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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入声字:掌握窍门 其实并不难


    几乎没有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律,能够让我们一劳永逸地分辨平仄。即使是同一规律下,也有不少例外。其中最麻烦的,无疑就是潜藏在普通话第一第二声调中的入声字了。陷阱太多,该怎么办?
    有办法解决的。如果你是长江以南的人,自小就说南方的方言,那么就可以用你的方言去读这些字。碰上每一个字,如果读起来是短促收藏、不能拉长的(一种是以p、t、k收尾,这些字母起到阻音的作用,日常谈话中使用时并不需要发出来字母的音来,如粵方言;一种是以喉塞音ʔ收尾,如江浙话),那么它就是入声字。像一、十、激、竹、属、吉等字,就是入声字。典型的如“一得阁墨汁”,就是连续五个入声字。懂粤、闽、苏、浙、赣等地方言的朋友,可以好好体会一下。
    
    屈原的“屈”字就是入声字(资料图 图源网络)
    江浙话、湖南话、江西话、粤语、客家话、闽南话、潮汕话,都可以读出入声字。尤其是粤语,保留了几乎全套的入声字。
    入声是汉语之骨,许多南方人觉得,听北方人讲话,感觉很“油”,顺溜却缺乏高低起伏的美感,就因为北方人的话里,已经没有了铿锵有力的入声。在诗文当中,运用好入声字,读起来就显得特别有力道。如下面这首词:
    满江红
    [南宋]岳飞
    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功名尘与土,千里路云和等闲、了少年头,空悲
    靖康耻,犹未。臣子恨,何时。驾长车破,兰山。壮志饥餐胡虏,笑谈饮匈奴。待从头、收旧山河,朝天
    此词本身就是押的入声韵,在非韵脚的地方也用了不少入声字,如发、激、十、八、莫、白、踏、贺、肉、渴、拾,使得整首词读来有一种爆破般的感觉,充分体现作者悲愤、激越的情绪,如果用普通话来念,韵味全失。著名学者叶嘉莹先生,本是老北京旗人,普通话非常标准,但她在学术演讲时,多次呼吁取消用普通话读诗词的做法,就是因为诗词所遵循的声韵标准是中古音,与近代音系的普通话天生不搭。
    又如杜甫的这首诗:
    悲青坂
    我军青坂在东门,天寒饮马太白窟。黄头奚儿向西,数骑弯弓敢驰。山河冰野萧。青是烽烟。焉附书与我军,忍待明年
    如果用普通话念,怎么也读不出杜甫那份沉郁、那份顿挫。
    今天无论是北方方言还是普通话,都是没有入声的,平仄已经很难分出来了。这是北方人在学诗方面的一个劣势。有人提出要改革声韵,用今天的普通话读音作为分辨平仄的标准,这是一种懒惰无赖的想法,就好比为了让北京成为现代城市,一定要把故宫拆掉盖上摩天大楼。
    其实,诗词最常用的入声字,也就一两百个,多读诗,多写诗,总能记得住。著名诗人李子先生,就归纳出一套记忆方法,让北方人较容易地记住入声字:
    一曰组词法。是将两个最常用的入声字组成一个常用的词组,这比单独记要容易得多。如:
    日月,出入,得失,学习,积极,北国,博客,克服,哭泣,独立,急切,曲折,合适,激烈,压迫,剥削,骨肉,黑白,熄灭,恶毒,吃喝,袭击,发达,决裂,物质,德育,脱落,阅读,结束,笔力……
    二曰分类法。将最常用的入声字分门别类。如:
    数字:一六七八十百亿
    颜色:黑白碧绿赤色
    材质:铁石木竹
    天文:日月雪
    建筑:屋宅室壁阁阙
    身体:血肉骨骼发目额舌脖肋脊腹膝脚足甲角
    植物:菊柏桔橘栗棘荻麦核稷穑木叶竹植
    动物:虱蟋鲫蝎蝶雀鸽鸭
    速度或动作:速疾逐越突忽杀伐击灭夺割(入声发音短,故常用来表快速或破坏性的动作)
    ……
    三曰人名法。将你所熟悉的、含有常用入声字的人名列个表,会有利于记忆。如:
    原,李,蒋介,毛东,朱,黄
    四曰诗词法。选择你所喜欢的押入声韵的诗词,背熟它。如李白的《忆秦娥》、柳永的《雨霖铃》、苏轼的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岳飞的《满江红》、李清照的《声声慢》等等。而像杜甫的五古长篇《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押了五十个入声韵,《北征》则押了七十个入声韵。
    五曰形声法。一个字是入声字,那么以它作声旁的形声字也是入声字。如:
    直——值、植、殖;乙——亿、忆、臆;十——什、汁;曷——喝、渴、竭、蝎、揭、谒、褐、葛、歇、遏……
    而惯用网络的朋友,遇上自己不能确定平仄的字,大可以登陆“粤语审音配音字库”网站,用正体字输入你想查找的字(这是一个香港网站,所以需要用正体字录入),如果该字的音标最后一个字母是“k、p、t”任何一个的,这个字就是入声字。例如:八(baat3)、接(zip3)、屋(uk1)等,读(duk6),都是入声字。这是最简单可行的方法。
    尽管南方方言在辨识入声字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然而南方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自鸣得意的。因为在今天,即使是土生土长的、从小就使用正宗南方方言的人,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地准确判断每一个字的平仄。有些字,他们分不清是书面读音,还是口头读音。有些字稍微雅驯一些,日常生活里不怎么使用,人们也已经不会读了。
    怎么办呢?无论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都必须长期坚持这一种方法:勤查书。
    可查的工具书有:《诗韵合璧》、《汉语大字典》、《王力古汉语字典》等。初学者大可以专查《王力古汉语字典》,这本字典把每个字在各种意义下属于哪个韵部的情况都标出,简明实用。
    是的,没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你迅速准确地掌握平仄。古诗词不是电子产品,不可能提供非常舒适的“用户体验”,以满足天下各路“懒汉”。对平仄的掌握程度,大概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用功程度。高下之分,往往在勤与懒之间显现出来。所以,要想掌握入声字、掌握平仄,最重要的方法有两个:
    一是在读古人诗文的时候,密切注意平仄,遇上你怀疑平仄有误的地方,应先警觉,因为那个你认为古人用错了的字,往往可能是你读错了——需要时刻谨记,古人在平仄这方面,犯错的几率非常低。
    二是学写、勤写古诗词(尤其是对平仄要求最严格的近体诗、词),做到明确规定平仄的地方,绝对不犯错,也就是不“出律”。
    本文摘自青年学者邹金灿《如何辨别平仄》,由作者授权腾讯儒学独家连载。转载请注明作者及来源。
    作者简介:邹金灿,字鸿仪,号商木,广东清远人。第二届中华诗词青年峰会十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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