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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到“无”时方知“有”(7)

不过约翰•麦奎利(John Macquarrie,1919— 著《二十世纪宗教思想》、《谈论上帝----神学的语言与逻辑之考察》)认为,海德格尔所谈论的虚无,不是一种抽象的观念,而是在一个无差别、无意义的世界中所体验到的焦虑情绪。“虚无绝不是实体”,它恰恰是实体的缺乏。这是讨论的关键。他说,这个非实体同存在一样根本, 因为存在本身不是一种实体。人在自身的存在中面对虚无。不过,即使是后期的海德格尔,出发点仍然是“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虚无倒不存在”。他承认,如果我们把把虚无当作一个事物,那将是不科学的。存在和虚无都不是对象或客体。“有”和“无”极难把握。存在主义者认为存在是属(genus),而“有”(being )和非有(nonbeing)是它的种(species)。
    海德格尔谈论虚无最多,然而也最为人所诟病。在逻辑实证主义者看来,海德格尔是形而上学胡说的典型。逻辑实证主义拒斥形而上学,拒绝本体论的承诺,但尤其厌恶关于虚无的胡说。如果说他们对于存在的问题兴趣缺缺,则他们对于虚无的胡说更是没有兴趣。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说:“但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能成为一个命题的主词呢?” 
    维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断言,说“人们一般地对某个不可能不是它所是的东西(只能是它所是)感到惊讶”,是没有意义的。同理,他还说,说“对世界的存在感到惊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人们不可能说它不存在。说“世界可能不存在”,本身是不可思议的。因此如果说对世界的存在感到惊讶,这几乎是没有意义的。世界的非存在是不可思议的。人们对世界的存在感到惊奇是没有道理的。
    维特根斯坦认为,许多哲学家谈论虚无(Das Nichts),就好像它是实体似的。日常语言中出现“无”这个词,使有的思想家想到“无”这个图像。但这是个伪问题。伪问题还有:“无”是否存在?它做些什么?”无论我们怎么回答,都会得出自相矛盾的结论。“这种图像具有欺骗性”。维特根斯坦认为“无”并不是一个名词。  “无”是一个代词,但不是一个名词。代词不是实际名词。“我们不能思考非逻辑的东西,因为否则我们就必须非逻辑地思考”。非存在和虚无肯定是“非逻辑的”。“凡是可以思考的的东西,都应当可以清楚地思考,凡是可以讲述的东西,都应当可以清楚地讲述。”(4,116)当然,他说的“可以思考”,并不包含形而上的“存在”问题,因为他认为,虚无和不存在,同样都难以清楚地思考。
    哲学应该通过可以思考的事物从内部限制那些不可思考的事物。“可以言说”和“不可言说”的问题贯彻在他的哲学始终。更重要的是,反过来,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语言的逻辑界限就是一切可以言说的事物的界限,也是一切可以思考的事物的界限,因此它是一切确实存在着的事物的界限。凡可以言说的都存在。谈论虚无和非存在是没有意义的,因而也就是不该谈论的。
    有人认为海德格尔提出“为什么毕竟是有,而不是无”和维特根斯坦说的“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是一回事。然而纽拉特却说,人固然必须保持沉默,但并非对一切都保持沉默。我想,对于存在或者实有,我们真的无须沉默,也不会沉默寡言。维特根斯坦对于“不可言说者”保持沉默,当然首先就是指对“虚无”或不存在表示沉默。语言图像论表明,你不可能有对于虚无真实的图像。语言游戏论表明,你不可能用虚无或同虚无做游戏。
    现代西方哲学家对于虚无论往往采取批评态度。许多人谈论海德格尔和佛教的相似之处。海德格尔承认他和禅宗佛教相近。但是,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宽泛的毫无意义的相近,就好比说“大象和苍蝇相近,因为它们都是动物”。这是选择某些表面的细微相似之处而忽视了较大的差别。二者的整体语境和方法完全不同。 
    古鲁•杜特在《存在主义与印度思想》中认为存在主义与印度思想完全一致。哈利达• 乔德胡里在《存在主义与吠陀哲学》中也鼓吹二者的表面相似,但他们却忽视了二者的整体差别。埃姆斯在“论美国、存在主义和禅宗”一文中认为三者有许多相似之处。他的《禅宗和美国》说,在每一个美国哲学家那里都看得到禅。弗洛姆认为心理分析和禅佛教有密切联系。这些说法叫人不舒服,似乎万物全然同一,毫无差池。如果东西方没有差别,那研究东方哲学就没有意义。 我们也可以说,如果认为西方已经接受印度中国古代的虚无思想,那我们就单单研究东方自己的哲学好了,用不着研究西方——研究西方的唯一目的也是证明“中华伟大”,东方古已有之。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