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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大學》「身」「心」問題之哲學省察(2)

 
    「初學入德之門」,從這個《大學》來。「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可見古人們在‍為學時是有個次序的。在儒家其實是很注重這個次第的。次第,把它翻成現在的學術語‍詞來講就是歷程(Process)者是很著重歷史性(Historicity)。其實,中國這個民族非‍常注重歷史的發展,而它這個歷史的發展不會只把它當成浮面的一個現象,它會把它從這‍個浮面現象去看它,了解它的意義,而這個意義到最後是要通極於天,通極於萬有一切的‍根源「道」。‍
    這當然牽涉到解釋學的問題,就以中國傳統的史學來說,它分很多層次,有史事、史‍文、史義。史事是歷史事件,史文是歷史記載,‍‍史義是歷史的意義。而歷史的意義是通‍極於道的。司馬遷說他寫史記是要「通古今之變,究天人之際。」,‍「究天人之際」就‍是要通極於道,而如此「成一家之言」,這是很了不起的一個偉大的志業。(註7)‍
    在整個民族歷史裏頭談到道德,談到實踐,談到修養,一定非常注重次第工夫、歷程、‍歷史意義。它不會只是強調你怎麼樣用你的心思,而怎麼樣可以當下了悟什麼。基本上‍是強調經過一個歷程,有個學習,不會「十有五而志於學」,‍那麼三十就已經「從心所欲‍不踰矩」。他一定是「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註8)所以,當我們看我們的晚輩時,如果他才二十‍歲,那麼他會有犯錯。二十歲那時血氣未定,所以還是會搖來搖去,動來動去。如果‍到了三十歲這個人就已經知天命了,那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個人是道德上的天才,要不‍然就是這個人在氣質上跨越了很多歷程;要不是真的跨越了很多歷程,那很可能是一‍種假相,不是真的「知天命」,不是真正的「耳順」。‍
    這裡我們要強調人生命裡有一些很具體的東西,那就是我們的「身」。而儒家是很‍注重這個具體的身,所以原始儒家著重點不是在「心」,著重點在「身」。所以「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儒家強調的是「調身以正心」,並不是要你「正心以控身」啊!‍‍
    二、儒學傳統強調「身心不二」,《大學》就是要「調身以正心」。
    ‍儒學傳統有一重要的關鍵點,這一點一定要特別的提出來,那就是「身心不二」,‍調身以正心,非正心以控身。也就是不是你從心靈裡頭緊抓著一個什麼樣的教條來控‍制你的身的活動。而是要調你這個「身」來正這個「心」。所以,大學它是「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它不寫「正心」,而是寫「脩身」是本啊!
    ‍因為整個中國的哲學、中國的文化談到道德修養、談到社會實踐的時候,其整個‍著重點是從很具體的生活、活生生的身體(body)開始、活生生的情境(situation)‍上開始的;它不是要你忽略掉這個情境、忽略掉這個身體只強調那個心。它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點。當然你會說,後來整個中國哲學發展愈‍來愈強調「心」而忽略了「身」,甚至走的是「以心控身」的傳統;變成這樣的傳統,‍其實是另外一個新的轉折的發展。這發展的本身是可以檢討的,甚至是有問題的,這‍點是很重要的,這邊是要把它提出來。
    ‍這為學是有次第的。學、從那裡學;不是從你的心靈意識,更不是拿著一個教條‍而守著教條怎麼辦。那要怎麼辦呢?是從「灑掃、應對、進退」,從我們整個的身體力‍行,從我們這個身放在生活世界裡的活動過程裡面調整,這就是「調身以正心」。所以‍為學次第是要從這裡來的。
    ‍《四書》的學習次序依我個人覺得,把《大學》拿到第一篇來讀並不是那麼恰當‍的。先讀《論語》是最恰當的,《論語》讀了再讀《孟子》,再讀《大學》再讀《中庸》‍,這才比較恰當。因為《論語》基本上是面對著一個具體的生活世界,老師跟學生之‍間的一個交談跟回答。《孟子》除了類似像《論語》中孔子跟學生之間的這種交談互動‍以外,還強調辨析道理來。‍
    辯論跟辨析不同。辯論,是你立場是什麼,我立場是什麼;我這立場是對的,你‍那立場是錯的,而說服你,這就是辯論。而辨析是我拿個道理出來,你也拿個道理出‍來,我們在這個道理互相爭議之間產生一個新的道理來,爭出一個高下、爭出一個道‍理來,而這裡頭會有調整的。而討論呢?就是你說說、我說說,我說完了,我會仔細‍聽你的,你說完了也會仔細聽我的;我聽了你的,我就修正我的,你聽我的,也修正‍你的,彼此互相退一下,於是退出一個空間出來,那個空間讓道理在那裡生長。所以‍討論最有益處,其次是辨析,而辯論最沒有益處。辯論往往不會使道理增加,而是老早‍就已經定案了、就如此了。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