令人解颐也。”
    第三位是说改良单春的大兵黄。原名黄才贵,字治安,有着一身好武艺、曾在张曜,马玉崐,姜桂题,张勋等人手下干过事,当过兵。后来退伍,为了糊口便到天桥撂地演出兼卖药糖,并得了个绰号叫“大兵黄”。他身着黄马褂,紫缎子长袍,福字履的鞋,手持文明棍。看着很斯文,可是他的玩艺儿却是骂大街,以此来抓哏取乐。但是他并不骂老百姓,面是骂那些军阀、官僚、恶霸、地主,揭露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欺压人民的罪行,对他们深恶痛绝。别看他不识几个字,可足骂起人来却井井有条,淋漓酣畅,入木三分。他总觉得大骂一场之后。心里轻松愉快。有时,他正骂得起劲,就被外务分局的人给抓走了。走时还对观众说,“大伙儿不要害怕,我去一会儿就回来。”当时的官面对他毫无办法。知道他的人每次逛天桥,必定要到他那儿去看看,他的嗓音很宏亮,演出时不管有多少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四位是说唱滑稽数来宝的曹麻子。他长得身高体大,满脸麻子,因此都叫他曹麻子,其实他叫曹德奎。自幼跟着师父黑泥鳅李学艺。他表演的数来宝与众不同,他是三个人合演,“他与两个徒弟一问一答一量,相得益彰,为了招引观众,他们都化上妆。曹德奎头上系一根窄带,后面搭一个小铜球,头动球摇引人发笑。手持合扇(俗称牛胯骨),敲时扇上的十三颗小铃铛(俗称十三太保)哗楞哗楞响,声震屋瓦。徒弟们脸上涂着白粉,左手打板(右手打节,一句接一句的数唱,总有新词,唱的内容俗不伤雅,没有荤口,人人可听。他所编演的段予也大都是针砭时事,揭露社会的。象《骂摩登》,“毛竹板,响连声,尊声列公听一听,现在也把世界换,种种样样不如先头,摩登士女不一样,男女都把烟卷抽,中华女子剪了发,满街跑的和尚头……。”风趣泼辣,一针见血。其他如《打天坛》、《变法》、《拆城墙》等也都烩炙人口,娓娓动听。曹德奎在天桥红了几十年。
    第五位是说对口相声的焦德海,他是徐有禄的徒弟。他善于表,能够做到夸张而不虚妄、幽默而不油滑,一丝不苟,严肃认真。这除了他有本身的禀赋条件外,更主要的是他从小就刻苦练功。不管是老段子还是新段子,经他嘴一说就格外提神儿。例如在表演《坟头子》这块活时,焦德海对人物的性格刻划,掌握的很有分寸,把知错不改、自以为是的人摹拟得惟妙惟肖。他与刘德智合作的很默契。他们胸拿手节目是《交地租》、《羊上树》、《粥挑子》等。在《北平指南》里说:“如焦德海,刘德智之相声,尤能使观众捧腹。”焦德海的学生有张寿固、骆彩翔、白宝亨、于俊波等。他的儿子焦少海也曾跟他学相声并有所成就。
    第六位是练气功和摔胶的沈三。他体魄健壮,武艺高强,最拿手的节目是“双风贯耳”,和“胸前开石”。所谓“双风贯耳”就是在太阳穴上砸砖。用一块崭新的砖头平置地上,以太阳穴部枕之,上方太旧穴再用三块新砖覆盖,然后另一人手拿铁锤猛击上方的三块砖,结果砖头全部粉碎,而脑袋却安然无恙,不觉疼痛。“胸前开石”则是用两条板凳相距三四尺远,后胸枕在一条板凳上,两脚放置在另一条板凳上,将一石盘复盖石磨于胸上,一人用铁锤猛击磨盘,磨盘击碎,人还静静躺在那里。观众见此情景齐声喊好,拍手欢迎。除此,沈三的摔跤也都被人称道。
    第七位是卖癣药、蹭油的崔巴儿。他的原名叫周绍棠,崔巴儿是他的外号。为生活所迫,他独出心裁,自制了一种蹭油的药和治癣的药,每天在天桥的南头地下摆设浮摊,专卖这两种药,他不是坐等,而是口里不住地眩喝:“蹭呀蹭,蹭油的,擦癣的。”有围观驻足者,他便拉过来边说边蹭,“你这衣服上是油的,我来给你蹭蹭就掉啦。”如果有谁脸上长癣,他便马上用一块蹭癣的药往脸上蹭,蹭几下果然药到病除,价钱又便宜,于是人们纷纷购买。这不足艺术表演,但是千他这行业的却只此一家,人们都知道天桥有这蹭油的,因而也算一怪。 
    第八位是表演赛活驴的关德俊。他所表演的赛活驴在天桥也是绝技。所用驴形道具是用黑布精制而成,驴头描绘的很细腻,穿在身上栩栩如生。表演时,在场子中摆上三层三条腿的板凳搭成的“旱桥”,然后他的妻子骑在驴背上,走在“旱桥”上表演各种难度较大的惊险动作,边演边唱莲花落的曲子。这种“杂耍”却也新鲜,博得观众的赞赏和好评。
    以上便是天桥八大怪的一些琐闻铁事。诚然,在天桥这块宝地上,不仅仅出现了这些“怪”人,还有许多如“断石傻王”,“拐子顶砖”,“黄瓜种”,“张狗子”等也都各有一绝,如果把他们说成是一怪也是当之无愧的。就是在天桥小八大怪之后,也不断出现一些优秀的艺术人才,如耍大刀的张宝忠,练杠子的飞飞飞,耍把式的朱国良,朱国全,摔跤的宝善林,满宝珍,大变活人的辛稳立等等,在人民群众中也有深刻的印象。
    解放后,天桥艺人也和广大劳动人民一样成了国家的主人,参加了各种文艺团体,成为演员相艺术家,他们的艺术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继承,受到了党和政府的关怀和重视。俗话说“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为使我们的艺术精益求精,就要多从老艺人那里汲取营养。
    时代的要求,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出现比八大怪更有成就的艺术家。假如我们年轻的文艺工作者都能象八大怪那样,刻苦钻研、勇于更易,使自己的艺术也有一绝,让观众感到“怪”,那么我们的艺术生命将会有更加旺盛的活力,否则空有创新的思望,马马虎虎,浅尝辄止,纵有壮志,也要付之东流。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