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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与李白:人性的本真、放逐与无奈(14)


    庄子曾说道无所不在,甚至说:“在蝼蚁”……“在秭稗”、“在瓦甓”、“在屎溺”……“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正是领会了道的无所不在性,中国画的要旨便是不对万物的形与色进行简单的再现与摹仿,而是突出其神韵,其实,这种神韵就是道所发出的光芒。于山水画,则更是如此。山水画讲究“气韵生动”,“虚实相生”,也就是突出了《庄子》所讲的“气”。人与万物无形无貌、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最终都要化为气的虚静状态。“凡物得天地之气以成者,草木各有其神,欲以笔墨肖之,当不惟其形,惟神也”。清·代宗骞《芥舟学画编》。“夫虚静恬淡……万物之本也”。(《庄子·天道篇》)
    中国山水画还体现了庄子道的自然无为之美。《庄子》认为,万物的生长、消亡都不是人为的,完全是自然的,而这种自然无为,便是万物的美的本质。中国画强调自然,画画的人则要胸无杂念,让精神处于绝对自由的状态,让画笔自然游走,无拘无束,才能捕捉到山水的神韵之所在,才能将自然而充满神韵的反映出来。所以,画家讲究悟性,即悟出道的所在,才能不滞于物,任精神自由奔腾,将自己的感情融于山水之间,也因此才能画出精美的作品!庄子的“得鱼而忘筌,得意而忘言”在这里也能找到答案。中国画家总把“超以象外,得其环中”作为他们作画的座右铭。得意之时而忘形色,这是灵感毕现的时候。庄子笔下的“解衣般礴”的画家形象:“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砥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坦坦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般礴裸。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庄子·田子方》)
    庄子还认为“道未始有封”、道“无古无今,无始无终”。那么,中国的山水画是怎样表现这种无限极之美的呢?在有限的画面上、有限的时间里,中国的山水画采用了几种方法来表现道的“无限之美”。“以大观小法”、“三远法”,(即宋郭熙提出的高远、深远、平远“三法”)。“三远法”,先仰望那峻峭高耸的山巅(高远),再俯视幽远的山谷(深远),再平眺河滩苇荡(平远)。这种对大自然一视同仁、无微不致的眷恋四顾的三远法,打破了画幅对时空的限制,把更广阔的空间和景致组织入画,大大扩展了艺术空间概念。
    怎样表达大道的运动美?
    庄子认为,整个世界“万化而末始有极”,处于永恒的变化状态。如“天籁”、“地籁”,便是万物无不运动的形象描述。中国画除了运用“上下无定”的三远法作画,而且还用了“散点透视”法来描绘山水风景的动荡不定;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均不同”。
    中国的山水画是艺术家精神漫游的具体写照。“体会无穷而游无朕”。(《庄子·应帝王》)好的山水画总是给人“游于太虚之境之感”。如八大山人画鱼鸟,寥寥几笔,只感到整幅是水,是天空云霭;“马一角”马远,“夏半边”夏圭,画中景物只占半边或一角,令人感到无限的辽远。空间上的无限意境,又是时间上永恒的意境,给人一种逍遥于无极的精神放逐之感。
    说了这么多,我们该提到伟大的诗人李白了。与其说李白是诗人,还不如说李白是画家。诗人用诗作画,这种本领不仅仅李白有,许多诗人都有,最突出的应该是王维。我们回过头来看《峨眉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恙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诗人于此诗中的视点不受任何拘束,跳跃性很大。景色因之而显得格外的虚幻和空灵。山水之景的自然美,流动美于此可见一斑。
    再如“望天门山”:“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诗题为“望天门山”,那么诗人是站在何处而望的呢?诗人不是静止的,而是不断地变换方位,从不同的角度来望。头两句是由高到底望,见出了江水劈山穿峡的气势而西来北折的流向;第二句则是诗人从急驶的船上向上仰望,这样看天门山便有了“两岸青山相对出”的感觉。结句则是作者登高向上游远眺,这样便望见了“孤帆一片日边来”。此诗中除了采用了山水画的“散点透视法”、“三远法”等手法以外,还有一种非常突出的写作手法,那就是写出了景物的动态美。
    李白的山水诗总给人一种动态运动的感觉,但即便如此,却不给人一种浮躁的感觉,因为他手下的山水之美给人带来的只有遥远、虚静或壮观。另外,李白于此诗中也使用了中国山水画的另外一种技法,就是大处勾绘,小处点染,突出了山水的色彩美。碧水白帆,青山红日,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立体的图画,这是一幅活动的图画.再来看《蜀道难》:“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以大视野的方式,采用了大视角来俯瞰山水景色。从高到低,由远到近,层层叠叠,浩浩荡荡。另有《梦游天姥吟留别》:“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由广到纵,由低到高,笔锋疾转,余味无穷。“青冥浩荡不见底, 日月照耀金银台”由低到平,由高到平,即险又神,令人如入仙境,惊诧唏嘘,不能止音。“云清清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流动飞扬,不速而缓,运动变化于不知不觉之中。仙境在诗人柔美的笔触之中缓缓打开了大门。“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柔美顿时变为豪放、雄壮。这种运动是一种有气势的运动。震天动地,虎啸龙吟。以天观山,以大观小,使天姥山横空出势的雄姿,跃然眼前。景色的壮美,撼人心魄,使人振奋!“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诗人终于放逐了自己的灵魂,自由自在地循美(道)而去。
    什么是美?和谐即美。什么是道?和谐即道。因此。可以说山水之美,就是山水之道。谁把山水描写的最美谁就悟道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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