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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桃夭》解读


    《桃夭》是诗三百中的名篇,只要是读过些《诗经》的人,都能背诵几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过很少有人对三段话的末尾三个词“室家”、“家室”和“家人”进行过深究,大抵以为是差不多的意思,尤其是“室家”与“家室”,又有什么区别呢?
    
    窃以为,这三个词差不多是偏义复词,词的重点分别落在“家”、“室”和“人”三个字上。而这三个字,分别对应着“灼灼其华”、“有蕡其实”和“其叶蓁蓁”来讲,是层层递进的关系,说的是一个女性一生的三个阶段。
    首先说“家”字,普遍以为,“家”是会意字,底下的“豕”字寄托着古人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就像猪一样的。其实不然,我们看说文解字写道“从宀。豭省声”,这里就透露出“家”中之“豕”与“豭”是有关系的。“豭”是公猪,是用来配种的猪,一般人家里是不养的。家里只有母猪。
    同样的,“家”字最初仅仅指“女人的住所”,在母系社会中,女人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而男人没有,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家”字的这层意思就来源于此。现在,我们仍然将女子结婚成为“出嫁”(出家),也正是这个用法的延续。
    
    反过来,“室”则是指“男人的住所”,“至”是一支箭,射向远方,而男人的住所就是这个远方,就是那个“所之”之处,这是一条运行之轨迹,故有“登堂入室”之说,欲“入室”必先“登堂”。男子只是等待,而唯有女子的到来,“室”的意义才真正获得,故称妻子为“妻室”,男人才有了“家室”。
    在古代,多是一大家族住在一起,有别于现代的核心家庭。因此,对一个女人来讲,“家人”不仅仅是丈夫和孩子,更是她所在的整个家族。
    这首诗,讲的是女性生命中的三个阶段。
    
    每个年轻的女子都是一朵花,在出嫁之前,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一家人好不欢喜。这个时候的女人,是喜欢打扮的,是天真烂漫的,是憧憬未来的。
    在嫁到夫家之后,两姓交好,女人要承担起生育孩子的事情,这是让丈夫高兴的,她将得到一家人的祝福。
    然而,一切都要归于平淡,生命在经历了开花与结果之后,终要变得“其叶蓁蓁”。事实上,这个才是生命的常态,是人生最后几十年的状态(也许古代人并不能活得很久)。叶子不是好看的,没有人去关注它。它只是庇护大树,通过光合作用来为大树提供一定的能量。这也是一个女性真正要做的事情。作为一家的主母,承担起家族中的事务,从家人的日常起居到孩子的教育,用自己的道德来化育一家人,传承家风,培养德性。
    从“家”、“室”到“人”,随着生活场域的变化,一个女性的生命也在步步走向繁盛。
    现代,女性的“束缚”被减少了许多,似乎有了更多的选择,这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要尊重每一种生活的样法,并送上祝福。但我们也得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走向迷茫,失去了方向。所以,有时候回过头看一看古典时代的智慧,亦是有所可取的吧。
    附《桃夭》原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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