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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源】僧肇心学辨析 (2)

由这种比较可以看出,龙树中观学的“非……非……”双遣所紧扣的问题仍然是缘起法,而到了僧肇已将这种方法运用到了体用问题上。原始佛教的缘起论是在无我、无常的处境中被揭示出来的,内破“我”,外破“常”。到大乘空宗,其与部派佛教的不同在于以“性空”论证“缘起”。“无我”“无常”仍然是一以贯之于“缘起”的。缘起论强调既“无我”又“无常”,两非,当然(两者)不相即,非主非客,主客自然不可能相关。而到僧肇,大乘佛教中观学派的“非……非……”双遣法已成了“我”——主体的一种思维方式,不再破“我”,只被用来破“常”——更具体的运用于对外物执其为有无动静的消解,这种针对中国哲学本原论而新生的即体即用思维模式,在论述中立刻被置换成一种本体论形态,一种主体性本体论。这就是说,非……非……的辨证原本没有主客相融,相即而体之为一的道理。但是作为一种思维方式,经过体用论(主客关系学说)的洗礼,已悄然转变成了一种主体性本体论哲学。这样看来,非有非无,经即体即用,已内蕴了以主体之佛性体证万法本体之佛性(自性空)的佛性论胚胎。
    所以对中国哲学的发展来说,僧肇哲学的根本意义还是在于对先秦以来直至魏晋玄学有无对立的宇宙生成论模式的解构,对对立的弥合与消解而达至的两相即的统一观。
    2.即体即用——从主客关系学说到主体性本体论哲学
    体用论,作为一种主客关系学说,关心的始终是人之主体与天之本体的相互关系。
    体与用之相互关涉,原本就是在天与人的关系上而展开的。人体道(形上之道,或言天亦可)而尊德性。天,即为人性的根基与本源,所以至魏晋玄学,无论以无为本或以有为本,人与之相合,即所谓体也。体,宇宙之本体,也是人性之主体。体用论所昭示的乃是人性之主体(非无我)与宇宙之本体(非无常)的关系。两者一,即主体性本体论的建构。天道下贯以为德性,所谓人得天之性,这是一种主体与本体相互纠葛攀缘,同时也是相互激动相互发明的关系。
    即体即用,说到底就是主客相融。解决主客关系的统一性问题,首先是以肯定主体与客体的实存性为前提的,这就已经预设了主体与客体。它所要解决的只是两者的统一性问题——主客相融、体用相即的问题,这就导致了主体性本体论的建构而这完全有悖于无常无我义的缘起论。
    一旦非……非……的双遣法运用于体用关系的辨证上,它就只能是一种运思与体用问题的思维方式。有无双非然后相即,即体即用的本体论哲学被构造起来,而其中观学的缘起论的关键——无我无常之辩却被搁置了。
    圣心阐扬的主体性哲学,不再与“无我”论相关涉,当然还会将“无常”论从这种相互关涉的本体论结构中剔除出去。既然主体已得复兴,客体必然呈现,主体性的圣心(佛性)必然会召唤万法本体之佛性,相契相合才是完整的逻辑结构。这样看来,日后佛性论的倡明就不是偶然的了。
    区别于小乘佛学,大乘中观学派的特色在于缘起性空说,以性空论缘起。而僧肇般若学虽出于中观双遣双非之辨证,但区别在于体用(性空)论,以体用证性空,突出了佛性论的端倪。中观学的特色在于对佛法根本义——缘起论的强调,而到僧肇,缘起论作为佛法之基础已隐身于论述的背后,强调的已经是体用论。如此,必然要召唤出体用的主体,这正为后来的佛性论,在理论上作了很好的预先准备。
    缘起—有我:僧肇的“圣心”论说
    僧肇对六家七宗的纠偏,原意在于阐述大乘般若学不落二边的中道思想,然而当他以非有非无的逻辑对其差谬进行破斥而得出即体即用的结论时,他还是把主体性思想植入了其中,以主体自我的圣心论改造了“无我”、“无常”义的般若学。
    僧肇批评本无宗:
    “本无者,情尚于无多,触言以宾无。故非有,有即无;非无,无即无。”(《不真空论》)
    本无者,偏执于虚无,主体面临匮空。对此,僧肇以非有非无挽其以主体不虚。
    心无宗:“心无者,无心于万物,万物未尝无”(《不真空论》)
    可见心无宗主体原本不虚,心体实存,以无心为心,但心无宗不懂“即万物之自虚”的道理,“性空”在万物自身的呈现,不离物而独存。
    从僧肇对心无宗的破斥来看,他对般若学的理解主要关注在心物一体上。
    即色宗同样夫高于对心物一体的理解:“即色者,明色不自色,故虽色而非色也。夫言色者,但当色即色,期待色色而后为色哉?”
    色当体即空,不待色灭而后为空。即色宗失误在于“此直语色不自色,未领色之非色也。”缘起性空,所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而六家七宗都错谬于宰割求通,另立一性空本体于万物之外,“寻夫不有不无者,岂谓涤除万物,杜塞视听,寂寥虚豁,然后为真谛乎?”(《不真空论》)
    对本无、心无、即色三家,僧肇纠偏的注意所在,都是他们不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相即不二之理,但对其的主体性姿态还是赞同的。心无者,以无心之心“得在于神静”,这就是保留了主体之心的论述立场。本无者,有虚无化主体的倾向,僧肇纠正之以非无,肯定了一主体性的存在。即色宗同样割裂色、空,色空相异,岂不是有一相异之主体,空不证色,色不就空,就为一本体之存在预留了场所,僧肇对其缝合了色空相离,但并不否定这种相即的主体性质。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