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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性恶论”重析——从情的角度(1)


    [摘要]心性是中国古典哲学重要论题之一。荀子无疑是“性恶论”的力倡者。本文认为不能依文解意,认为荀子心性思想是性恶,而应回到文本中,具体解析。荀子所谓 “性”是就人的生理本然而言,而生理本能的表现就是“欲”。作为生理本然的“欲”不能言之善,也不能言之恶,这就是说,“性”无善无恶。作为人生理本然的“性”有着天然向外流露性,此则为“情”。若顺着人之性向外流淌,则“欲”处于放纵状态,“情”则趋于恶。放情纵欲则为恶,那么在荀子看来,当操存此“心”,逆“情”而化。
    [关键词] 荀子 性 性恶 情恶 逆“情”而化 
    心性思想是中国古典哲学的重要论题之一。作为先秦儒家殿军的荀子旗帜鲜明地主张“性恶论”,故其在中国的心性史上有着很重要的地位。后人依文解意,认为荀子心性思想就是性恶。其实,荀子心性思想究竟是什么还需回到《荀子》具体文本中。本文在详细解析《荀子》具体文本的基础上,认为将荀子心性思想界定为“性恶”不甚妥当。而后人之所以依文解意,误认荀子心性思想是“性恶论”,是因为忽视了《荀子》中另一重要概念——“情”。本文从“情”的角度来重新解读荀子的“性恶论”,希望可以对人们重新理解荀子“性恶论”有所裨益。
    一、荀子之“性”:生理本然
    荀子 “性”的思想是其思想体系中的重要一环,也是荀子思想聚讼之一。那么其“性”的思想内涵是什么?《荀子·正名》这样界定“性”:“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性之所生,精和感应,不事而自然,谓之性。”《荀子·性恶》也同样重申明了类似的涵义:“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荀子·礼论》曾这样言说“性”:“性者,本始材朴。”于此,其“性”思想的特征:一为先天性。“精和感应”、“ 天之就也”,说明其“性”相对与后天社会而言,具有先天性,是天之所赋、生之所然。二为不可人为地改变性。既然“性”具有先天性,故不可后天性的“学”、“事”,而加以更变。三为生理性。荀子所言之“性”显然承接告子“生之谓性”(《孟子·告子上》)而言,是就自然禀赋,生之所以然而言。冯友兰先生将之界定为“生理机能”, [1](p571)韦政通先生则将之定位为“自然和本能”。 [2](p219)作为“生理机能”、“本能心理”,是人之生存的基点,故世人皆所不能免:“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而有,是无待而然者也。”(《荀子·荣辱》)在此意义上,圣凡、君子小人是一致的:“凡人之性者,尧舜之与桀跖;好荣恶辱,好利恶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 四,朴质性。“朴”,《说文解字》释为“木素也”,可见,在荀子的视野里,“性”具有实然性、现成性,直接由人之生理构成,乃人之朴质本然,其是自性而然的。可见,荀子所言之“性”是就人之普遍、基本的生理本能而言,其所言之“性”与孟子所言之“性”判若云泥。孟子所言之“性”是就人区别于动物,人之为人而言,而荀子所言之“性”就人之生理本能而言,于此不仅人为动物所无二别,而且圣人与恶人、君子与小人也无别:“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性一也。”(《荀子·性恶》)这就是说,荀子所言之“性”乃就自然状态的事实判断而言,因此,将荀子所言之“性”定位为“生理本然”大体不错。“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感而自然,不待事而后生之者也。”(《荀子·性恶》)人生理本能、本然之“性”具体体现就是人之感官,如目、耳、口、体,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体好愉佚,皆自其而然,自其而然则为“欲”。这就是说,在荀子的心目中,生理本然之“性”是“欲”之渊薮,其总是与“欲”联系在一起,相伴相随,如影相行。人之为人,“性”不可去;“性”不可去,同样“欲”也不可去,“欲不可去,性之具也”(《荀子·正名》),“欲”构成了人性之内容,人性的内容就是“欲”。“虽尧、舜不能去人之欲利”(《荀子·大略》),即使是如尧、舜一般是圣人,其理家治国也不能排斥人之性,摒弃人欲利之心。于孟子,“欲”是“小体”,为人心陷溺之结果,故要“寡”,以回归心性本然之“善”,其思维的第一意向、思维的基点是“善”;于荀子,生理本能之“性”及随之而来的“欲”是人生本然,为既定的前提、条件。既然生理本能之“性”及随之而来的“欲”是人生本然,是既定的前提、条件,那么人们不能回避,掩耳盗铃,只能加以接受、认可,那么“性”、“欲”就是人们首先直面、首先思虑的对象。这就是说,荀子的思想基点是生理本能之“性”及随之而来的“欲”。
    作为生理本能之“性”及随之而来的“欲”固不可言之“善”,但也不可言之为“恶”。换言之,“性”、“欲”不可加以价值判断,言之“善”,言之“恶”皆是舛误。首先,荀子就生理本然而言性,生理本然只是就生之而然而言,是朴质的,故无善无恶,即为中性。如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其是人生存的本能,谁也无法弃置。其次,作为生理本然之性,是心理资材,无之,后天之“伪”无以加之,从而人性之善无以成之。“无性,则伪之无所加。”(《荀子·礼论》)“所谓性者,不离其朴而美之,不离其资而利之也。”(《荀子·性恶》)这就是说,“性”只是人之资质,其为端倪,可趋于恶,也可趋于善;趋于恶,还是趋于善,在荀子看来,这要看能否操存此“心”,逆“情”而化。再次,作为随性而然的欲也不可言之善恶。“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有,是无待而然者。”(《荀子·荣辱》)也是正此意义上,从政治维度,针对“去欲论”、“寡欲论”的论调,荀子对均提出了反驳:“凡语治而待去欲者,无以道欲而困于有欲者也。凡语治而待寡者,无以节欲而困于多欲者也。有欲无欲,异类也,生死也,非治乱也。欲之多寡,异类也,情之数也,非治乱也。”(《荀子·正名》)因此,正确对待欲的态度是:“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荀子·礼论》)可见,对于欲望,荀子只是言之为客观性的描述“人之所有,是无待而然者”,是实然性的,并没有加以价值判断。因此,我们可以觉察到,相对于孟子的理想主义,荀子是现实主义者,能勇敢地面对、承认人心本然之“性”及随之而来的“欲”,并承担之。(作者:马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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