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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何解?(2)


    诗教在于使人侵润于诗中,并最终成为文质彬彬、温柔敦厚的君子。而诗之所以能有德化之功,乃是因为在孔子看来“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无邪,就是纯正,无过无不及,也正因为诗(思)无邪,才能起人、兴人。当然,这里面有个孔子删诗、整诗的前提,不过孔子对诗的整删本身就是一个对《诗》的伦理化的解释过程。
    2.立于礼
    在《论语》中,与“立于礼”相同的表述还有“不学礼,无以立”、“不知礼,无以立也”。这些足以表明学礼、知礼的重要性,但问题是:礼之立人,要在什么样的意义上理解才是恰当的。
    直观孔子的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耳边回荡着孔子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们的疑问随之而来:孔子的言传身教不正是想把人塑造成一个揖让进退的礼器吗?《论语·乡党篇》中所描绘的那个孔子难道不是一个机械的、呆板的形象吗?即使我们承认这一篇的描绘是生动的,但那难道不是在“戴着镣铐跳舞”吗?“以礼杀人”、压抑人性、束缚自由,“礼”总是这样在最大的程度上被我们误解着,即使我们生来就在礼乐世界之中生存着,我们也可以最轻而易举地从所谓的“礼仪之邦”之传统中读出“吃人”二字。
    但必须指出的是,这里的工作并非是“礼”赞,而是想努力地朝向现象本身、亦即孔子所倡导的是怎样的礼。从其弟子“子绝四”的记述以及《论语》文本记载的很多事例来看,孔子并不是固执之人。比如在对待礼的问题上,孔子并不固守原来的礼而注意到了礼的损益原则。孔子之时,礼经历着损益,礼的危机使得“在春秋后期,‘礼’与‘仪’的分辨越来越重要”。礼与仪也就是《礼记》中提到的“礼之本”(礼义)和“礼之文”(礼仪)。与礼仪相比,孔子更为看重礼的精神: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子罕篇》)
    从孔子“吾从众”与“吾从下”的对比可以看出,礼首先并不意味着麻冕或玉帛,所以孔子认为礼仪上的某些损益是可行的,但是这种损益应该有理有节,如果我们忽视礼的精神,或不能领会到本真的仁爱,那么我们所在乎的也将只是礼在形式上的变化,而礼则会由此堕入形式化。据此,孔子明确指出了若是“人而不仁”,礼乐也就无从谈起,就像我们在前面讲的,如果为孝不敬,那么这种仅仅意味着能养形式上的礼就是不合礼的。在这里,似乎有点仁为礼乐奠基的意思,不过我们先来看看下面的这场对话: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颜渊篇》)
    尽管孔子在此的“克己复礼为仁”只是重复“古志”,但是从其下面的解释来看,孔子是相当认可这句话的。问题是如果说仁为礼乐奠基,那么何来“克己复礼为仁”?因为后者似乎又表明了礼乐为仁奠基的意思。
    其实,孔子在此使用的乃是一种类似于海德格尔的解释学循环的方法。我们在前面的工作已经凸现出仁奠基于本真的生存现象,是对人与人之间本真生存关—系的本真领悟。礼不是别的,礼就是在这种本真领会基础上的一种伦理建构,并进一步体现为礼仪与礼义的结合,只是礼仪具有相对的灵活性和变化性。因此,本真的礼就“是人与人之间动态关系的具体的人性化形式”,而也只能在这种动态关系中,仁爱这种情感才能生发出来。《礼记》有言:“礼义之经也,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
    又说“礼者,理也。”
    讲的就是这个“理”。所以,“克己复礼为仁”并不意味着礼乐为仁奠基,而是说只有返回到非礼勿为的本真生存现象中,我们才能很好地领会仁,并由此踏上行仁的道路。否者,一味沉沦于无礼的行为之中就难以上路,因此孔子说:“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
    如果我们不是简单地把礼视为一个框架,而是充分地认识到本真生存之礼的“人情”味,那么我们就会明白礼乐恰恰构成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朋友有信等等,“依‘礼’而行就是完全向他人开放;因为礼仪是公共的、共享的和透明的;不依‘礼’而行则是隐蔽的、暧昧的和邪恶的,或纯粹是专横的压迫”。
    礼毕竟有着一套礼仪规范,在这种规范下的活动难道不是一种束缚吗?芬格莱特曾举过一个相当恰当地比喻:
    一个确实尽力学习礼的人,最终都能够富于想象力地以适应环境的方式,娴熟地将各种形式融合或重新融合起来,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是以一种精审而非盲从的方式,显得自然而优雅——富有创造性地。因此,娴熟于礼的个体都类似于音乐表演的大师,尽管总体上遵从预先定好的乐谱曲调,但是,他却以一种创造性的、艺术家的、积极主动的方式来诠释着这首乐曲。(《孔子:即凡而圣》,第108页)
    比如我们演奏《春江花月夜》,当然是要依照它的乐谱来演奏,可是一个好的演奏家却能将之诠释的淋漓尽致,而听众也会沉醉其中,余音绕梁,以致“三月不知肉味”。乐谱只是对生手才构成限制,而对于高手来说,乐谱不仅不构成他的限制,反而恰恰是成就他的机缘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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