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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儒学的生态哲学效应/乔清举


    
    情感儒学的生态哲学效应
    乔清举
    【编者按】本文作者:乔清举,现为中央党校督学组督学、教授、博导。此文载于黄玉顺主编《“情感儒学”研究——蒙培元先生八十寿辰全国学术研讨会实录》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6月版。
    收到会议邀请,我说一定要来!因为我是多次受过蒙先生的关照和提携的。
    我谈两点,一是蒙先生对我的帮助,一是蒙先生对我的学术研究的影响。
    我跟蒙先生最初认识是在1988年。那年下半年的一天,台湾学者何佑森先生来北大做一个讲座,讲的是中国哲学的“生”的问题。当时我在那里听,蒙先生也在。在讨论阶段,我提了一个问题:《传习录》里边有“薛侃去花间草”一条,其中王阳明讲到花间之草可以锄去,这显然涉及了死。那么,儒家哲学对于生与死的关系是怎么认识的?生与死有没有一个统一的问题?结束后,蒙先生跟我说:“你提的问题很好!”然后问了我的名字。从此以后,我就一直跟蒙先生保持联系。
    接下来,蒙先生对我帮助很大的一次是1997年。当时中国孔子基金会资助出版第一批孔子文库,在全国范围内征稿。我提交的书稿是《金岳霖新儒学体系研究》。[1]这个书稿的内容,我事先与蒙先生讨论过。评委有25名,投票的时候,个别学者说:我们都认为金岳霖先生是道家,这本书说他是儒家,是不是有点标新立异、故弄玄虚?蒙先生说:你们只看了题目,我是把整个书稿都看了一遍的,书确实写得不错,有新意,推进了对于金岳霖的研究。由于蒙先生的介绍,这本书顺利地通过了投票。2005年这本书获得了第四届金岳霖学术奖。
    再接下来是2008年的时候。当时孔子基金会提出编一套儒家文化丛书,其中一本是儒家生态文化。蒙先生对于儒家生态思想有系统深入的研究,出版过《中国哲学生态观》等著作。孔子基金会约他写。他对基金会的同志推荐了我,说他身体不太好,难以长时间坐下来写书。我也写过几篇生态哲学的文章,出版过《河流的文化生命》等著作,可以胜任这项工作。我于2010年完成了这部书稿。这部书出版后反响挺好[2],还获得了国家出版奖。
    在2011年《儒家生态文化》还没有出版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拜访汤一介先生,给他谈了书稿的部分内容,汤一介先生饶有兴趣地看了书稿,说:“很好。”我跟汤先生说:“这个书稿按照孔子基金会的要求,是个普及版。”他说:“你再写一个学术版,我给你出版。”2012年学术版写出来了,北京大学儒藏研究与编纂中心准备资助出版,需要有两名专家写推荐信。汤先生写了一封,另一封就是蒙先生写的。蒙先生非常认真地阅读了一遍,对这本书在学科领域的推进做了很高的评价,对我的治学态度和方法也给予了表扬,也提出了两条修改意见。我至今还保留着这封信。《儒家生态哲学通论》出版后仍然受到学术界的好评。[3]
    接下来就是2015年4月份的时候,我有一个国家社科基金的重大课题——中国生态哲学思想史研究,按照课题要求召开开题报告会。蒙先生已经70多了,身体不是很好,但他和师母郭老师都去了,我非常感激。在开题会上,蒙先生以其深厚的学力对于中国哲学的生态性质与特点做了简明扼要的说明,对我的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通过这几件事可以看出,蒙先生对我一直是很关照的。祝蒙先生、郭老师福寿康宁,吉祥如意!这是我想表达的一个意思。
    第二个意思,谈谈蒙先生的学术对我的影响。
    我从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对蒙先生的学术感受很深。他的几部著作都不是某个哲学家的专论,而是宋明理学的通论,很有综合性,很有厚度。他总是把问题置于前后左右史料之中进行论述,没有扎实的史料功夫,是难以做到的。像《理学的演变》、《理学范畴系统》,涉及的内容和人物很多,尤其是在讲“心”的问题的时候,讲“理”的问题的时候,讲“所以然”、“所当然”的时候,讲理学与心学的关系的时候,都很有新意。蒙先生文风也很淳厚,论述问题驾驭自如,文字柔顺而又自然,平实而有力量。在我们学术界,一些文章功力不到又要竭力表达,不免声嘶力竭或虚张声势。
    在这个文集里边,有我跟张斯珉合作的文章。[4]斯珉是我的博士生,他的博士论文写的是宋明理学里面的耿定向。他做博士论文的时候,我就跟他说:关于宋明理学,这几个人的作品一定要作为指导性的文章去读:第一个方面是冯友兰先生、张岱年先生、朱伯崑先生、蒙先生、陈来先生、李存山先生;第二个方面是牟宗三先生;第三方面是日本学者,比如沟口雄三。沟口先生的书当然不是纯粹的哲学、哲学史的思路,而是思想史的思路,但是他写中国的学术的时候,同情的理解比较多一些。这几个人的著述,都是指导性的、基础性的。
    蒙先生这些年的思路,有一个从“理”到“心”到“情”最终达到理性和情感的辩证统一的过程。这就是冯先生当年讲的具体共相的问题。我在给本科生讲中国哲学的时候,有一个感触,我们的哲学史著作对于人物的处理,过于简单,too young too simple,过于单薄,讲到这一面就没有那一面,讲到那一面就没有这一面;就这一面也是平面的一面,没有层次感和深入感。冯先生晚年讲到具体共相的问题,从哲学史的研究上说,也是对简化地处理哲学史人物的一个纠正。蒙先生曾经亲炙冯先生,他是接着冯先生这一块讲的,是从这个具体共相讲起的,讲的是一个主客统一的本体。在讲到体系的时候,蒙先生的研究方法是力图从单纯性到多样性、从抽象性到具体性这么一个思路。
    他的书,尤其是生态哲学这一类的书,里面提出“德性主体”的概念,讲到“为天地立心”和“为自然立法”不同,诸如此类的卓见俯拾即是,意味隽永,每一次阅读都有新的感受。这几年我主攻中国传统生态哲学思想,蒙先生的研究总使我在山穷水复的时候进入柳暗花明的新境地。这是这么多年蒙先生对我的学术的影响。
    我一直感觉跟蒙先生比较近。这种近,跟丁为祥兄还不太一样,我跟蒙先生其实没喝过酒。我去蒙老师家多次,都是开车去的,所以,吃饭的时候我不能喝酒。但是,在情感上、心理上,蒙先生对我来说有一种冬日之日即之也温的亲近感,这种亲切感应该就是冯学一系传承下来的气象。亲炙蒙先生,有接近冯学气象的那种感觉。
    我就不再多说啦。最后,祝蒙先生、郭老师福寿康宁,吉祥止止!也祝各位在座老师、同仁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谢谢大家!
    【参考文献】
    [1]乔清举:《金岳霖新儒学体系研究》,济南:齐鲁书社1999年版。
    [2]乔清举:《泽及草木、恩至水土——儒家生态文化》,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
    [3]乔清举:《儒家生态哲学通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4]张斯珉、乔清举:《中国哲学的“蒙式话语”——蒙培元先生中国哲学研究述评》,见《人是情感的存在——蒙培元先生80寿辰学术研讨集》,黄玉顺等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
    (原载于《“情感儒学”研究——蒙培元先生八十寿辰全国学术研讨会实录》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6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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