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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与人性----儒学社会学与 “资本论”


    
    资本与人性 ——儒学社会学与“资本论”
    周剑铭
    摘要: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是一种深层社会学理论,人性深藏在个人具体劳动的目的性之中成为价值之源。价值是价格的价格,资本是一种社会秩序。为什么会有剩余劳动是社会进步的问题,剩余劳动是如何分配的则是制度中的求解问题;"资本论"以抽象的概念体系证明了资本循环是合理的秩序,但剩余劳动必须归劳动者所有的先验原则否定了劳动价值论和"资本论"自身。资本(资本品)与财富不同,前者是经济秩序的实现方式,而财富的个人占有是社会关系(权利),社会的罪恶也不逻辑地来源于财富的私人占有性,将占有财富视为社会权力或将权力用于占有财富才是个人人性之恶。
    1. 深层社会学
    2. 资本研究的社会学观点
    3. 抽象劳动与劳动者
    4. 个人劳动的目的性
    5. 资本是一种社会秩序的观念形态
    6. 私有制与人性
    7. 从否定的辩证法到对立统一的矛盾论
    8. 社会与心灵

    1.深层社会学
    人与人的关系一般就理解为社会关系,在这种理解中,人是社会的原子,这已成为了一种广泛的观念,并是社会学诸学科的一种方法论的基础,人与人的关系这样的问题似乎涵盖了人文学与社会科学及现实生活的一切,但人与人的关系在广泛的一般性的理解上往往掩盖了更深层次的内容:人与人自己的社会关系,这并不等于哲学或心理学研究中人与他自己的关系,哲学研究中人与他自的关系主要是在自我这样的是思辨的概念中展开的,最多与现实人的自我意识直接相关,而人与他自己的社会关系则是一种多层次的深层现实,心理学虽然直接研究人与自我的多重关系,但这主要是在个性的视野中,当然理解人与人自己的社会关系与哲学、心理学有不可分离的联系,但社会学的视野中,人与他自己的社会关系是人的意识、心理与社会的共时存在,这种共时性即是个人的,也同时是社会的,这不能在一种关系的意义完全被分解,而是人的自然性和非自然性的社会性共在,是一种即在的秩序过程,即是"现实"的,也是"存在"的,社会学中将社会理解为第二自然的观点,或者把社会的结构-功能作为一种社会实体的研究方法就在一定的程度上表现了这种认识的方法,尽管对这些理解仍处在深刻的因难之中。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很难看到人与社会分离对待这样的思想,传统的中国人几乎没有人与人的原子式关系这样的观念,像符号、行为、面具、或结构、系统之类的分析的观点、方法完全不能表达中国人的社会和人的观念,中国人总是从心理-伦理角度理解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国的传统思想总是在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这样一种深层内省的视角上理解自己、对待社会问题,如果从自省的人与己的社会关系这样一种学术思想高度出发,我们就完全有理由说,中国的儒家文化、特别是心学几乎就是不折不扣的深层社会学,中国思想正是在多层次的自我超越意义上是一种元哲学。
    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与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不同,前者是普遍意义上的原子人的关系,比如人如何构成社会的问题,就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结构、体系、系统方式等成为大社会,因此人与人的原子式关系也就是普遍的社会的关系,比如,甚至在心理学这样的具有深层性学科中,个人的心理问题也总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在个人心理上的表现;但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与此不同,人这个社会原子是有内涵的,社会就是人的内涵,社会性就是人性,人对自己社会存在的自觉是最基本的人性,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性与个人具有本质的同一性。
    本文并不直接展开人与人自己的社会关系的研究,而是在这个理解的背景下,纲要性要研究人与人的社会关系的一个经典案例,那就是一直被当作人的社会关系而不是作为社会秩序而被认识的"资本"。
    2.资本研究的社会学观点
    在现实社会中,资本的经济意义是明确的,就是投资和投资形成的物流(包括人和劳动)构成的生产和流通的过程,这种过程具有自一种自主、自律的秩序性,这种秩序性与商品在市场中的情形一样,但商品具有价格,资本却具有一种高于价格的价格属性,即一种预期的比较性而不是现实的具体性,比如资产评估,股票走势等等,但它们和市场中的价格形成不同,更多地具有观念性。
    商品的生产和流通通过市场组织,商品价格由供求关系决定,市场后面就是看不见的经济秩序,这种秩序即不同于自然秩序,比如宇宙星体或分子、原子的运动等等,也不同于社会人的自觉、自主的行为所形成的秩序如道德伦理、政治活动等,在这里,市场和商品的生产、流通过程都要是看得见的,无法计数的人、物就和形形色色的形式却自动处在一种秩序之中,在投资和商品流通中、没人指示或命令你去干什么或如何干,你有自由的意志,但总是身不由己,市场引导或强迫你跟着秩序走,秩序具有一种自主自律性,似乎具有人的能力和智慧,但它却不是参与其中的人,更不是不参与其中的人,亚当·斯密(Adam Smith)的"看不见的手"中所谓的"手"而不是"人"就是对这种不是人但是具有人性的自主和自律性的贴切的比喻,而"看不见的"意义在今天却似乎仍是看不见的。
    形形色色的商品出现在纷纭的市场上进行交易,市场后面是商品的生产、流通,再后面就是企业、金融、投资活动等等,人们都广义地称之为市场或市场体系,这时市场体系或市场经济就和经济秩序同义了,人们相信市场实际是相信看不见的秩序,这种秩序具有社会的广泛性,深入社会的各个层次,当然也深入人的心理。人们可以观察、分析各种经济"现象",经济学家推出了形形色色的经济理论,如"平衡理论"、"边际分析"、"递增"或"递减"规律、"竞争"理论……等等,但这只能是对经济秩序某个观察角度上的理论图象或工具方法,经济学总是作为一种顾问性的学问出现的,人们无法确切地理解经济秩序在自身的意义上究竟是什么。
    在近代以来的诸思想、学术领域中,对资本的研究是很特别的,一方面,在普通济学中,可以完全不谈自身意义上的资本理论而只谈价格或价格决定理论,现代最主要的经济指标就是国民总产值GNP或国内总产值GDP,而不可能有总资本之类的东西能够具有与此相同的全局代表性--尽管资本、价值之类似乎比价格更具普遍性和稳定性的意义。另一方面,西方社会学特别是古典社会学理论等虽然开辟了社会学广泛的基础和许多精深的分析,但却对资本这个最具社会学本质意义的课题似乎完全视而不见. 社会学家们虽然广泛地研究了社会中的人的行为,社会结构的方方面面,但从来没有集中性地把资本作为社会学研究对象,这至少可以认为,社会学也没有一种从秩序本质出发的社会学观点或方法,比如具有综合代表性的帕森斯(Talcott Parsons 1902~1979)的理论观点就是如此,这种综合性理论把社会中的诸成份、因素、变量等等整合成为社会学中的对象实体,把社会看成是由多种社会结构子系统组成,这些子系统的不同的功能(适应、目标、整合、维持等)相互依赖支持,共同构成社会大体系,社会结构-功能研究似乎包含了社会的方方面面,独独没有看到资本这个最具社会学意义的研究对象,很不幸地留下了社会秩序是如何可能的这个大问题,社会学给马克思的"资本论"留下了一个事实上的空摇篮,"资本论"倒确实是在秩序的意义上建构了一个基于经济研究而具有社会效果的自洽理论体系,但经济学和社会学甚至不屑去批判它。
    资本被看成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的社会关系,这被"资本论"和信奉者所坚持,简要地说,"资本论"是把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构造成价值生产和社会分配的资本环过程,至少这种秩序化的思想是相当诱惑人的,但"资本论"却通过它所分析的资本循环的秩序性去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合理性,这使"资本论"成为了即违背经济学,也违背社会学的迷人赌注。
    3.抽象劳动与原子劳动者
    劳动价值论是古典经济学中产生的一个基本原理,实际上这是一个文化意义上的认识,而不是一个经济学的具体理论,把劳动等同为经济意义上的价值而发展为一个专门理论是"资本论":"商品中包含的劳动的这种两重性,是首先由我批判地证明了的,这一点是理解政治经济学的基础,"("资本论"I,人民出版社p55)而这主要地也就是指社会平均或必要劳动时间这一概念的发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现有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制造某种使用价值需要的劳动时间。" ("资本论"I p53)这个定义跨越发经济学与社会学的界限,是依靠哲学式的绝对方法定义的,这个定义的要害是:这里的无数具体的不同质劳动的时间量的"社会平均"是如何实现的?在哲学的意义上,全社会的意义的质和量的平均是"存在"的,但它却是一个不可现实可及的"自在之物",它的真实性即不可证明,也不可证否,我们只道某种局部的社会平均量是可以用统计学的方法得到的,但这种近似的平均价格在任何一种可及的精确性和可靠性上永远不会等同于绝对定义的"劳动价值",正是这种绝对意义上的哲学式概念,才使抽象劳动时间具有了"资本论"所赋予的特殊意义,否则定义抽象劳动就没有任何必要。这种即不能证明也不能否定的家义,并不具有"科学"上的价值,在哲学中也是难于处理的,全体的存在从来就包含了悖论,如数理逻辑中的悖论基本与此有关。这里的"平均"一词是全社会劳动质量和时间在一个抽象劳动者意义上的平均,即实际上定义了一个纯粹抽象的原子劳动者的时间价值,这种意义上的时间即不具有现实的量纲性,也不具有现实的数值性,这正如对人的任何一种抽象定义一样,最多只能是一种理解人的方式,而不是证明,在哲学上或者有意义,但不能当作一种具体现实来操作,用这个抽象劳动作为价值的定义,并不是事实上的发现,只是理论上的概念发明。
    用抽象劳动定义价值并没有使价值具有更清晰的意义,以抽象劳动定义价值只是"资本论"理论框架内的循环论证,当你用抽象劳动等值于价值时,抽象劳动这个概念恰恰是由一系列社会过程定义的,这在个复杂的转换过程中,已经包含了社会的价值性意义。由于价值这个概念具有复杂的层次多义性,而劳动这个词总是包含了人的本质的意义,因此,很容易发生概念内涵不知不觉的偷换,"资本论"几乎是一本不断进行抽象概念重新定义的书,人们在读"资本论"时必须按照它的思路不断地修改这些概念的内涵,比如价值、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不按"资本论"的思路就几乎无法读下去,这对按严格学术方法的思想独立的读者来说几乎是无忍受的。
    "资本论"努力地从具体劳动中抽象出纯粹的社会平均劳动概念,并认为是合理的,但从劳动价值论出发,(必然有)剩余价值的生产,也会有资本的生产过程和社会流通、分配秩序,资本自身是"逻辑性"的,资本自身的合理性却不成为它的社会合理性,这样从"资本论"必然会导出劳动价值论也是社会不合理的推论,不知道"资本论"如果写完的话会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劳动价值论实际上推翻了资本论,这倒成了历史事实。
    4.个人劳动的目的性
    劳动这个概念的内涵可难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它即包含了人的具体活动的内容,也包含了广泛的社会性的意义。人为生存而劳动是一个必然基础,但人是存在的人而不仅仅是生存的人,这样就很难从纯粹的劳动这种意义上分析劳动本身的目的性或意义性,比如为了个人自身生存需要而劳动的劳动是否能区别于动物行为就必须借助劳动的社会性意义,而超出劳动者本身生存须要的劳动即"资本论"称之为剩余劳动的劳动的意义就更难从劳动本身来理解了,这些剩余劳动全部归于劳动者即不是不合理的,也难说是合理的,这些剩余劳动只有归属于全社会才是"乌托邦"式合理的,这种情况下就不存在剩余价值的分配问题了,因此剩余劳动对劳动者的分配才是问题,如果仅仅为了个人的生存,人可以将自己的劳动时间和强度减少到动物水平,没有剩余劳动比劳动者得到全部剩余劳动更具简单合理性,但这样一来,劳动本身也就没有意义了,因此这时就有一个剩余劳动出现之前就存在的为什么会有剩余劳动出现的先验问题。
    当然,至少,集体劳动在人类学的意义还是必然的,因此剩余劳动一种可能接受的分配方式就是设想某种绝对或相对的平均分配制度,但历史事实和社会试验证明,将剩余劳动平均或多少掺杂一些公义性的平均分配方式事实上导致剩余劳动创造的消失--社会总处于平均的贫困--人们不会为没有直接的目的性去创造社会剩余劳动,这是劳动价值论无法理解的。
    因此劳动本身就具有社会内涵,必须从社会性和社会进步性来分析劳动的目的性和意义,而这最终又归结到人性,只有人性的人才有可能有社会目的性,比如自主地为他别人而劳动,或者接受一定的被动性的服从性劳动,具体劳动的目的性是在个人意义上的观念价值,主动或一定程度的被动劳动都有直接的目的性,这种目的性总是具有社会性因素的,这就是说生产使用价值(即经济学中的效用)的个人劳动目的性是生产剩余劳动的主动性来源,这正是古典经济学所信奉的个人利益动机的经济学原理,只是古典经济学没有深层是论,不能由此发展出价值理论。
    没有剩余劳动的生产,不会有社会的富裕和发展,但没有资本分配制度,不会有剩余劳动生产,"资本论"正是没有看到为什么会有剩余劳动出现这个社会学问题,而将剩余劳动的对资本的分配认定是制度性不合理,这是暗中作为了"资本论"的先验前提,实际上剩余劳动在现实中是如何分配的是经济学问题,而剩余劳动应如何分配则是社会自身的意义问题,直正的问题是剩余劳动的分配在何种程度上才被认为是合理的,但这可能没有最终答案,基本可以普遍接受的原则是现实可能的。
    个人劳动的社会性就是个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比如为家人而劳动,为更高的职位而劳动等等,这时的人自觉为社会人,这正是具体劳动所表现的观念价值性,这种深层社会关系所表现的具体劳动的价值性与"资本论"的抽象劳动的价值概念完全不同,也与单纯利益动机支配的市场价格理论有别,这不是任何计量或抽象计量方法所能表达的价值。古典经济理论中经济行为的主体是理想的经济原子人,他们具有充份的经济理性与市场信息,追逐利润的个人动机表现为理性的自律性,这就是"看不见的手"; "资本论"将古典经济学中的原子经济人改变为抽象的原子人的抽象劳动时间,具有一种虚假的可计量性,能够得到一种资本运动的"规律",似乎成为了"看得见的手",在抽象的意义上,劳动者是活劳动,创造劳动价值,资本家是死劳动(投资资本),死劳动剥削活劳动只不过是看得见的自洽的纸房子;
    现代经济学不断出现的新理论,努力地在经济规律与经济人之间寻找一个可以表达的形式,但他们很难接受将心灵直接作为学术对象,因此也无法进入深层研究领域,这一切都需要不同层次的学术平台过渡,这首先需要一种哲学思想平台,但西方学术理论一直就没有出现能满足这样一种理论需求的哲学思想,能够真正理解和从理论上表达个人与社会性的同一性,西方思想需要人与社会的同一性理论,但这不仅是不同学术领域之间过渡,而是需要一种能够贯穿不同学术领域之间的一致性,或许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理念才是具有这种能力的真谛,当然这需要学术理论的融合过程,挟中国思想之长的儒学社会学应当可以为此做出巨大的贡献。
    5.资本是一种社会秩序的观念形态
    价格与价值相同而又不同,这是一种不同层次上的一致性,商品价格是由市场具体的供求形势决定的,但价值却是在经济整体性和过程的意义上对价格的再评价,比如资产评估、投资决定、就很大程度上由个人性的知识、经验、意志决定,两种相同价格的商品在不同的人看来会具有不同的价值,每一个人都毫无疑问地有这样的经验:不值得花那么的钱去买那件东西,这活儿直值!这种意义上的价值就是一种从生活中经验形成的不自觉的观念评价系统中得到的结论,证券市场与社会心因素之间有直接关系就表明资本市场价格另外具有一种决定困素,人们是对通过对市场价格的整体趋势、走向的评估而使价格成为观念性的价值:值不值得投资?已投入的资本能不能收回或赢利?在这个意义上,价值是价格的价格,价值没有量纲,价值与价格之间是深层社会关系,比如赢利率就以百分比的形式代表了投资资本的"价格"的价值,人们总是在对价格的当前趋势即未来的意义上形成价值的评价的。
    商品的价格是在市场的供求关系决定的,市场就是商品价格的形成和运行秩序,但在资本市场上,人的主观评估因素却能很大程度地影响资本的供求关系,就是说不是价格而是对价格的评估决定了投资行这,并影响整个资本市场的走势。人们一般所说的资本是指明资本品,即投资意义上的货币、地产、设备、原料、劳动(统称)、中间产品等等,就是说只有在资本品在它们的投资和生产过程的意义上才是观念中的资本,生产和再生产就是不断实现的投资自我循环,在它们的具体形式中都是可以用市场价格统计计量的物品,就是说在价格的形式中它们是商品,而对它们的投资是否成功是对它们最终可能实现的市场价格的一种观念性价值性评估,如果它们不是被当作投资,不是在不断投资的意义上就不成为资本品,在这个意义上,资本的真义就是资本化,作为价格的价格的价值就是资本的观念头形态,但这一切都要是在不同程度的无意识或意识中,是另一种"看不见的手"。
    从社会学的意义上看,资本和价值都是现实中的观念形态,只有在整体经济秩序观念体系中才会有合理的具体投资行为,财物或货币在自主和理性的投资活动中资本化,资本在资本化的意义上就是投资行为和资本品的秩序。个人的投资活动是否理性不会在具体的投资行为中看出,往往要在事后的整体性观念中被评估,这正像具体的商品生产并不能决定这件商品在市场上能够被实际出售的价格一样,一件耗费巨大成本的产品可能在市场上一钱不值,信笔涂鸦却可价值万金,个人的投资行为的价值性同样是暗中由资本化过程决定的,这也就是支配投资行为和过程的看不见的秩序,它只是作为观念形态被一定程度地被意识到,直至成为意社会意识形态。
    市场经济就是自主自律的经济秩序的代名词,只有在经济秩序中,所有的经济活动才具有一种自主和自律的统一性,决定投资就是最自主的和自觉的经济行为,甚至一个打工为生的单纯劳动者如果能有选择,在不能期望得到合理的报酬下,他也会拒绝出卖自己的劳动或劳动力。在这个意义上,资本这个观念包含了人自己的参与有序经济活动的理性指引导,这就是资本具有动力性和自律性的意义,正是在这一点上,资本才是自主和自律的社会秩序。但经济学并不直接以资本的自身性质为研究对象,资本或资本化的观念形态只有社会学的视野中才能成为学科对象性。社会学意义的资本理论就是经济学的中看不见的秩序在社会觉视野中的元学映像。
    资本主义社会是资本意识很强的社会,但这只是说人们的投资意识很强,强调对市场的信心和服从,并不意味着人们具有操作资本秩序本身的能力,因此尽管无数的经济学家能够提出数不清的学说和方案,但他们永远只能提供不同的理解方式和选择性,经济学家最多只可能论述如何选择,最终选择仍然是由个人性的经济动机决定的,市场经济活动中的人的自主性和自律性只是处在不同程度的意识水平上,不是人们能够看见有一种具体的市场经济,而是人们具有市场经济的观念,当市场经济成为一个社会的主导秩序时,就是观念的社会意识形态。
    6.私有制与人性
    从上面的诸定义看,资本的本质是社会性,因此说"资本的私人占有性"这样概念就是内含矛盾的,相反,资本品的私人占有性才是资本实现自己的具体社会形式,或者说私人占有的财富在投资的意义上才能实现进入经济秩序中。资本与财富的社会本质不同,资本是经济秩序,财富是个人权利意义上的社会关系,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把资本视为社会关系正是"资本论"自掘的陷阱。
    "资本论"由于是在社会关系而不是在社会秩序的意义对待资本概念,因此,就将社会财富的占有与资本占看作同一个层次上的问题,实际上,"资本生产的私人占有性"是经济秩序中的问题,而财富的个人占有是社会关系即权利问题,而且社会中的罪恶也不逻辑地等于财富的私人占有性社会关系,而是将占有财富视为社会权力或将权力用于占有财富的个人性的人性之恶,将个人财富视作个人的社会地位、社会关系,与以资本的方式对待个人资本品完全不同,把人与自己的社会关系看成是财富关系,完全是个性的意识和动机,人类社会中所有不道德的起源大多与此有关,这是人性中难以清除的黑暗,而以资本的方式处理个人财富则是投资行为,不管个人意识程度如何,事实上资本品就已经社会化了。
    人类的理性是趋向光明的,一个受人尊敬的资本家不是一个自视为财富的个人占有者,而是把个人财富看成社会意义的资本品,甚至视投资是一种社会责任,自己只是一个的孜孜孽孽的资本经营人,新教伦理正是以上帝的名义占有财富,而把经营财富作为天职,这是资本的本质以神学教义化的表现方式,把人性归寄托在神性中。在一个以资本秩序主导的社会中,一个自觉秩序的资本家是普遍受尊敬的,成功的资本家也具有人格的魅力,当然资本家拥有对财富占有的较大权利和权力,为富不仁当然是罪恶,但这是个人的人性问题,将财富视为权力与将权力视为财富同样是个性人性的罪恶,"威尼斯商人"中高利贷者的无人性是个人人性之恶,这与私有制不能等同,在共有制社会中产生罪恶并不比私有制社会少。"真正"的资本家实际也是把自己投资到经济秩序中去的个性劳动者,这种人性意义上的觉悟甚至可以具有一种悲剧性,比如终生追逐财富的人在事业成功后可能会有一种觉悟,大资本家往往成为慈善家,这正是人性唤醒的力量。"资本生产社会化"和"资本私人占有性"看成是否定性矛盾,是把社会秩序看成社会关系导致的错误,导致了把"资本"制度和资本家当成了罪恶之源的严重后果。
    私有财产制度是人类社会的基本构成部分,没有私有制,共有制也就没有意义,私有和共有总是互补存在而成为的,全社会或全人类占有这样的乌托邦式概念本身就没有"占有"的意义,占有太阳或占有空气都像是神话,当然也就不会成为一种社会制度。人类社会在进步中不断地分化出私人占有形式,从生活物品到资产, 从有形资产到无形资产,这种私人占有形式总是与一定程度的公有性、社会性相对存在,只有在这样一种视点上,才能理解私有制的合理性。私有制与具体的财产私有是不同的层次的问题,某人合法或不合法占有财产是一个制度中的问题而不等于制度本身的问题,不合法地占有财产是社会中的罪恶,这在任何社会制度中都会发生,这是制度中的问题而不能等同于制度本身的问题,把私有制视同为制度中的罪恶是一个不幸的误导。
    7. 从否定的辩证法到对立统一的矛盾论
    辩证法的绝对否定性即使在"资本论"也是无法应用的,"资本论"以抽象的形式证明了资本循环的"逻辑性",否则"资本论"本身就写不出来,但"资本论"中资本的运动的合理性并不是被理解为一种社会秩序,而是被理解为所谓的矛盾运动,以矛盾的对立统一来代替否定论也是辩证法体系在用于现实社会时不得不用的"修正"方法,即以对立性的斗争的长期维持来代替一次性的否定,矛盾只不过是否定的运动化形式,这正是资本运动不被看成是一种秩序而看成是社会关系的错误解决方式的根源。
    所谓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关系等,与"资本论"中的资本的运动并不有直接构成关系,而只是对资本的社会存在以辩证法模式的划分,资本的社会存在诸形式归入某种对立的关系模式之中,它们就在这种对立性中长期存在,通过运动被解释成矛盾,社会秩序也就被改造成了社会关系,这个理论也就是永远自洽的。生产力(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与生产关系(所有制关系、交换关系,分配关系),经济基础(生产关系的总和)与上层建筑(制度与意识形态)等都是资本秩序的实现的社会诸形态,有什么样的生产力就有什么样的生产关系,也就有这样的总和意义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等等,在秩序的意义上它们永远是一致的,社会诸现象本来就是一种共存意义上的社会存在,你即可以理解是一种秩序,也可理解为各种复杂的关系、结构、系统、或者说如社会学中的结构功能等等,但一旦将它们划分为相互对立的关系,社会的秩序性就被排除了,矛盾的本质性的否定是无法解决的,所谓矛盾运动只不过是永远的对立维持状态,它们只是对立斗争在一起而称之为统一,即使理论上允许它们长期矛盾下去,这种理论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样进一步修正的方法就是允许矛盾的转化,成为所谓"内部"矛盾,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否定性的对抗关系,这也就是承认相互协同性的共存性,在内部矛盾的赦免命令下,才可出现一线生机,比如劳动的个人目性的意义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承认,正是在农业劳动这个原始领域,个人劳动的价值意义表现了最大的顽强性,中国从农村开始的改革正是从这个突破口上最终被撕开的。
    矛盾论源于否定的辩证法,因此最终是不可自身解决的,但"资本论"体系是以资本运动的矛盾来解释"资本论"中所论述的资本运动的自身逻辑合理性的,合理的矛盾或矛盾的合理可以否定"资本论",却不能否定现实的社会秩序,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否定并不是由"资本论"的资本运动理论推导出来的,而是"资本论"的先验的前提,即劳动者必须占有自己的全部劳动成果或者剩余劳动归全社会所有,合理的社会制度就必须是劳动者以某种方式平均分配或社会公有剩余劳动,因此就必须否定资本生产和制主义社会制度,但这一来就会出现是否有剩余劳动生产的更困难的问题,"资本论"的先验的前提就这样即否定了劳动价值论、也否定了"资本论"和"资本论"体系。由于“资本论”的先验前提并没有在明确地予以说明,所以读者往往不自觉地陷于两难之中,同意了劳动价值论,就同意了资本的秩序性,但资本生产是不合理的,但又不能反对劳动价值论,这样的情况是造成许多自相矛盾的纷争的根本原因。
    8.社会与心灵
    在现实社会中,人可能是被不同程度上被强近劳动的,也可能被剥夺个人的剩余劳动,比如没有土地,最基本的自养都无法做到,社会中生活的不得不出卖劳动、或者出卖劳动力甚至出卖自身,社会的不公正、人的不自由、形形色色的罪恶无所不在,甚至对社会存在的理解都是千差万别的,但你无法否定或逃离社会,一个社会正是以不同的社会范式、范畴、系统、制度、行为……等等意识或无意识存在着,无论是作为关系的形式,或者是秩序的过程,人们只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以认识的自觉去接近它,经济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才被认为是科学的,而社会学只有在社会元学的意义上才能得到自己的意义。
    古典的经济自由主义理论认为财产的私人占有性是一种(社会的)自然秩序,这里暗含着社会性与自然性的互补性存在,因此人的利己心就是一种相对于原始自然性的社会无意识,无意识的利己动机产生了市场这种具有利他性的社会经济秩序,有序的竞争可以导致双赢,同时也是整个社会的受益,利已与利他的之间的"看不见的手"就是个人的社会无意识,在一定的意识上成为社会观念和意识形式形态,资本正是在这种秩序的意义上是一种社会观念。虽然"资本主义社会"一词充满了歧义的理解,但资本这一概念确实可以在社会学中充份清晰地定义。
    人就是自觉地进行剩余劳动创造的社会人,也是精神价值的直接创造者,自我创造是就是最现实最直接的社会创造,人对自我的社会关系即是自我意识也是社会意识,人性在人的社会自觉中不断地上升,成为更高的社会价值,在理性的自觉中,个人动机也就成为社会动机,只有心灵才能实现社会与自我、抽象与现实的统一。
    唯物主义世界观坚决地反对唯心主义,但如果不是心灵的人,那么实践的、能动的人就确实只能成为与劳动时间等值的原子劳动者,这是不折不扣的抽象人性,正是历史唯物主义物主义所坚决反对的超历史、非实践的人性,因此唯心主义同样在反其道而否定唯物主义世界观。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这种对立性划分其实只在于社会性与阶级性的分别,社会分为阶级,人就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但一般社会意议上的人就不会有阶级性,但具有社会性也就是人性的人,人性在不同程度的自觉或不自觉的意义上就是社会的秩序性:人是具有社会内涵的原子。
    与本文相关的观点可参见周剑铭论中国思想和中西文化系列文章
    二○○六年九月于岳阳市南湖大道杨树塘9-2-6-1号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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