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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军:张载《正蒙·太和》解读(1)

《太和》是张载《正蒙》一书中的第一篇。张载以《太和》为《正蒙》的首篇,是有深意的。他是要以“气”为最原初的统一状态来论定“气”含能动之性,以“气”自身所有的能动之性为“气化”之源,来建构其“气化”论思想体系。后来,王夫之十分推崇张载的《太和》篇。认为《太和》篇“首明道之所自出,物之所自生,性之所自受。而作圣之功,下学之事,必达于此,而后不为异端所惑”。① 
    在张载的哲学中,关于“道之所自出,物之所自生,性之所自受”,都是以“气化”论来阐释的。而张载对“气化”的理解,则同其“太和”观念关联。张载哲学,就其思想资源而言,不少来自《易传》。“太和”的观念,可以说就来自《易传》中“保合太和”的讲法。在中国哲学史上,“和”的原初的义蕴当是多样的统一。《国语》中说,“以他平他谓之和”,即是强调“和”乃多样的统一。“太和”当是对“和”的状况的一种描述。《国语》中论“和”,已有“和之至也”之说。王夫之认为,张载所说“太和”也是说“和之至也”。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张载所谓“太和”是指“气”的至上的统一,原初的统一。张载在自己的哲学中,从“太和”讲起,是要从“气”的至上的、原初的统一状态讲起,肯定“气”即使在“太和”的状态中,仍然包含对立,自身具备能动之性。这种观念,对于张载以“气化”论释天道性命、人伦物理是十分重要的。因此,《太和》篇在张载的“气”学论著中,居于十分重要的地位。但是,张载的著作十分难读。下面我们具体解读张载的《太和》篇,以求对张载的《太和》篇“解其言,知其意,明其理”。
    “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相荡、胜负、屈伸之始。”
    “太和所谓道”一说,注家历来语焉不详。
    此处若仅从字面上看,“太和”乃至上之和,描述的是“气”存在的一种状态;“道”是法则。王夫之在《张子正蒙注》中,即释“太和”为“和之至也”,释“道”为“天地人物之通理”。但是,这样从字面上理解,联系到后文讲则不妥。实际上,要正确理解张载此说,应当注意两方面的视角和两种思路:一是张载所谓“太和”是指“气”,或说指“气”的一种状态;张载所谓的“道”则是指“气”运行变化的过程。张载在《正蒙》中对“道”与“理”的规定是有区别的。所谓“理”是指“气”聚散变化的过程中“顺而不妄”,“道”是说“气”自身所包含的阴阳之间“推行有渐”。二是张载编定《正蒙》时,曾“效《论语》《孟子》,篇次章句,以类相从,为十七篇”②。张载论“太和”,“太和”为“气”,同时也是《正蒙》第一篇的篇名。注意到这种不同的视角之后,可以看到张载所讲的“太和”、“道”等都是对“气”本身的状态、性质、特征的描述,张载使用这些概念层次、范围有所不同,但都在同一个序列之中,都是统一的。基于这种认识来看张载“太和所谓道”,及其接下来的论述,其大意应当是:《太和》所说的“道”,是指“气化”的过程。“气”自身即含有“浮沉”、“升降”、“动静”之间相互感应的性能,这种相互感应的性能,是产生“”、“相荡”、“胜负”、“屈伸”等不同形式的“气化”运动的最初的原因。用我们今天的语言来说,张载的这一论述,是要肯定作为“太和”状态的“气”的存在仍是一个过程,其自身包含的对立面之间相互作用的性能,是“气”自身以不同的形式运行变化的始因。③
    “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起知于易者乾乎!效法于简者坤乎!
    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可象为神。不如野马、,不足谓之太和。”
    “来”为“气化”之始,“究”为“气化”之终。“其来也几微易简”,是说“气化”开始时是一气之内的阴阳之间相感相应,并未“气化”成物(几、微是就“气化”的原因状态说的),“其究也广大坚固”,是说“气化”中“气”凝聚而成宇宙间的实际事物。
    “起知于易者乾乎,效法于简者坤乎!”此说源于《易传》。《易传》中说:“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朱熹在《周易本义》中解释《易传》中这段文字时认为,“知”是主、是支配、规定。“乾知大始,坤作成物”,是就阴阳在事物形成中的作用和情形而言的。乾、坤即是阴阳,两者之间,阳施阴受。阳气轻清未形,阴气重浊有迹,所以乾主始物,坤作成之。基于这种认识,也可以理解“乾以易知,坤以简能”。因为乾健而动,故主始物而无所难,坤顺而静,从乾而不自作,故能简而为物。依朱熹的理解看张载的论断,张载也是肯定在“气化”之中,阳健阴顺,阳动阴受,阳气居于主使、支配的地位,阴气居从属效法的地位。阴阳包含于一气之中,阴阳相感是“气”的一种自涵之性,由这种自涵之性引起的“气化”,即由“气”到物,也可以说是既易且简。易是不难,简是不繁,易、简的原因,都在“气”含自动之性,由这种自动之性引发“气化”,由“气化”而形成万物。这样说易、简,实际上是在强调“气化”成物是一个自然过程。换言之,张载所谓“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是就“气化”的开始与结果说;所谓“起知于易者乾乎,效法于简者坤乎”,则是就“气化”中阴阳二气的性能与功能的区别说。
    “散殊而可象为气,清通而不可象为神”。前者是说“气化”过程中,万物消散为“气”,“气”分阴阳,仍有象可察;后者是说“气”含阴阳相感之性,这种内含于“气”的阴阳相感之性不易观测,故为神。在张载的著作中,神这一概念主要有两种含义:一是指“气”含阴阳,阴阳相感,不易观测,这种意义上的神,也可视为“气”自身具有的一种能动的性能。其二是神即伸,鬼神为归伸,实际上是“气化”的一种形式。 (责任编辑:admin)