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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空庭 如水对年华


    
    明月空庭
    陆机写过一首诗:“安寝北堂上,明月入我牖。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
    今夜月明,于此月中,仿佛见到陆家兄弟清辉照人的明净与不落俗世的清净。陆机陆云兄弟是“红尘半是马蹄翻”的晋代开出的花。那样乱乱的年代,滋生了大片大片的诗人,他们一团一团的生长,一簇一簇的开花,那样的年代,诗人是有雨梨花开,无雨桃花艳的!轻轻地想,那样的年代,诗人可以长成自由不羁的姿态。
    陆机的诗一字一韵似从更古的诗中来,让人欢喜,让人留恋。陆云的诗一板一眼,虽不及哥哥情意浓重,但陆云本身就是一首可爱婉约的小诗,让人久品不愿离去。《晋书》说陆机“身长七尺,其声如钟。少有异才,文章冠世,伏膺儒术,非礼不动。”陆云六岁能属文,性情正,有才理。儒雅有俊材,容貌瑰伟。少于兄机齐名,虽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号曰“二陆”。历史上说陆云“为人文弱可爱”。陆云特别喜欢笑,据说当年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他穿着麻衣系着麻绳上船。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笑的都掉进水里了,被人捞起才得以拯救。我特别喜欢爱笑的陆云,怎么能把自己笑到水里呢,而且父亲刚刚去世,真的太可爱啦!
    喜欢陆氏兄弟,因为他们的不留恋。很多人总是要等到自己花开败了才知道退一步。而他们,未见花开,就草草收场。他们懂得开放,也有隐退的勇气。所以他们在自己最好开花的芳华之年“退居旧里,闭门勤学”。
    “十年深隐地,一雨太平心。匣涩休看剑,窗明复琴上。”
    陆机的琴声“闲夜抚鸣琴,惠音清且悲。长歌赴促节,哀响逐高徽。一唱万夫欢,再唱梁尘飞。”这样的人生,何其的唯美。淡淡悲哀,就是最美。
    谦谦公子,温良如玉。二陆入洛,如白莲千朵照廊明,让人惊羡,艳叹!
    陆家兄弟的出现,似乎洗尽俗世,他们如暖阳,花遇花开,鸟见鸟鸣。他们似春风,所过之处,草长莺飞花开鸟鸣。我喜欢陆机那句“我静如镜,人动如烟”的诗句。陆氏静静的映照浮生,让人自省,也让人自励。
    陆机四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八王之乱,被派进兵洛阳,在河桥大败。被曾结下仇怨的卢志诬陷要谋反,被诛。行刑前轻叹“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陆云也同受牵连,留下诗句“逍遥近南畔,长啸作悲叹。”这是何等的人生,何等的心情,何等的花开,何等的星陨。
    据说曾有狱吏逼拷孙拯,想让他诬陷陆氏兄弟,但“拷捶数百,两髁骨见”,孙拯始终不屈从。狱吏对孙拯说:“二陆之痛,谁不知枉,君何不爱身?”可见,恶人都知道陆氏兄弟的冤屈。人间的悲剧,不是有人见不得花美,而是他们见不得花开。
    月下花开,独怜那一份美。
    陆机陆云是风光霁月的人,他们心怀花而照月明。悲壮的结局,亦是美。
    明月空庭,如水对年华。
    美丽的人生,如水,入世,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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