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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形之父芒德勃罗(5)

6.个性与成功之路
    芒德勃罗始终生活、工作在逆境中,在70年代中期以前,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更谈不上真正理解他了。他几乎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不同学科中窜来窜去,哪一个学科似乎也没有特别注意他。维纳在《人有人的用途》中两次提到他算是个例外,维纳那时搞的“控制论”也是新鲜事物,理解的人也不多。
    芒德勃罗发表了许多论文,但他回忆说,当初发表每一篇都十分艰难。他不断投稿,审稿人对文章的批评毫不留情面(那时他没有名气),稿件被一次次退回。关于星系结构的论文始终难以发表,“我关于星系的工作在别人知道它之前是不可接受的,而在它成为可接受的之前,人们又不知道它。”发表出来的也做了一些修改,特别是编辑命令他删除“可疑的哲学”部分。
    在写作风格上,芒氏后来坦率地承认,他不得不装成某个领域的内行的样子,在论文中故意加进一大堆数学公式和推演细节。虽然也不是特别成功,因为他始终带有极强的“异国口音”,“但是这种办法对于把我的论文发表在一些好的学术杂志是必要的和充分的”。
    芒德勃罗把科学界对他的学说的态度分成四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人们总是问:你是谁?你为什么    对我们的领域感兴趣?第二阶段则是,这与我们所做的有什么联系?你为什么不用我们所知道的知识来作解释呢?第三个阶段是:你能保证这是标准的数学吗?我们怎么不知道?第四阶段是:这些领域的数学家怎样评价你的工作?芒氏对后两个问题的回答是:“我能保证这是标准的数学,只是人们很少知道。他们无所谓,因为我的工作并没有增加什么数学。”
    1964年他参加了在耶路撒冷举行的“逻辑学与科学哲学大会”,在会上作了“尝试性的分形宣言”(tentative fractal manifesto )的报告,可惜没有正式发表出来。到了70年代初芒德勃罗手边已经积累了不少未发表的和退回的稿子,据说已经堆成了堆(90年代时他不断地抽出一些略加修改就发表了)。
    芒德勃罗一直在思考着,当今学科分化严重,学科壁垒森严,像他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扫帚,在不同学科进进出出的,很难站稳脚根,别人不会承认自己。如果要生存下去,就不能与正统对着干。短期策略是,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尽量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争取多发表一些论文,审稿人和编辑希望怎样修改,自己就怎样修改。而长期战略是,要学会自我推销,最终建立自己是“教皇”(Pope)的一块阵地:即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学科。
    1973年芒德勃罗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一年他到巴黎去休假,此时他叔叔佐列姆已经退休, 正好可以邀请他在法兰西学院(College de France)作一场重要的报告。这对于自己发表一篇一般性宣言以及解释清楚自己多种不同兴趣的内在统一性,是一个黄金时机。他作了精心准备,在准备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整套工作比以前自己所知道的更完备、更协调了。讲座在1973年1月进行,极其成功, 一个朋友告诉他,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具自传色彩的科学讲演。
    80年代中期芒德勃罗及分形几何学红得近乎发紫,他也变得有些狂妄。他写文章和书充满了第一人称,他常用“我宣布”、“我认为”、“我发现了”、“我运用了”、“我认定”、“我证明”、“我命名”、“在我漫游我自己新开创的、新开发的学术领地里,我时常行使对新领域中的路标进行命名的权力”。对于纯粹数学家来说,芒德勃罗并非数学家。在他的成就达到最高峰时,他甚至遭到一些同事的辱骂。有人认为芒德勃罗关于自己在科学史上的地位的说法简单是神经病,他们说芒德勃罗向别人述说的贡献,纯属吓唬人,耸人听闻。格莱克(J. Gleick)说:“他甚至会写信给一些写了分形方面论文的作者, 责问人家为什么不引用他的文章与他所写的书!”芒氏的一位朋友里希特(P. H.Richter)替他辩解道:“他一生坎坷,与别的数学家很难相处,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采用这种战略,不断鼓吹他的自我。如果他不这样做,如果他不这样自信,他就永远不会这样成功。”
    看芒德勃罗的论文和专著,会注意到他大量引用前人的工作,他自己声称善于在数学垃圾筒和故纸堆中找金子。但一些人并没有因此而表扬他,反而说他经常引用一些名不见经传、多半已经“安全地”死去了的人物,为的是突出他自己,以使他自己成为学术领域的中心人物。有人甚至怀着嘲笑的语气说,他只会从一个领域拿来一些东西,当成他自己的,然后贩卖到另一个领域。有人一面吸收着芒德勃罗的思想,一面尽力避免使用“分形”与“分维”这样的词汇,故意用“豪斯多夫-贝塞克维奇维数”等等。当然大多数科学家还是能够充分理解芒德勃罗的,他们考虑芒氏曾克服的重重困难,便原谅了他的强烈个性。毕竟科学就是科学,看的是科学内容而不是当事人的人品和个性。由于不喜欢一个人的个性而不喜欢他的实实在在的有价值的科学工作,是不明智的,到头来也证明是个性偏执的。
    对于芒德勃罗的风格,数学界还有一个反感。纯数学家认为他只是到处宣布一些猜测,而不是下力气去严格证明它们。发现周期倍分岔普适常数的费根鲍姆(M.Feigenbaum,1945—)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位数学家指责他是讲数字呢还是讲严格证明。这是数学家与物理学家之间的一个老矛盾了,不过现在由于计算机大量用于科学研究,此问题显得更加突出。如果某人宣布某一事情也许为真,而另一位严格证明它为真,试问哪一位科学家的贡献更大,谁的工作才算真正的科学发现?这个问题很复杂,不可一概而论。
    80年代芒德勃罗卷入多种争论,其中影响较大的公开争论有两场,限于篇幅这里不详述,请参见文献[14,27]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