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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与古典儒家的无神论宗教思想 (1)

古典儒学既是无神论的,又具有深刻的宗教性,两方面同时兼而有之。这是一种没有上帝的宗教,是一种确认累积性的人类经验本身的宗教。儒学所赞成的人类成长和扩展的方式是:它们由整体的意义——我将称之为“协同创造”(co-creativity)——造成,并且对这种意义作出贡献。在古代典籍中,“协同创造”具有许多相关的表达方式(仁、君子、圣人、和、中庸),但是,在所有的情况下,用杜威的话来说,它是“做和经历”(doing and undergoing),努力以其自己的经验取得最大的收获。
    在这种宗教与亚伯拉罕传统之间存在一些深刻的区别,后者规定了西方文化经验中宗教的意义。西方的“崇拜”模式遵从某种时间上在先、独立的、外在的动因(agency)的终极意义——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cher)*称之为“绝对的依赖性”,在这篇论文中我将提出,与这种模式不同,儒家宗教体验本身是繁荣昌盛的社群的产物。在社群中宗教生活的质量直接取决于社群生活的好坏。宗教不是繁荣昌盛的社群的根源,不是它建立于其上的基础,而是社群的产物,是它开出来的花朵。
    第二个重要的区别是,儒家的宗教既不是救世的,也不是末世论的。它涵衍了一种转化,然而这是一种特殊的转化,是人们应付平常事务的日常生活的质的转化。
    对于这种“无神论的”、以礼为核心的宗教思想,我想依据《论语》和将它表达得更清楚的《中庸》加以阐述,厘定这种宗教思想,将使人们怀疑对古典儒学所作的一种常见的解释,即那种以天为核心的基督教式的解释,也将挑战这样一种缺乏根据的主张:儒学只不过是一种世俗的人文主义。我相信,这种讨论与我们当代世界的关系特别密切,因为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非神学的宗教人道主义——或者称“自然主义”更好——的精致的范例。二十世纪早期,包括费利克斯·阿德勒(Felix Adler)、柯梯斯·利斯(Curtis W. Rees)、查尔斯·弗兰西斯·波特(Charles Francis Potter)、以及约翰·杜威等人在内的一场美国运动曾经提倡这种人文主义,但是成就很少。【1】 这些哲学家相信,晚近以来人类文化、特别是科学的发展,将人道置于十字路口,使诸如有神论的“上帝”这样的宗教习俗中的超自然内容显得不仅陈旧,而且低级,这样就需要彻底改正宗教的感悟方式,肯定人类社群的无可比拟的价值。这种宗教人文主义未能赢得拥护者,既是由于表述中搀杂了种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是因为人们执著于占上风的有神论宗教的超自然主义,不能接受新的说法。也许古代中国人的经验将使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这些宗教改革家。
    为集中讨论古典儒家的宗教性,我将从区分儒家意义上的协同创造(中庸)与(西方的)“作为力(power)的创造”(creation-as-power)开始,前者充分地利用人们的经验,后者主要是在以下这些宗教语境中产生的:这些宗教诉诸超越的、超自然的意义来源。在“创造”与“力”之间的这种根本区别使我们能创造出替代的语汇,以说明儒家的宗教性,更好地理解平常的人类经验——通过家庭和社群中的身份和关系,使生活合乎礼——为何能够成为强烈的宗教体验的源泉。我将探索作为一种能动的社会基本法则,礼的过程是怎样不仅为追求意义的人定位,而且将他们创造出来,使他们能过深沉的宗教生活。我认为礼确实是人的“教育”过程,这个过程使人“扩充”为精神体验的、富有活力的中心,不然他们就会是不完善的人。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