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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长庆集》


    
    白居易(772-846年),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祖籍山西太原,生于河南新郑,唐代文学家,有“诗魔”、“诗王”之称。白居易家境贫困,少年时在江南避乱,后于贞元十六年(800年)中进土,任翰林学士、左拾遗,迁东宫赞善大夫。元和十年(815年),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白居易上表主张严缉凶手,得罪权贵,被贬为江州司马。之后,他历任忠州、杭州、苏州等地刺史,颇有政绩,一度为知制诰,以刑部尚书致仕。白居易晚年好佛,长居于洛阳,至七十五岁去世。
    《白氏长庆集》,因编于穆宗长庆年间而得名,现存七十一卷:诗三十七卷,文三十四卷。自居易总结了自《诗经》以来,我国现实主义诗歌的创作经验,在《策林》、《与元九书》等文中,提出一整套诗歌理论。
    首先,白居易明确指出了诗歌与现实的关系。他认为“大凡人之感于事,则必动于情,然后兴于嗟叹,发于吟咏,而形于歌诗矣”(《策林》六十九),“乐者本于声,声者发于情,情者系于政”(《策林》六十四)。就是说,情感的活动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缘起于社会生活中的“事”,密切联系于当时的“政”。其次,他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的现实主义创作纲领。他反对“嘲风雪,弄花草”的空文,强调诗歌讥谕劝惩的美刺作用,要求“唯歌生民病”(《寄唐生》),“上以纫王教”、“下以存炯戒”(《策林》六十八)。再者,他提出诗歌“根情,苗言,华声,实义”的著名论点,强调情是诗的内容,言和声是诗的表现形式,义是诗的社会效果。在诗的表现方法上,他提出“辞质而径”、“言直而切”、“事核而实”、“体顺而肆”的原则,其一部分诗作,也正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实践的。
    自居易是唐代诗人中,创作最丰富的一个。他将自己的诗,分编为讽谕、闲适、感伤和杂律四大类。讽谕诗是精华部分,五十首《新乐府》和十首《秦中吟》为代表作,涉及的社会内容非常广泛。《观刈麦》、《采地黄者》、《重赋》、《杜陵叟》,抨击统治阶级的横征暴敛;《宿紫阁山村》、《卖炭翁》等,写宦官的飞扬跋扈,和宫市给人民带来的痛苦;《轻肥》、《歌舞》、《红线毯》、《两朱阁》等揭露豪门贵族的穷奢极侈;《新丰折臂翁》、《缚戎人》、《城盐州》、《西凉伎》,谴责统治阶级的黩武政策、不义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涧底松》、《羸骏》、《悲哉行》等,为门第限制下的人才受到压制,而抱不平;《井底引银瓶》、《议婚》、《母别子》、《上阳白发人》等,为礼教束缚下妇女的悲惨命运,发出控诉;《伤友》、《和雉媒》、《天可度》等,抨击世风衰败和人情浇薄;《海漫漫》、《梦仙》等,讽刺迷信神仙的虚妄愚昧。这些诗,措辞激切、锋芒毕露,突破了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框框,表现了诗人对黑暗现实的极度愤慨和痛心。
    自居易的闲适诗与讽谕诗相反,旨在闲适,体现了向往田园宁静生活,和追求洁身自好的志趣。但有不少篇章,宣扬了省分知足,乐天安命的消极思想。闲适诗中,有一些描写自然景物和田园风光的佳作。如《观稼》写农村景色,对自己的闲适表示内疚,朴素而真挚;《自蜀江至洞庭湖口有感而作》幻想让大禹担任唐代水官,疏浚江湖,使“龙宫变间里,水府生禾麦”,表现了诗人不忘国计民生的精神。
    自居易感伤诗的代表作是《长恨歌》和《琵琶行》。《长恨歌》前半部讽刺唐明皇荒淫误国,后半部着力描写马嵬事变后,唐明皇对杨贵妃的思念,渲染李杨生死不渝的爱情和绵延的长恨,流露出作者的同情。《琵琶行》借琵琶女的可悲遭遇,抒发自己宦途失意的愤懑。这两首诗,叙事曲折,写情入微,艺术上达到很高的成就。另外,白居易还有些亲朋间酬赠的感伤诗,情真意切,朴挚动人。但也有不少诗作,包含叹老嗟病、伤往悼亡的感伤色彩,有些还明显地打上了佛家思想的烙印。
    自居易的杂律诗数量最多,而有价值的,是一些耐人寻味的抒情写景小诗。如《赋得古原草送别》、《钱塘江春行》、《西湖留别》等,都能以白描手法,勾勒出生机盎然的境界,脍炙人口。
    白居易的散文,以流畅明快见称。《策林》七十五篇,纵论天下大事,挥毫落笔、议论风生,语言驱使自如;《为人上宰相书》等奏状,条分缕析,劲直剀切;《与元九书》洋洋洒洒,夹叙夹议,是唐代文学批评的重要文献;而《草堂记》、《冷泉亭记》等,写景状物,用笔细密、语言清丽,表现出很高的散文技巧。
    白居易的现实主义诗篇,把唐诗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仅次于李白和杜甫。他和元稹倡导的新乐府运动,对当时乃至后世的创作,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白氏长庆集》原为七十五卷,《前集》五十卷,《后集》二十卷,《续集》五卷,至宋亡佚四卷,现存七十一卷。版本有,影印宋绍兴本,和明万历间马调元刻本七十一卷,附录一卷。作家出版社1962年,出版顾肇仓、周汝昌选注的《自居易诗选》,共选诗约二百首,校勘方面择善而从,注释简明,有题解和“备考”,书末附年谱,是目前较好的普及读本。顾学颉校点的《自居易集》,最为完善,有中华书局1979年版。另外,陈文琴编撰的《自居易诗评述汇编》,广泛收集中唐至清,历代关于白诗的评述资料,丰富详尽,可供参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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