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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意境说与儒、释、道的对立互补(2)


    作为意境说得以形成的最初内核,古老的“比兴”、“易象”说与孕育儒、道思想的原始宗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兴”是借“他物”起兴,这又必然联系到物象。章学诚先生在《文史通义》中也曾指出:“易象通于诗之比兴。”从言志到比兴、“易象”,标志着我国诗歌艺术的一次飞跃。推动这一飞跃的直接动力正是“天人合一”、“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观念。正如赵沛霖先生所说:“人们最初以‘他物’起兴,既不是出于审美动机,也不是出于实用动机,而是出于一种深刻的宗教原因。”周魏晋是意境说的萌芽期,也是三教合流的开始。东汉末年,佛教作为一种严格意义上的宗教由印度传人中国。汉帝国的高压政策,儒家思想的长期禁锢,魏晋时的战火纷仍,使士大夫知识分子常常陷人个体与社会对抗、主观与客观分裂的矛盾状态而痛苦不堪,为了减轻现实生活的重压,他们谈玄说道、纵情享乐。但强乐无味,反而使他们更加不堪现实的重负,于是纷纷去寻求解脱之途。佛教的“苦”观“空”观,抹杀时空,不假外求而重心要。这种观念和超脱方式恰好与士大夫的心理合拍。于是他们如饥似渴,很快接受了这种外来的文化。同时士大夫心中原有的儒、道思想也使佛教改头换面,儒、佛贯通的思想直接影响了当时的文论家如刘姆的文论研究,而正是由于他的研究,才使意境说呈现破土之势。在《文心雕龙·物色》里,专门阐述了情景关系,他说:“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这段话意为诗人不仅要以感官感知景物,而且应该以心灵拥抱景物,这样才能写出好的诗作;他又说:“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意象”说,《文心雕龙·神思》有云:“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这里所谓“意象”正是情景交融的产物。刘樱还开始提倡“隐秀”,他说:“隐也者,文外之重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兹绩,才情之嘉会也。夫隐之为体,义主文外,秘响傍通,伏采潜发,譬艾象之变互体,川读之锡珠玉也。”在此,刘舞已经意识到诗歌语言的含蓄、朦胧、多义的特点,强调追求重旨、复义、秘响,从而得到文外之义,潜发之采。这样看来,刘担的这些论述已经直接触及到意境的基本内涵,为意境说的形成准备了必要的理论条件。  
    在唐代,意境说破土而出,成长为美学与文论的一个重要概念。这个时期也正是儒、道、佛融合的强盛期。意境说由盛唐诗人王昌龄首次提出。他在《诗格》中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秀绝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张之于意而思之于心,则得其真矣。”  
    王昌龄的生平事迹不详,但从其流传下来的诗作中不难看出其思想的丰富、驳杂。他的诗作不仅有儒家的积极进取,道家的独善其身,而且有佛家的闲适淡泊。据说他与善于表达禅理禅趣的“王孟”山水诗派交情甚厚,且身体力行自己创作了一些有关僧寺的诗作。正因如此,王昌龄才能偶然地将这一必然概念首先提出来。中唐皎然虽未直接用意境二字,但他通过谈意、境、象、情等内容实则对意境的内在结构和基本含义作了阐发,他虽出自释门,但同样“是三教合一的产儿。皎然《诗式》虽采撷禅宗心境之说,但从其思想实质看,却是以儒为主,兼收佛道。”间晚唐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老庄哲学与佛教思想的影响可谓明显,但其中却也没有完全脱离儒家思想的影响。思想的丰富又影响了其文论观,司空图在《与李先生论诗书》中最早提出了“韵味”说,他说:“文之难,而诗之难尤难。古今之喻多矣,而愚以为辨于味,而后可以言诗也。江岭之南,凡足之于适口者,若醋,非不酸也,止于酸而已;若盐,非不咸也,止于咸而已。华之人以充饥速辍者,知其咸酸之外。醇美者有所乏耳。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然后可以言韵外之致耳。”这段话不仅涉及到意境的结构内涵问题,而且涉及到意境含蓄隽永的美学特征问题。  
    宋、元、明、清,是意境说成熟与完善的时期,儒、道、佛思想不仅影响着封建社会主体文化的代表—士大夫阶层,而且逐渐形成一种连续不断的思想氛围,陶冶熏染着每一个社会个体,积淀于他们的感知、情感、思想中,形成中华民族特有的思想文化心理结构。宋代严羽将佛家之最为重要的“悟”,引人艺术思维,推动了意境说的发展。但据考证他的《沧浪诗话》,仍是以儒为主、借寓禅悟的意境理论”。明代王夫之《姜斋诗话》体现的主要是儒家思想,但其中也借鉴了佛教的现量说来分析意境中的情景关系,从而使对意境说的探讨获得了突破性进展。清末大学问家王国维虽然一再抨击儒家思想的保守性,但作为汲取了中华民族思想文化精华的一代学者,他也难以阻挡儒、道、佛思想对他的影响;尽管他学贯中西,深受叔本华哲学影响,但他“拈出”意境(有时称境界)对之独树高标,却是对中国古典美学传统进行的总结。通过他的研究,使对意境说的探讨得到了完善并最终成为中国古代文论的核心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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