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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德里亚对形而上学问题的哲学反思(1)


    
    鲍德里亚
    形而上学(Metaphysics)是西方 哲学 历史 上的一个古老而且重要的哲学 问题 。20世纪之后, 形 而上学遭遇到了诸多的挑战,既有来自哲学内部的,也有来自外部的。由于形而上学专注于 对自在之物,诸如上帝、实在和虚无等问题的抽象思考,20世纪的逻辑经验主义学派公 开宣布形而上学命题是属于那些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的虚假命题。之后, 现代 哲学出现 了 各色各样反形而上学的哲学思潮。与此同时,对形而上学的辩护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本文 无意在此追踪形而上学命运的 发展 史,只是想从当今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 d)的思想出发,从外部,即从当代 科技 发展的 社会 影响 的视角来探讨现代技术发展与形而上学之间的密切关系。
    一仿真、虚像与表征
    要探讨鲍德里亚有关技术与形而上学的关系,就必须首先从其最核心的概念入手。仿真(sim ulation)和虚像(simulacra)是鲍德里亚思想中的两个主要概念。“仿真”是现代技术 常用的一个专业词语,仿真一词还可以翻译为模仿、模拟等,我们取仿真之意 ,主要是从认识论的角度,把其与哲学上的“真”相比较而言的。从字面意义上讲,仿真自 然 不是一种实在的“真”,而是一种“虚真”,是对实在之真的模仿或模拟。但是在鲍德里亚 看来,仿真是比实在的真还要真得多,是一种超真实的真。
    如果要深入地理解仿真,就必须把它与鲍德里亚的另一个概念——虚像联系起来,虚像的意 思是 非真实的景象,有的翻译为“幻象”或“类象”,以表示和“幻觉”等的区别,当然其主要 意 思还是表示与实在的表象或表征的区别。说到这里,我们就必须联系近代哲学的另一个重要 概念表征或表象(representation),才能更好地来谈论虚像这一概念。熟悉近代哲学的人 都很清楚,表征是以实在为模型所形成的表象;而虚像却并不是以实在而形成的“像 ”,它不以实在为摹本,而是以复制品、甚至以虚构的摹本而成的“像”。但在鲍德里亚眼 里,与仿真类似,这个虚像的“像”同样是比以实在为模型的表象更为真实。
    我们知道,近代哲学是建立在对“真”(truth)的探求的基础上而形成的视觉文化。整个近 代哲学思 考的问题都是有关思维如何能够达到“真”的目的这一形而上学的问题。即使是20世纪初兴 起的逻辑经验主义所孜孜以求的还是“真理”(reality)问题,是从“表象”到真理的哲 学的探求,只 是他们把近代哲学的形而上学的探求,转换成了对“语言”和实在的 分析 。胡塞尔的现象学 方法 和思 维方式,也还是脱离不了经验的材料或表征问题,因为意向性和意义问题还是胡塞尔哲学思 考的主要问题。只是到了海德格尔和德里达那里,哲学思考和提出问题的方式才真正发生了 改变,表征问题才受到了真正的挑战和冲击。可以说,德里达的书写文字学已经从根本上摧 毁 了传统哲学的根基。但是对传统的表征问题的反叛可以有不同的角度。海德格尔是从存在问 题,德里达是从其文字学的角度,而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则则是从另一条不同的途径,即 从现 代技术的仿真和虚像的视角来对传统的表征问题进行追问和摧毁。从这个角度出发, 可以看出,把鲍德里亚与德里达等人都划入后结构主义的行列,或更宽泛地把他们都划 入后现代主义的行列, 自然 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为他们都从不同的方面,对传统哲学的 根基——表征问题进行彻底的摧毁。
    正是从现代技术,尤其是 电子 媒体,如广告和信息符号的泛滥的技术现象出发,鲍德里亚 开始对传统的表征问题进行发难。电视媒体和 网络 的出现,现代技术媒体的信息的 饱和和符号的无限增多,使得人们生活在大量的符号的支配之下。人们在感受大量符号为人 们带来更快、更准确而有用的信息的前提下,也在饱受着大量的无用的符号的视觉的冲击。 而 这些电子媒体所带来的符号,在鲍德里亚看来,完全不是传统哲学的表征的符号,即它 们并没有所指和意义,而是一种符号的游戏。如电视广告就充斥着大量的没有所指的符号。 因此,新技术,特别是电子媒体技术的发展,使我们与我们周围的世界之间,就不再是观念 和实在世界的关系问题,而是涉及到实在的隐退和消失的问题。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信 息愈多,而意义则愈加匮乏的世界中……信息吞噬了自身的 内容 ,它阻断了交流,淹没 了社会……信息把意义和社会消解为一种雾状的、难以辨认的状态。由此导致了不是 更 多的创新,相反是全部的熵。因此大众媒体不是社会的生产者,而是恰恰相反,是大众社会 的内爆。这只是符号微观层次上的意义内爆在宏观上的扩大。”[1]
    鲍德里亚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从当时的电视广告大量的出现,敏锐地意识到新媒体技术革 命 对传统表征问题的冲击。鲍德里亚说到:“西方的全部思想和善的信念都押在‘表征’这一 概念上:也就是说,一个符号可以指向一个深层的意义,一个符号是可以与意义进行交换, 并且这一交换可以得到保证。而保证者当然只能是上帝。”[2]但现在的问题是, 如果上帝自 身也被模仿,也就是说,当上帝也被降格为区区的一个符号,即构成信念的一个符号之时, 那么整个(语言)系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这一系统就什么也不是,它只是一个庞大的虚像 ,这时,就无所谓真假了,而是虚像,也就是说,该系统永远不再与‘真’(real)发生交 换,而只是与自身进行交换,在一个没有所指、没有边缘、没有中断的循环体系中与自身进 行交换。”[3]鲍德里亚还就表征、仿真之间的关系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他说: “这就是仿真,它与表征对立,表征来源于符号和现实的等同的原则(即使这一等同是乌托 邦,它也是基本的准则)。相反,仿真来源于等同的乌托邦的原则,来源于对具有价值的符 号的根本否定,来源于对全部所指的颠覆和死刑宣判的符号。然而,通过对仿真的虚假的表 征的阐释,表征仍然试图同化仿真,而仿真则试图把表征的整个大厦整合为虚像。”[ 4]
    所以,我们看到,仿真和表征是完全对立的。仿真对表征的彻底的摧毁的结果则是不再有表 征了。原来在表征基础上所形成的意象(image),由于仿真的摧毁,最后完全变成了仿真基 础之上的虚像。鲍德里亚认为,意象的这一变化过程可以划分为前后相继的四个阶段:1.意 象 是宏大现实的反映;2.意象掩盖了宏大的现实,并使之非自然化了;3.意象掩盖了宏大现实 的缺席;4.意象与宏大现实不再有任何的关联,它变成了纯粹的自身的虚像。[5]
    鲍德里亚解释说,第一个阶段中,意象是好的显象(appearance),即表征还是神圣的次序, 符号与现实还处于对应指称的关系之中。但在第二个阶段,它就表现为恶的表象,即它处于 恶的层次,也就是说“宏大的现实”被遮蔽了起来,而代之以非现实的符号的形式。在第 三个阶段,它就在玩弄表象,即它处于魔术的层次上,也就是说,宏大现实的缺席或不在场 也被掩蔽起来了,剩下的只是完全是以符号为中介的思维。在最后层次上,它再也不属于表 象的层次了,而是归属于仿真,也就在这时,意象已经完全变成了符号的游戏,现实彻底地 消失了。这里,我们必须清楚的是,意象与表征都是近代哲学的重要范畴,是通达“真理” 的现象领域内的概念,二者都归属于“视觉”文化内容。但由于仿真和对意义的消解,才 导致了表征的消解和意象的消失,最后遁入了虚像的境界。
    如此,表征、仿真和虚像这些范畴之间的关系就非常清晰地显示了出来。这里,我们要强调 的是,鲍德里亚以仿真和虚像二范畴来对抗传统表征问题,不是从哲学问题的内部,或者说 不是从哲学发展的内在的逻辑来进行的,而是从外在的方面入手,即从 科学 技术的社会影响 及其效果入手。此外,我们还必须清醒地看到,鲍德里亚把现代科学技术,特别是电子媒体 技术对人们与世界的关系所造成的变化过分夸大、扭曲了,以至于他完全否认了符号的能指 与所指之间还存在着指称的关系,并陷入了符号的“能指的游戏”的迷茫之中。如此,他就 必 然要否认近代哲学有关真理和实在的看法,否认哲学上的“表征”问题的意义,从而达到对 传统形而上学问题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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