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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看田王


    本场节目单如下:
    王政吕嘉强《走西口》
    张志宽快板《武松赶会》
    刘颖李金斗《八扇屏》
    陈涌泉单口《君臣斗》
    田立禾王文玉《托妻献子》
    莫岐张志强《双簧》
    李伯祥杜国芝《综合之最》
    由于节目安排的原因,本场票源十分紧张,剧场里满坑满谷。主持人依旧是馋人老孟。在俱乐部的几位主持人当中,崔琦先生是一派杂家风范,讲解曲艺知识娓娓道来,有儒雅之风;老孟则是以幽默见长,串场时常以小段抖出包袱。二位都较受观众欢迎。言归正传,归入演出正题。
    一、规矩中的火爆——看田王《托妻献子》
    《托妻献子》这个段子是传统相声中的一段经典作品,前辈名家张寿臣常演此节目,《中国传统相声大全》中收有于世德口述文本。田立禾先生久演此段,为其代表作之一。此次在俱乐部献艺,也吸引了不少相声爱好者前来捧场。
    若以“帅卖怪坏”论之,田立禾先生的表演恐怕算的上占着一“坏”,无论是相貌还是做派,演绎《托妻献子》中这位“损友”,确实效果独特。王文玉先生捧哏功力深厚,近年来与田立禾先生合作后经常上演《乡下话》、《山东话》、《托妻献子》等戏份较重的段子,可谓珠联璧合。本场演出中,田先生以惯用的“此人-死人—牙掉了说不了”的包袱入活,进而介绍二人的交情莫逆,引出“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托妻献子”的介绍。在表演中田先生充分利用了其形象特点和眼神,在叙述到“你把你媳妇托付给谁啊?”的时候,身子微侧,脸上带着诡异的坏笑,眼睛滴流乱转似看非看的盯着王先生,令人忍俊不禁。王先生也是做足了戏份,在说到“就你的这个,还不如我的这个呢!”时,身体前倾,将臀部抬到桌子上方,右手大力一拍,全场为之倾倒。关于表演中的细节无法一一赘述,还需观看现场方能感受田王之火爆,单以录音评价恐难窥全貌。
    谈谈结构的问题吧。在表演中,田先生对几部分的处理是有所区别的。“一贵一贱交情乃见”重在张本,铺述二人的交情,尤其是强调乙对甲的义气,包袱固然有,却是甲自嘲的多一些;“一死一生乃见交情”是递进,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够意思,于是又虚拟了一副乙“尸首两分,身子在西直门,脑袋在通县”的场景,但是重点不在嘲笑乙,而在强调你如何惨可是我给了的后事。这番话不在多,但是要为后面做足铺垫。虽然乙发觉例子有些别扭,但是并不好发作,侧重的还是“交情”二字。而到了“托妻献子”一番,甲的真面目开始呈现,在不断重复“我得顾及这个”的虚伪中逐步暴露。乃至后来,甲哭着说“那孩子是我过继给你的”,情节又是一转,最后“可是你媳妇生的”底包袱爆然而响。
    我个人是赞同田先生的处理方法的。网友海客曾经论过《托妻献子》,他认为:““贵贱”、“死生”两番,甚至“托妻”的前半部分,以正求稳,稳住“乙”,稳住观众,然后在“献子”上出“奇”。故不妨在“贵贱”、“死生”上给“乙”些便宜,在小包袱上放过“乙”,然后再在底包袱上大赢。处理包袱,处理作品,处理俗事,大致是一个意思。”在这点上,我与海客观点不谋而合。只有前两番多少令人信服,乙才有继续听下去要求解释的动机,才会让观众觉得那真的是两个朋友之间在探讨交情的问题,后面的面纱被撕穿后也才更觉虚伪与荒谬,讽刺的力度也自然有力的多。
    说一点有可能遭到钢丝们争议的话吧。以郭德纲先生的《托妻献子》为例,包袱非常密集,现场效果也还不错。但是惜乎前两番放的太开,加了过多的零碎包袱,在第一番即不停拿捧哏开涮,“一贵一贱”之间的交情没有“见”。而捧哏演员在不停的被涮后还要追问何谓“一死一生”,恐怕不是太符合规律。看起来感觉不到是两个朋友在聊天,看点变成了如何在叙述的过程中拿捧哏的开心。效果固然是火爆,但是“外插花”的火爆与“肉里噱”的火爆的差别是客观存在的。前辈艺人马三立、赵佩茹等名家曾将演员追求表演的境界与迎合观众的剧场效果之间比喻成一种“拔河”,演员如何在这种“拔河”中寻找到自身的闪光点,在艺术上有所突破,那就绝非易事了。
    估计有人要说:相声就是逗乐的,我只图一乐。提什么艺术什么结构又有何用?确实,很多演员在还逗不笑观众的情况下去提高所谓品味,结果不言自明。郭先生在逗笑观众这一点上是成功的,但是如何打磨精品则非一朝一夕之功,那就要取决于郭先生自身的价值取向和艺术追求了。我始终认为:郭先生的作品和包袱不是太少而是太多,打磨精品比写新段子更有必要。
    二、略论其余几场
    张志宽的《长征》,感染力很强,许多观众尤其是小朋友听得还真津津有味,也算一次革命爱国主义教育了。返了一个《劫刑车》片段,感觉张先生今天状态不是特别好,气力有点跟不上。
    刘颖李金斗《八扇屏》,赵振铎传于李金斗,李金斗传于刘颖。垫话略有改动,说北海举办啤酒节,刘颖借机蹭啤酒喝多了,听见个上联还没等听见下联,裤子就湿了,“一步一个脚印”回家了。斗爷捧哏比较扎实,刘颖逗的也不错,面部表情丰富。使了小孩子、粗鲁人、莽撞人三番。可惜出了个低级错误,“小孩子”一番一张嘴说出了“唐朝”,又改成了“宋朝”,接下去“文彦博幼儿倒有浮球之志……”,不过后面的莽撞人说的很好,多少弥补一些缺憾。
    莫岐张志强《双簧》。莫岐的双簧功底比较扎实,和张志强配合默契。“学玉堂春”一番做派极佳,张志强唱得也不错。先后学了“跳霹雳”、“学玉堂春”、“罗成出马”、“我就服我爸爸”几番,现场非常热烈,基本接住了田王二位的场。
    李伯祥杜国芝《综合之最》,属于一个聊天类节目,相对温一些。不过在李快嘴的演绎之下还算效果不错,李杜的配合依然默契,在李伯祥先生那么快的语速下,杜国芝先生插进的话决不顶刨撞盖,真是难得。
    王政吕嘉强《走西口》,刘洪沂先生的路子。二位表演逐渐成熟起来,吕嘉强使相较多,属于比较容易出彩的捧哏类型。王政台风追求清新潇洒,吕嘉强侧重蔫中带坏,二人相得益彰。不过毕竟年纪较轻,舞台经验有限,还需多加锻炼,不断磨合。
    到此收住,言不达意,看官包涵,有空再评。
    2006/10/24
    半农:
    一、很多经典的传统段子还是规规矩矩地按传统的路子使为好,不要加一些零碎,尤其不能把时间改成现在。我听过“新版”的《大审》,什么“世贸大楼是你撞的啊?”这样的句子都出来了,也有笑声,不动脑子的笑声。但这就不合理了,试想,一个现在的相声演员怎么会被带着手铐子抓去充当罪犯呢?有些版本的《托妻献子》也是这样,把时间定在了现在,也就不合情理了,甚至有些演员为了强调“乙”走的比较远,把地点选在了非洲某小国(而非南洋),这也不合理。现在通讯、交通这么发达,即使“乙”走的再远,一个电话也能了解“乙”的妻子在国内的所作所为,不可能等到一个孩子都活蹦乱跳、一个孩子还在吃奶的时候才回来,蒙在鼓里。我想我不是在矫情,我一直鼓吹,编故事一定要具有真实性(不是照搬实事,而是经得住推敲,起码让人信),故事的真实有它的时间性,一旦脱离开那个时间,真实就变成了荒唐,变成了无厘头式的搞笑。你比如说,你写现在的“皇上”下江南、微服私访行吗?肯定不行,政治原因除外,不真实啊,谁在电视上没见过“皇上”?所以,要写,也只能写小平南巡。
    二、或许是郭德纲的走红给演员一个“启示”------改编传统相声。实际上这是误导,你想想,郭德纲经典的东西恰恰不是那些传统活,而是新活。大饼、海客所言郭德纲打磨精品的愿望是好的,但我最近又看了大量郭德纲的东西,其中绝大部分作品都是很难打造成精品的。为什么?郭德纲使过或恢复过的很多传统作品,基本都是传统的底子加上网络笑话、短信式的包袱组成的。当然,郭德纲是个有心计、好学的人,他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郭德纲的演出随意性很强,这有点像我们看惯了、看腻了《新闻联播》的播报风格,突然冒出一个“马斌读报”来一样,耳目一新。同样的包袱,演员按照“常规”使出来,观众耳熟能详了,不乐了;而郭德纲使出来,大家就乐了,很大程度上在于郭德纲的随意性,信手拈来皆包袱。但这种随意性的一个负面东西就是,他的很多“零碎包袱”(也包括外插花包袱)搁在哪个段子都合适,都是些“放之四海而皆响”的包袱,给观/听众的印象是,只记住了包袱,大量的响包袱,后来提炼成“郭德纲语录”,而不知道整个段子的名字,甚至我们记不住郭德纲相声中一个成功塑造的人物名字。这就要了亲命了。
    郭德纲改编传统段子最成功的是《西征梦》,这种改编只保留传统段子的结构,所有的东西全部是新的,包括人物、事件、矛盾冲突、包袱等。很多人也做过这样的尝试(比如现存的著名草根相声作家王波海),这个应该给予肯定,但我个人坚决反对传统相声里加零碎式的改编,无论怎么改,不但难成精品,反而还糟蹋了精品,留下的只是一些网上看过的、手机里发过的笑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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