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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对传统形而上学“内在根据”的现实破解(1)

柏拉图指出“形而上学乃是人的本性”,可阐释为人的内在超越本性体现为对超验至上的形而上精神境界的追求,而马克思哲学作为哲学发展的更高级形态,理应在更为本真的基础上做出对人的内在本性的深入挖掘和切实表达。这一认知在马克思对传统形而上学范型的批判超越中得到现实的求证。亚里士多德关于“求知是人类的本性”[1](P1)命题道出了人之惊疑万物相互转化,并对其追根究底、探索智慧的哲学秉性。对此命题进行剖析时,亚里士多德按照从低级到高级的认知次序将人的认识区分为不同的层级:由感觉经记忆、经验、技术直至智慧顶端,在这个层级序列中,感觉作为认识起点只提供表象,但不知其所以然;技术虽知其所以然,但还不是真正的智慧,因其为实用目的所限而具有被动性;智慧作为寻求一切事物最高、最普遍原因的知识则处于认识的最高端,它无物所限只为知识而知识,因此,拥有真正的自足性。人类探求的真正知识就是以感觉为起点进而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哲学智慧。通过延伸式的思考可知,求知命题的认知层级分析,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古希腊形而上学从“有形”到“无形”初始建构逻辑演变进程的缩影。展开说来就是古希腊哲学源于对宇宙万物始所从出、终所从入之“本原”进行探寻的自然哲学。自然哲学了解本原的捷径就是到经本文由论文联盟http://www.LWLM.Com收集整理验呈现的事物中去寻找,结果造成仅在外部感性视域寻找内在无形本原的结局。普遍必然性的本原必须从流变的经验事物中解脱出来,从感性直观里超拔出来,从而获得独立存在并达至自身的思维与规定。正是对自然万物所做的这种客观探索才使得理智思维初步升华至概念结构的水准,从而为形而上存在本体的把握提供了逻辑概念形式。“哲学以及形而上学之所以能够产生,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條件就是人类具有了在实践的过程中渐次产生某种运用概念进行思维的能力”[2](pp11-15)。随着理智概念思维能力的发展,以及自我认识的发现,探讨本原的目光也就由外部事物转向意识内在原则,相应地本原也被理解为抽象普遍的理念本体,从而对本原的把握完成了由排斥感性物质跃升至追寻纯粹无形的形而上理念本体的逻辑行程,建构了以存在本体为实质内涵的形而上学理论范型。马克思哲学基于哲学发展的内在根据,实现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彻底颠覆与现实超越。
    一 
    哲学虽然脱胎于宗教与神话这种人类最初把握世界的幻想形式,但却与其有根本区别。被犹太人当作思维对象的上帝的超感官本质不是哲学研究的对象;相反,“事物的本质是水、或火、或思想,则是哲学的命题”[3](P93)。自然哲学以理智想象的方式追问万物的始基、本原,亦即现实“世界何以可能”的问题。就其思想实质而言,探寻本原与追求本体相一致:人们探寻本原的各种不同观点,归根到底就是为了说明眼前的对象究竟是什么,即认识它的本体。由于受时代和人们思维能力的局限,自然哲学还未能把本原当作相反于“有形体”的“无形体”思想真正建立起来。尽管已朦胧地意识到本原物的普遍必然性,但却只能以有形的元素或物质去规定无形的本原:泰勒斯以“水”为本原,阿那克西美尼认“气”为本原,以及赫拉克利特视“火”为本原等。早期自然哲学以“自然实体”为哲学的研究对象,究其实质不过是以单纯而直接的自然范畴形式来理解普遍的本质,即以理智的想象考察经验世界、按照自然的方式解释实在并借助于逻各斯的力量建立起来的观念世界来替代神话的世界而已。早期自然哲学家们基本确认万物唯一的原理就在物质本性,这种本性真实存在、不生不灭、自我变化能够被理解和把握,所以,都以有形的物质元素去规定万物的本原这一无形的普遍本质,因而他们确认“元素”为万物原理。依马克思所言,自然哲学以“客体或直观的形式”把握存在本体,显然未能奏效。关于本体把握的恰切方式,巴门尼德做了开创性的思考与解答。他坚信,唯一真实存在于世的东西是“存在”,此外没有“非存在”存在;作为真理对象,存在是完满、永恒、不动的且需由“理智”来把握;相比之下,形下的“非存在”作为意见对象因其不真实而只能靠“感官”来认识。巴门尼德区别存在与非存在、理智与感官,其意在凸显形而上存在本体的普遍必然性特质,并据此确立存在本体的“思想”把握路径和方式。巴门尼德开启了真正的哲学思想,使哲学提升到本己的思想领域。“一个人使得他自己从一切的表象和意见里解放出来,否认它们有任何真理,并且宣称,只有必然性,只有‘有’才是真的东西”[3](p267)。 
    巴門尼德确立了古希腊形而上学研究的重心“存在”,提出了“思想与存在同一”的逻辑概念论证方式,但对于思想如何把握存在,以及实现这种同一则需要一番更为深层的探索历程。思想实现把握存在本体的前提是理智必须复归于人本身,从人的意识出发运用概念判断和逻辑推理的方式才能达至了解本体、解释世界的目标。在理智复归于人本身的工作上迈出关键一步的是阿那克萨戈拉,他首次在元素之外设定了能动性的本原“努斯”(心灵),且断定努斯作为“万物运动的本原”既弥漫于世界之中,又超越于世界之上,具有置身事物之外又能推动事物运动的外在独立性和无形的精神特征,但他又指出,动物的心灵和人的心灵是一样的善良。这表明理智还没有完全脱离自然事物,人也没有与自然对象分离并把自己从中提升出来。其后的智者普罗泰戈拉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哲学命题[4](p664)。尽管这个命题表现为一种感觉主义真理观,但其中隐含的更为重要的规定就是真理尺度仅仅是相对于意识的现象,任何事物之所以为它,只在于它对另一个东西即人(意识)的关系怎样。普罗泰戈拉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从人(的意识)出发去把握存在本体,预示了哲学研究由外部感性转向内在意识的趋向,暗示了“理智”是一切事物的目的。 
    苏格拉底实现了哲学研究的内在转向。他反对自然哲学寻找本原的外部感性方式,主张哲学研究应由自然转向人事问题。具体而言就是强调本体研究要返于求己、研究自我,即在人的心灵内部预先设定与世界本原相符合的原则,凭借心灵内的这些原则就可发现事物的真理,所以,研究本原、追求本体,进而阐释自然就应先到人的心灵中去寻找这些内在原则(德性),然后再根据这些原则去规定和把握外部世界。不过局限在道德领域的这些内在原则,并没有被外在化去解决“世界何以可能”的问题。柏拉图力图以理智对象化的方式把心灵的内在原则外在化为理念世界。他坚信理性把人从动物中提升出来成为人的最高原则;理性不朽与神圣的理念相通。由此把理智的对象确认为理念(共相)这个凭概念才能认识的非物质性存在。柏拉图的理念论延续了巴门尼德的思想路线,该思想也奠基于知识和意见的本质区别上,认为知识关乎存在之真理则绝对正确;而作为“既存在而又不存在”东西的意见则可能出现错误;知识由理智来把握,意见凭感官才形成,从而通过真实存在的知识建构起超感觉的理念世界这个最真实的本体世界,而把意见归属于感官所接触到的非真实的感性世界。柏拉图不仅要区分理智与感性、知识与意见,从形而下的感性世界中,矗立起超感性的理念世界,而且还要以此为根据去解释感性世界的存在与变化,从而使理念本体论意义上的世界观得以呈现,理念型相决定各别事物,感性世界从属于理念世界,世界由此而被二重化了。针对柏拉图哲学中世界二重化的分裂问题,亚里士多德提出形式先在的“形式质料”说,意在强调通过认识对象构成中形式与质料的密切相关性,达到既能弥合柏拉图理念论的缺陷,又能批判自然哲学纯自然观的目的。至此,古希腊形而上学在自然哲学“物质实体”追寻的基础上,通过内在意识的逻辑概念论,以及柏拉图理念论的二分化思维模式,最终确立了以本体论为实质、以存在学说为中心的概念论、意识论和二元论“三位一体”的理论轴心架构[5](p296),这个形而上学得以产生和发展的内在根据,奠定之后形而上学发展延异的逻辑路向和基本论域。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